斷開一段復雜的關系，最終獲得的并不一定是解脫和快感，至少會不純粹。

    姬天楓的疲憊顯而易見，關鹿昨晚也算半個參與者，看著姬天楓去了茶水間，他也端著杯子去了。

    茶水間還有別人來刷杯子，關鹿倒了被子里的茶水，見別人走了，他才低聲問姬天楓：“昨天你沒事吧？”

    姬天楓把奶倒進咖啡機里：“沒事，昨天不好意思了，還連累你?！?/br>
    咖啡機嗡嗡響了，關鹿接水刷杯子，仍維持著低音量：“我們……你要是遇到什么不好處理的事情，可以告訴我?！?/br>
    “嗯?！奔鞐鲬艘宦?，沒拒絕，卻也不算接受，“我先回去了?！?/br>
    后來幾天顧野西果然沒再聯系她，也出現過，微信也和以往一樣，全是公眾號推送，置頂的家族群時不時蹦出一個分享。

    姬天楓煩得要死，百八十個公眾號天天推送，還不能收進訂閱號里，一個個小紅點最終省略成了三個點在最下方，她也懶得點。

    公司用的是辦公軟件，同事之間的交流大多都在那上面，少有加好友的，加了好友的也不常說話，都是公司職員，忙不忙心里都有數，工作時間非要聊幾句私事，叮叮也就都聊完了，實在不行，午休時間，茶水間，也算是能聊的。

    姬天楓站在會議室的投影儀前，深吸一口氣，露出個帶著解脫的笑容：“今天到此為止，明天劉總上午過來，大家都爭點氣，能不能落筆簽字就看明天了?！?/br>
    一同來發展項目的任海哈哈笑道：“天楓，都過來一個多月了，咱們加班加點做了那么多準備，簽不下來不合適??！”

    承他吉言，第二天眾人給劉總過目了最終版策劃案，劉總干脆利落簽了字，算是塵埃落定了。

    劉總落筆簽字，夸都是姬天楓的功勞，給她說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更不敢答應吃什么兩人餐，連忙把功勞推給整個團隊，讓劉總挑地方陪他好好吃一頓。

    這頓飯肯定要吃，但由于時間問題，誰也沒來得及吃解酒藥，就帶著劉總去了酒店。

    劉總挑了個做浙菜出名的地方，菜量不大，但精致，味道好，也死貴死貴，擺明了不高興要讓姬天楓他們破費一頓。

    這不是和劉總吃的第一頓飯，上一頓把姬天楓喝吐了不說，晚上和關鹿發生的事更是一團糟。

    劉總終究是個海量，今天更是沖著喝死姬天楓去的，姬天楓不得不喝，幾個男同事攔了一些，聊勝于無。

    姬天楓只恨今天為了正式些，穿了一套西裝裙，不僅坐下后腿露著，襯衣塞進裙子里還顯得胸部高聳，很是搶眼。

    中途劉總還說她連都紅了是不是熱了，半逼迫似的讓她解開了兩顆扣子。

    一頓飯吃的姬天楓只覺得惡心，只能安慰說這飯不常吃，項目定下后就是手下人按照策劃進行推進以及交接了，他們會在休息一段時間后準備新的東西。

    晚上十一點多，這頓飯才算吃完了，劉總大著舌頭被助理送走，姬天楓在廁所吐得臉都白了。

    呼吸之間除了酒味就是酒味，東西也沒吃幾口，胃里火燒火燎，頭疼得快要裂開，送走劉總后去廁所吐了最后一次，出來直接把高跟涼鞋扯了拎在手里，靠著墻，等關鹿。

    劉總主要灌姬天楓，但關鹿酒量不如姬天楓，又給她擋酒，這會兒也去廁所吐了。

    任海和王佳鵬也和死狗似的靠在大堂的沙發上，全身上下都寫著我要死了四個大字。

    關鹿終于出來，腦子清醒了一些，眼睛里還掛著生理性眼淚，看見姬天楓的慘樣，突兀且沒良心地嗤嗤笑了幾聲：“天楓，行不行？”

    姬天楓腦子一片混沌，沒理他這句話，往關鹿身上一倒，勾著他的脖子：“任……還在外面等，走……”

    海和還都說不成兩個字了，關鹿腦子也不甚清醒，只覺得姬天楓胸部頂著自己，體溫又高，讓他想起上次醉酒時候發生的事。

    關鹿呼出一口酒氣，拿過姬天楓的西裝外套給她披上，一攬她的腰，歪歪扭扭往大堂走。

    姬天楓擰巴著走路，覺得明晚能酒醒就挺不錯的了。

    王佳鵬比任海清醒一點，見兩人出來，摸出手機叫代駕。

    任海呻吟：“我cao……這劉總太他媽能喝了……”

    王佳鵬：“狗日的，幸好以后不用再喝……我想吐……”

    任海：“去廁所?！?/br>
    姬天楓幾乎是跌在沙發上的，還捻了任海的rou，任海麻木得很，抽了口冷氣，然后看見關鹿也砸在沙發上，臉差點埋進姬天楓胸口。

    任海揉著胳膊傻逼似的笑了幾聲，正要推關鹿讓他動動，就見眼前有了個黑影，抬眼看去，是個身材高大長得還不錯的男人，眉頭緊蹙臉色黑如鍋底，正死死盯著關鹿的臉和姬天楓的胸。

    任海覺得來者不善：“你誰啊，干嘛??？”

    加上王佳鵬，全都喝多了，所以根本沒意識到他們四個的姿勢有多難解難分。

    最左是最后坐下的關鹿，歪歪斜斜靠著姬天楓，臉靠在她胸口，右邊的姬天楓一條腿緊緊貼著任海的腿，上半身則又和關鹿靠著，任海坐的還算正，最右的王佳鵬體型比較大，占了沙發最后一點地方，外側的腿還搭在了沙發扶手上。

    顧野西此時眼里只有姬天楓歪歪扭扭不省人事的樣子。

    他確實是來這邊出差的，作為甲方，今天乙方定在這里請他們吃飯，自己一邊說一邊喝，顧野西處于禮貌陪了幾口，喝的不多，腦子也清醒，但說實話不算理智。

    他在大堂的另一側看了全程，看著關鹿扶著姬天楓從廁所那邊過來，又看見兩人跌在一起，無法不多想。

    尤其是他前兩次與關鹿的交流都說不上愉快，本就看關鹿不爽，此時看姬天楓襯衣扣子還開了兩顆，人已經悄無聲息炸了。

    上次他和姬天楓鬧的很不愉快，當時說完“算了吧”，第二天就后悔了，可他不能再回頭了。

    這次見面忽然就成了最好不過的契機。

    顧野西沒回答任海，直接伸手把關鹿拉開，隨后脫外套蓋在姬天楓腿上，撿起她的鞋，再彎腰將人打橫抱起，動作一氣呵成十分流暢：“我是她朋友，我送她回去吧，你們不用管了?！?/br>
    關鹿清醒了一點，看見是顧野西，皺了皺眉：“是你……”

    任海和王佳鵬稍感放心，但王佳鵬還是問：“你是她什么朋友啊，我們怎么沒聽說過？”

    姬天楓他們本身性別也不同，又是同事，當然不會把自己的私事和他們分享，王佳鵬沒聽說過才是正常的，現在這樣也是要保證他們姬總的安全。

    顧野西抱著姬天楓，想了一瞬間，才答道：“很多年的朋友?！?/br>
    說是初中同學，可不止如此，說是前任，可又不是，說是炮友嗎，他不甘心。

    姬天楓感覺到有人抱起了她，脫口嘟囔了一句“關鹿嗎”，又覺得“不是”，懷抱很硬很熱，竟然也不陌生，掙扎著睜眼看了，只看見一個輪廓熟悉的下巴。

    “野西哥……”

    好像是他吧，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