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嫩美女在线啪视频观看,国产色精品VR一区二区,岛国三级在线观看,久99视频精品免

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美人賬(雙性)在線閱讀 - BE線結局 下篇/狗血虐 慎

BE線結局 下篇/狗血虐 慎

    裴哲低頭看著他,心已極冷。鮮血從他被蘇謹捅傷的地方淋漓流出,嚇得進來查探的太監登時驚恐地大叫起來。守衛皇宮的侍衛魚貫而入,將二人里里外外地圍攏住。年老體衰的太醫提著箱子顫抖不已地匆匆走進房中,將裴哲扶去一旁,心驚膽戰地為他止血療傷。

    蘇謹雙手被制,遠遠站著,似笑非笑地望著眼前重傷垂死之人。他漂亮的眸子冰涼得幾乎一絲感情也無,淡漠地看著那血水一盆盆地端走,又換做一盆盆的清水進來,卻連一個眼神都不肯丟給對方,只盯著腳下地磚茫然出神。

    裴哲面色蒼白,只是仍殘存著些許意識。他遙遙對上蘇謹渙散瞳孔,嘴唇嚅動,一字一頓地緩緩道:“你……給朕……好好活著……”

    “這是自然?!碧K謹收回思緒,篤定笑道,“朕不僅要比裴卿活得久,還會活得更好。畢竟等裴卿死了,這天下之主的位置,可就只能由朕去坐了?!?/br>
    侍衛們锃然出刀,怒而斥道:“大膽!”

    裴哲沉默著又瞧了他一陣,最終慢慢移開了視線,疲憊至極地閉了雙眼:“……將他壓下去?!?/br>
    早已等候許久的侍衛們得了命令,立刻推搡著蘇謹,將他押往它處。蘇謹面無表情地向外踉蹌而去,被湊上來的侍衛推入車中。鐐銬束住手腳,車馬行走小半時辰,他便被投入監牢,孤身被鎖進了一間牢房。

    他坐在一堆干草里,連件遮風蔽體的外衫也無,凍得手指發烏。只是仍昂著頭,冷冷笑著,不肯丟了半分的尊嚴氣勢。

    不知過了多久,蘇謹自遠處聽見一陣匆匆忙忙的腳步聲,朝他的方向疾步走來。他懶洋洋地抬頭望去,卻瞧見了個異常熟悉的消瘦身影,不由愣了片刻。對方表情微寒,唇緊緊抿著,自陰影中露出繃的極緊的下頜,呼吸急促地向他走來。

    對方在他面前站定,周圍人知趣退去。蘇謹瞧了一圈兒,譏誚笑道:“先生深夜來此與朕會面,莫不是想要告知朕……重登帝位的消息?”

    “……胡鬧……當真是胡鬧……”對方氣得眉頭都在顫抖,“你難道覺得這一刀捅下去了,你心里便舒服了?解恨了?你可曾想過后果沒有???我叫皇后娘娘轉達之語,你可曾理解過我半分苦心!”

    蘇謹表情冷淡下來:“丞相既然已經知道朕與他不睦多時,卻還要來這監牢里尋朕?不錯,朕就是恨不得他死,死得萬箭穿心,凄慘至極,方能解朕這心頭之恨!如今不過是給了他胸口一刀,丞相便這般心痛難忍,反跑來這處匆匆指責朕……呵,丞相便不會良心不安么?”

    “……蘇謹!”蕭隨拉高了聲音,顫聲怒道,“你可知道這全天下都是恨不得你死了的人?!若是連他都不肯保你了,你又要怎么辦!”

    蘇謹聞言便涼涼笑道:“左右木已成舟,丞相如今再如何生氣,也已經無甚辦法了。不如去宮內守著消息,萬一他不幸殯天,你還能將內情壓下,尋朕登基上位。朕心胸貫來寬廣,屆時一定不計前嫌,只當這段時間內無事發生,來日仍是明君賢相……”

    他說著說著,瞧見蕭隨愈發擰起的眉頭,忽地失去了繼續說下去的興致。便懨懨閉了眼睛,聲音驟的低了:“……朕乏了?!?/br>
    蕭隨顯然已經徹底放棄游說于他,憂怒地并著雙眉,風塵仆仆地離他而去。蘇謹望著他拂袖走人的背影,恍恍惚惚想起自己在這地牢中似乎一無所有,合該應先裝乖賣好,討一條錦被來蓋著再翻臉才是。便不由懊悔至極地揉了揉腦袋,捏著那又小又硬的破衾,囫圇躺了進去。

    他的意思,他懂。

    他以亡國之君的身份活到今日,不過全部仰仗裴哲對他的一腔情意??蛇@情意來得快,去得也疾,保不定哪一日便要消失無蹤,屆時他這等身份,不過是一道用來殺他的催命符罷了。如今裴哲愿意為了他壓下滿朝文武攻訐,對那些非議充耳不聞,那等到有一日他不愛他了呢?到時他又該如何是好?莫不是一把利刃了解了自己嗎?

    倒不如下一道罪己詔,從容退位,為自己搏個賢名,也好堵了天下悠悠之口。裴哲不會因為他而飽受非議,辱了一世英名。而待到日后對他起了殺心,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身后之事,至少先要猶豫三分,再做定奪。

    可他既已拱手送了蘇氏的江山予他,卻也怕途至黃泉,被地下的祖宗們釘在恥辱柱上,不得安寧。

    怪他太笨。

    他已經想不出兩全的辦法了。

    或者說,自做下決定那日,他本就沒打算能活著再看到蘇國的風光。如今時光,已是上天憐憫,叫他多貪了這么些日子,總算是做了一回富貴閑人。

    他在牢里枯坐了十天。待到第十一日,有人將他從牢里提了出來,揚言陛下指明要見他。

    來人一身銀甲,氣勢如鋒,眼神也透出一股如刀尖般寒銳的意味。他極冷酷地打量著在大牢里坐了十日、而變得有些憔悴的蘇謹,哼了一聲,道:“閣下引頸以待吧?!?/br>
    蘇謹便也跟著寒涼一笑:“朕觀閣下淵亭山立,風姿頎然,心甚喜之,愿與卿修巫山之好。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對方的臉色數變,瞬時漲出一層惱怒薄紅,道:“……無恥之輩!”

    “難道是朕顏色不佳,令閣下如此惶恐?”蘇謹哂道,“莫怕,不過是牢中飯食不好,又十分吵鬧罷了。待朕出獄,將養幾日,便自會恢復如舊。朕待人一貫和善,若是閣下愿為朕所用,富貴美人俱可許得。便是想與朕床榻纏綿,朕也一概不拒?!?/br>
    來人氣得眼珠滾動,眉心隆起,噎了半晌,怒道:“帶走!”

    蘇謹便哈哈大笑。

    對方果然是裴哲派來的人。

    約莫是還存了幾分情意,裴哲倒是沒用羈押死囚的刑具來拘他,只在雙手與足踝束了銀鏈,輕盈秀致,卻是鉚足了力氣也難扯開。蘇謹瞧著那銀鏈,只覺想笑,卻沒說什么,乖乖上了馬車,駛入濃重夜色。

    雖已至半夜,皇宮仍燈火通明。待他來到皇帝寢宮時,外面齊刷刷站了數排宮人,與他一面之緣的何皇后也站在階下,正在以帕拭淚,滿面哀慟之色。蘇謹瞧見,頓時心底一緊,突生出一股莫名的惶恐。

    那日何皇后與他也不過是隨口一句,上未上心卻是不知。若是對方所說的大夫并未在侯府候命,又或是技巧沒那般高超,對方豈不是……

    那一刀,他并未留情,扎得極狠,生怕白做了這一番苦rou計。若不是對方征戰多年,體格強健,便是神仙來了也難救治。如今這群人露出這般模樣,儼然一副要臨終托孤的態勢,難道真是他下重了手不曾?

    蘇謹頓時又慌又懼,連連朝前方疾走數步。銀鏈抖撞,清朗回音響起,令站在階下的何皇后回過頭來,一眼望見了遠處的他,眸底頓生出憤怒又悲痛的情緒來。

    她動了動唇,似是有話在舌尖醞釀。只是猶豫許久,又盡數咽了下去。

    帶蘇謹來的那人便走上前去,道:“娘娘,陛下有旨?!?/br>
    何皇后點點頭,退開一小片區域:“請?!?/br>
    銀甲將軍拱手一揖,向其他人遞了眼色:“送他進去?!?/br>
    侍衛們齊齊應了一聲,推搡著蘇謹向前走去。蘇謹踉蹌了幾步,跌撞著走至何皇后身邊。他抬頭看了一眼這個過分柔軟的女人,心中情緒沉浮,縱有萬般言語,臨到出口,也只化為了一句狼狽又局促的低語:“……抱歉?!?/br>
    何皇后宛如沒聽到那句細如蚊蚋的話,垂了眉眼,安靜立于一旁。

    蘇謹心中微冷,訥訥收了視線,隨著侍衛走入寢宮大殿。

    撲鼻的苦澀迎面而來,蘇謹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太監垂首撩開簾帳,將他引至榻前。將躺在榻上的人嘴唇微動,似乎是對太監們說了什么,隨后便瞧見對方起身,喝退了其余伺候人等,旋即低眉順眼地走至蘇謹面前,道:“殿下去罷?!?/br>
    蘇謹冷眼瞧他一眼,邁步上前,走至榻邊,嗓音涼?。骸皩④娺@是準備將皇位歸還與朕了?”

    裴哲盯著他的眼睛,似乎要將他的心釘穿出一個洞。過了許久,嘶啞的聲音響起,像是有砂紙在摩挲著嗓子:“我沒死,你是不是很不開心?”

    “也不全然如此?!碧K謹悅然一笑,“畢竟朕還挺喜歡將軍這張臉,床上的本事也厲害,每每都弄得朕極為舒適。若是將軍愿意老老實實將皇位拱手讓回,倒也不是不能留將軍一條命,讓你來朕的床上伺候?!?/br>
    留在殿內的太監已然煞白了一張臉。

    裴哲表情不動,靠在榻上,臉上瞧不出喜怒。他臉色蒼白,唇色也是淡的,整個人仿佛驟地清減了數分,顯得不像是個馬背上打出天下的皇帝,而像是深宮嬌養出的、弱不禁風的人。厚重的繃帶纏繞在胸前,露出的方寸肌膚也帶著一股慘白色。

    蘇謹的心臟緊了緊。

    他和他,一個形容病態,一個滿身潦草,如此倒是真真像是一對兒了。

    可惜,時間不對。

    “……你休想?!彼K于開了口,像是在咬牙切齒,逼著自己將話說全了一樣,“這位置,朕不僅要坐,還要坐得國泰民安,萬世傳頌,你這輩子都莫要想再做回皇帝!”

    “朕做不做得皇帝,可不是將軍說得算。對了,朕觀之前送朕來的那位將軍,儀表堂堂,甚為喜愛。不知將軍可愿割愛,將他予朕。朕必好好珍惜,恩愛如……”

    “——蘇謹!”

    “……何事?”蘇謹懨懨撩了眼皮,“將軍直說便是。畢竟人之將死,無論說什么話,朕都聽得進去?!?/br>
    “你就……這么缺男人?”

    “不錯?!碧K謹彎了眼睛,沖他促狹笑道,“將軍難道不正也因為如此,才做了朕的入幕之賓?若是將軍在床榻間伺候不力,你以為朕愿意幫你壓下滿朝非議,信你不會背叛投敵嗎?”

    裴哲嘴唇抖動,手指痙攣似的抽搐了一下,寒著眉眼看他。他深深呼吸了數次,似是在壓抑滿心的憤怒,手握成拳,反復數次,喉結滾動,對身邊的太監道:“把他……給朕鎖去冷宮,放幾個身強體健的死囚進去,派兵圍住?!?/br>
    蘇謹的臉色終于變了變:“你什么意思?!”

    “什么地方出來的,就滾回什么地方!”裴哲高聲怒道,“既然你這么愛男人,那我就滿足你個夠!十個死囚夠不夠?不是樂意叫人cao你?你現在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嫌我侮辱了你嗎?!”

    蘇謹冷眼瞪著他,只覺得手指都在控制不住地抖。他壓抑了許久,最終露出了個惡狠狠的笑容:“將軍怕是低看了朕的審美?!?/br>
    “放心?!迸嵴苈曇衾淙绾疁Y,“必然不會虧待了你?!?/br>
    蘇謹一悶,還未等回答什么,自外面圍涌而來的侍衛便已經抓住了束住他手腳的鎖鏈,將他拉向殿外。他跌撞了一下,被人連拖帶拽地向外走去,推搡進馬車。額頭觸到車底,“咚”地一聲悶響。不多時,便已經紅了一片,疼得他險些落下淚來。

    他垂了眼,看著馬車外景色漸移,很快來到舊日熟悉的宮墻。因為得了皇帝的密令,那地方已經被清了個干凈,只余下了倚墻飄搖的雜草,枯黃敗落,昭顯著過去的悲酸。

    入住的地方也是曾經他住過的地方,許是已經空了多年,滿屋雜亂,蜘蛛網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大殿的角落里,地縫中也生了雜草與青苔。時不時能瞧見一只奪路逃竄的老鼠,倒叫他生了幾分熟悉的味道。

    若不是無一銳器在手,倒也算是個養老的好地方。

    好,好,好。

    蘇謹尋了個地方坐下來,靠在吱呀作響的破椅子上,懶懶閉了眼睛。

    這地方屬實破敗。大門是破的,橫梁是舊的,床榻半陷,陳衾似鐵,連充作茶幾的矮桌都蒙著厚厚一層灰。裴哲有心要折磨他,那些宮人便也不敢善待,俱冷硬了神色,連送來的茶水都能含出滿口冰碴。

    好在蘇謹不是沒吃過苦頭的人。雖然怕疼又怕死,到底是昔日自冷宮里走出去的勝者。有人譏嘲,他當聽不見,有人苛待,他便自己尋辦法解決。除卻時常在午夜夢回時,被昔日舊人渾身帶血的朦朧鬼影所驚,日子倒也還熬得過去。

    那十名說好的死囚反而一直沒來。

    約莫是他的逍遙自在,終于惹了眾怒。一日,有個太監搬來一大摞草草收起的奏折,放在蘇謹的屋子里,說是上面指明了要拿給他的,讓他務必好好詳看。

    蘇謹看了就樂:奏折這東西,除了皇帝,誰敢偷偷私藏?裴哲就裴哲,還上面,生怕他知道是誰讓指的任務嗎?

    他心情不差,便從那堆廢紙里隨意抽了一本,拿起就看,卻發現俱是請求誅殺前朝廢帝的奏章,措辭激烈昂揚,頗有種與他不死不休之勢??上|西卻輾轉來了他這處,顯然是一腔熱忱付東流。

    蘇謹心情頓時奇糟。翻了幾頁,便覺無聊,找了個火盆子,把火點了,坐在屋子里開始一本本燒。

    屋內無炭,對方送來的這些東西,反倒是給他取了回暖,屬實人慈心善。奈何捂不透心,反倒比無火時更加寒冷,凍得他手足俱僵,連心里都落了一層灰蒙蒙的大雪。

    倒還不如直接一刀殺了他。

    對方這是在拿鈍掉的刀子,一點點地磋磨他的心。

    蘇謹在屋子里躺了半日,第二天發起了燒。

    說來也巧。大概是聽到他把那些折子都燒了的事,裴哲次日便來瞧他。他帶的人不多,零星幾個,俱守在殿外。只有對方一人孤身進殿,雪氅黑靴,眉上也落了薄薄一層雪,還未曾化作水珠。

    他眉眼是冷的,唇淡,面上更是一絲表情也無。遠遠瞧著不似個模樣窩在榻上的蘇謹,沉寂半晌,驀地開口:“都看完了?”

    蘇謹病著,懶得理他:“看完了?!?/br>
    “還在做你的千秋大夢?”

    “自然?!碧K謹眼也未抬,“若是連夢都不做,豈不是更無希望?朕身上流的,乃是蘇氏的血,天家的血!生為天子,豈可被賤種踐踏搓揉?!笑話!”

    “這就是你寧愿出賣身體……也要重歸帝位的原因?”

    “否則呢?”蘇謹笑出聲來,“難道讓你白cao朕一輩子嗎?!你讓朕向東走,朕就絕不敢向西?還是說嬉笑怒罵皆為你所控,連半點情緒也由不得自身?!”

    “……你我糾纏這許年,一分感情也無?”

    “不及九五之位?!?/br>
    裴哲看著他,漆黑的眸中像是卷起了一陣狂風,又輕飄飄地開始落雪。

    死寂一片。

    許久,他終于開了口:“好?!?/br>
    蘇謹微微抬了眼,逆著光,朝門外望去。

    光線很暗,對方背著屋外透進來的光,刀刻般的面容隱匿在暗處。肩上的雪已經被體溫所化,濕漉漉地洇進鶴氅,濡開一片深色。只是他似是毫無察覺,深深瞧著憊懶躺下的蘇謹,道:“我給你個機會?!?/br>
    “什么?”

    “你喜歡男人,那我便給你。你想要這帝位,也只管來取。若是你能誘得那幾個死囚為你所用,自可逃脫這處牢籠,去尋你的天地。待來日你重回京城,我自當引頸受戮,山河相讓?!?/br>
    蘇謹睜圓了眼睛,驚疑不定地看著他:“你是什么意思?”

    “一報還一報?!彼ゎ^轉身,在門外投落下一片陰影,“這是我還你的東西?!?/br>
    蘇謹霍然起身,急匆匆趿了鞋,朝著門外奔去。未走幾步,眼前卻是一片天旋地轉,人影模糊。他面色慘白地倚在門邊,手指死死抓著門框,指節泛白。周遭的聲音逐漸變得嘈雜,像是隔著一堵墻,密集細碎地朝他傳來,卻帶著幾分朦朧感。

    雙腿已經支撐不住,顫抖著跪倒在地。他急喘著氣,大汗淋漓,周身卻不知何時已靠近了許多人。

    來者的臉是模糊的,影影綽綽,看不真切。只能感受到有一雙強而有力的手,將他從地上抓了起來。蘇謹意識微凜,眼前卻是昏黑的。他喘了一聲,下意識去推那雙扶著他的手,渾身發冷,肌膚卻熱得燙人。

    軀體的陰影覆蓋了他的視線,讓眼前的光微微暗了些許。仿佛有無數只手在蘇謹身上流連,帶著濃烈的熱意,將他身上的衣服層層剝開。他又驚又懼地掙扎了一下,牙關緊咬著踹向了來人,旋即便被輕易地制住,捉在了手掌之中。

    “這是我給你準備的賀禮?!?/br>
    裴哲的聲音遠如天邊,飄渺淡漠,立在寢殿的陰影里,像是毓秀挺拔的青松:“好好受著吧,你不是最喜歡這般捉弄人么?”

    喘息漸濃。

    胸前衣襟被除,蘇謹瞳孔微微一縮,用盡了全身力氣,將壓在他身上脫衣的男人打得臉偏向一旁。他微微縮了一下,發現除了這人之外,竟還有旁人來脫他的鞋襪。觸感不同,溫度不同,俱是陌生的人,是他從不認識的人。

    大約是之前的話終于逼瘋了裴哲,現在他依言尋來了死囚,要強迫他與他們歡好纏綿了。

    蘇謹只覺得腦中仿佛轟的一聲,有什么頹然傾塌了似的,狠狠將他從中間橫剖成兩段。他咬著唇,死死護住胸前衣襟,腰帶卻不知何時已經被人抽走,露出了終年不見天日的雪白肌膚。

    那觸感膩滑如玉,觸之灼人。粗喘帶繭的指腹熟練挑開他最后的防線,將整具瑩潤軀體暴露而出。蘇謹微微一抖,淚水頓時奪眶而出,虛虛望向上方,只露出濕潤而茫然的一雙烏眸。

    將他雙腿分開的男人并未停下動作,只將自他腰間除下的腰帶綁在他的眼前,在腦后系了個活結。窸窣聲響起,對方緩慢除去了自己的衣物,將陌生的陽具頂在他腿間,用指腹剝開閉攏雌xue,把自己一寸寸頂了進去。

    蘇謹的全身都在發抖。

    他許多人未曾與人做過,如今天寒地凍,也無半分歡好之心,卻在裴哲的默許下,即將被一群死囚輪番jian辱。而對方就站在不遠處,堂而皇之地欣賞他在與人歡好時的yin亂丑態,許時還要在心中辱罵幾句,以泄心中之憤。

    不行,不行……!

    陌生人的性器驟然盡根送進體內,蘇謹身體猛地一彈,微微顫了顫,微曲了腰部,僵滯在榻上。guntang的皮膚緊貼著他的腿根,與他大腿的曲線完全貼合,捉著他的膝彎,在嫩rou中徐徐抽動。

    手指控制不住地痙攣起來,蘇謹仰了頭,發出一聲近乎斷氣的喘息聲,死死咬著唇,用力推拒那人。對方一言不發地扣著他的手,壓在床榻上,只將挺送的動作變得愈發激烈,像是要撕咬碎他的骨血一般,將他揉在懷里,兇狠地低低喘息。

    慣于云雨的身體很快起了反應,他睜著眼睛,茫然地瞧著遠處一動不動望著自己的虛影,只覺得眼眶酸痛。淚意在眼中翻涌不停,他閉了閉眼睛,潮熱發麻的快感從小腹逐漸升起,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墮落,令他可恥地喘息了一聲,雙腿下意識地夾緊了男人勁瘦的腰,腳趾因酸麻而微微蜷縮。

    他感覺自己已經累了,便放下了一直試圖拒絕的手。緊繃的手臂肌rou,隨著他的放棄緩緩松弛,微垂下來,最后無力地攤平在榻上。任由壓在他身上的男人肆意欺辱,一次又一次地將漲硬的性器送進他的身體,將他cao得哽咽喘息,淚水漣漣。

    裴哲一直站在遠處,默默地看著他。

    他身上披著的雪氅不知何時已經解下,擱置在不遠處的案上,只有一身繁復玄衣,仍好好的穿在身上。他像是一尊石像,一動也不動地立著,看著蘇謹在男人身下艱難喘息的姿態。rou體交媾時發出的yin膩水聲在空氣中輕微地回響,蘇謹微曲了腿,大腿痙攣著,受不住地絞緊了那根深深埋進的性器,隱約感受到了一股蓄勢待發的舒力。

    蘇謹驚懼不已地掙扎了一下:“住手、住手……!”

    在旁靜默觀看了他許久的人終于開了口,聲音中帶著冰冷的譏誚:“現在才來求饒,晚了吧?”

    “別、別射進來……”蘇謹哽咽著求道,“求你了……求你了!不要射進來,我不能……朕不能……哈!”

    剩下的半句,被對方驟然襲來的猛頂弄得支離破碎。他眼中盈著破碎的水光,仰頭看著壓在自己身上面容模糊的男人,失了神,低低喃喃道:“不能懷的……朕不能……”

    捏著他下巴的指骨,猛地用力了幾分。對方沙啞的聲音在他耳畔回響,低聲道:“既然這么不想……那我偏偏要讓你噩夢成真?!?/br>
    蘇謹睜圓了眼睛,宮口被人用力壓迫開,擠進漲大不堪的頂端。軟rou抽搐著痙攣起來,他垂死般地踢了踢腿,guntang熱流涌進宮壁,燙得他淚水不止,牙齒深陷在rou中,幾乎將嘴唇咬得出血。

    jingye從腿心流淌出來,帶著黏稠穢亂的觸感,令他逃避般地閉上了眼睛。

    伏在他身上的男人稍許站起身來,旋即,便又換了另一個人。如此往復循環,被不知多少陌生人碰過、進入過,抵弄著柔軟的地方,逼得他嗓音嘶啞,潰不成軍。

    待到最后一人離去,他已經很是麻木了。沉默地垂著眼睛,連手指都疲于移動。

    那個站在殿內的影子,不知何時又穿上了被露水潤濕的雪氅,緩慢走到他面前,停駐下來。蘇謹并不想抬頭看他,只壓抑著胸腔內快要崩潰的情緒,低聲道:“滿意了嗎?”

    對方不答。

    “滿意了……那就滾?!彼鴼?,聲音微弱,“朕以前從不知道……原來,將軍……還有喜歡看人演活春宮的愛好?!?/br>
    “隨你如何作想?!迸嵴艿?,“還有六日。以后,我每天都會按時來看你?!?/br>
    “……滾?。?!”

    瓷枕砸在地上,在他腳底綻裂成無數碎片。裴哲面色不動,只從容地瞧了眼狀若瘋癲的蘇謹,踩在滿地碎瓷上,漠然離去。

    寢殿內空蕩蕩的,只有迎門吹進的風雪,照著床上孤單寂寥的影子。

    裴哲此人,一向說話算話,有仇報仇。他既說了還剩六日,便一定會來足六日。饒是蘇謹如何哭喘哀求,也絕不手軟半分。待到后面,心徹底冷了,便也不再說話,只是沉默地張開了大腿,任人頂進他的yin腔,碾壓擠弄著柔軟的rou,肆無忌憚地侵犯著他的身體。

    蘇謹渾渾噩噩熬了三日。第四日,終于沒能抗住,夜里起了高燒,神志不清,幾乎連說話的力氣也無了。裴哲再來到他宿處,只從衾被里尋出一個氣若游絲的人,緊閉著眼,已經失去了意識。

    他頓了頓,伸出手,摸了摸懷里人的臉。須臾后,沉著臉轉身出門:“去尋太醫?!?/br>
    當晚,冷宮內燈火通明。

    數不清的人走進來,又端著東西匆匆離去。已做了帝王的男人立在房間的一角,半邊臉藏在陰影里,叫人看不出喜怒。唯有垂落在廣袖下緊緊握死的一只手,方能察覺出些微真情。

    太醫顫巍巍地走過來:“陛下……”

    “說?!?/br>
    “殿下身體本就不是很好,這幾日約是藥用得重了,導致精神驚憂不堪。兩相疊加,才弄成了現在這般模樣。病癥不難祛除,只是您恐怕得把之前的藥方子停了。否則臣等……怕是無力回天?!?/br>
    這是連老天,都要叫他放過對方。

    裴哲掃了一眼周圍伺候的人:“撤了吧?!?/br>
    與他同來的太監意會,立刻便聽命離去,支使了幾個宮人過來,小心翼翼地去置換屋中的食物茶水。不多時,入眼皆已經是一片嶄新。

    他站在原地,盯著蘇謹沉睡的臉。對方秀氣的眉緊緊擰起,便是在昏迷中,怕也是極為痛苦的。嘴唇發白,毫無血色,活似一個行將就木的亡者。

    過了半晌,他終于收回了目光,握緊的拳不知何時也松了。他向前走了一步,又覺得怕,猶疑片刻,終于還是轉了身,對左右吩咐道:“莫叫他死了。待病好后,就派個人過來伺候?!?/br>
    說完,又補充道:“不要太機靈,年紀小一點?!?/br>
    旁人應了句“是”。

    他終于死了心,從燈火通明的寢殿走了出去。

    大雪紛紛揚揚下著,已經飄足了七日。今年的天氣,似乎尤為酷寒,雪災更甚往年。冷宮不常有人過來,灑掃的宮人便也不大上心。靴底踩在厚實雪面上,便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響聲。

    裴哲在雪中走了一陣,也不打傘。雪片飄在他的眉上、睫梢,被呵出的熱氣融化成晶瑩的露滴,順著線條剛硬的臉頰緩緩下淌。遠遠看去,竟像是也流了淚一般。

    結束了。

    都該結束了。

    須知人最不當追求的,便是自己不曾擁有的東西。他奢在手里,霸了這許多年,終究只是在給心尖的刀口,不斷地增添新的傷痕。捅得他鮮血淋漓,捅得他痛不欲生。

    罷,罷,罷。

    蘇謹醒來時,屋內多了個小太監??粗隁q不大,一雙杏眼滴溜亂轉,還挺機靈。

    殿內藥石之氣濃重,許是在昏迷期進了不少湯水,他只覺得舌根又澀又苦。不過前些日子看人時模糊斑駁的毛病,倒是好了不少。

    見他醒了,小太監幾步走上來,湊到他面前,遞來一碗剛剛熬好的藥湯,老老實實道:“太醫讓我給您煎的,叫我盯緊了些,不能浪費,不能少喝?!?/br>
    蘇謹瞧了他一眼,沒說什么,只仰頭喝了,又把碗遞到對方手里。經歷了那么一遭,他心情并不如何,只覺得心如死灰,再難燃起一分半毫的求生念頭。但人之將死,心總會偏向善一些。他也不想為難這個小太監,便有求必應,話卻不怎多說。

    見他不愛說話,小太監也漸漸極少來找他搭話。他之前在別的寢殿做些灑掃活計,既苦且累,還時常被打罵。如今被調來伺候廢帝,原以為按那些外面謠傳的諢名,應當是極難伺候的,權當在照顧個瘋子。未曾想卻這般好說話,心中驚異之余,便也多了幾分感激。

    新主不喜說話,卻很愛睡。

    十二個時辰里,對方總有七八個時辰都在睡覺。躺在榻上,一手搭在額上,雙眼緊閉,呼吸微弱。身上雪白里衣更將人襯得雪似的,連唇都帶著一股子慘然的味道。若不是來時便被人耳提面命,說他伺候的人是前朝廢帝,他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這個仿若亡魂般的人,與那等放浪形骸的形象順利聯系到一體。

    不像,完全不像。

    他安靜伺候了數月,卻在入了春的時候,迎來了第一次磨難。

    說是磨難,倒也不盡然。只是平日里素好伺候的主兒,忽然什么都吃不下去,上甚么,便吐甚么,幾乎要將腹中的膽汁都一同傾吐出來。原本就糟糕的面色,更是慘白如紙。他以為對方是生了病,急得不行,慌忙要出去為對方尋個太醫過來,卻被平靜按了手,只說不用放在心上,讓他為自己保密。

    他瞬間便想起家中娘親懷上弟弟時,也是這樣一幅模樣。心中頓時便顫了顫,老實地答應了對方,將這件事隱瞞了下來。

    果不出他所預料,在對方犯了“病”后的一個月,嘔吐的次數便逐漸減輕下來。除了人愈發的清瘦不堪,便是平坦細窄的腰腹,在時間的流逝中,逐漸變得難以遮擋。

    廢帝是個雙兒,前朝舊人皆知此事。

    雙兒天生性yin,是以對方坐擁一身污名,穢亂超綱,似乎也是理應如此。只是對方已經被廢了有些年頭,冷宮中更是連只麻雀都難飛的進來。這腹中孩子的生父為誰,仔細想去,難免叫人想得心驚rou跳。

    這半年來,進出過冷宮的男人,除了太醫,便只有如今圣上。太醫是來冷宮治病的,怎可能當著皇帝的面,jianyin前朝廢帝?那剩下的人選,便只剩下了……

    他整個人一激靈,頓時清醒過來,將內心的驚濤駭浪悉數按下。

    當今圣上無子,若是這孩子的消息透了出去,怕是要掀起一陣滔天巨浪。怨不得對方不肯讓他將事情透出去,寧愿生捱著,也要將秘密守死在冷宮里。

    圣上倒也夠冷酷。

    他在雪夜里與廢帝顛鸞倒鳳,引得對方孕上了龍嗣,卻再也未曾來冷宮瞧過一眼,像是已經徹底遺忘了這個人似的。便是平日里被克扣的那些吃穿用度,也一律未曾問過。

    可若真說是負心薄幸,卻又如何冒雪前來冷宮,日日皆是如此?

    他還記得那日雪夜,殿外落雪被燃燒的燈火映得瑩瑩發光,凌亂腳步聲紛至沓來,冷宮已許久未曾這般熱鬧過。他好奇地探頭去望,第二日,便來到了這座又冷又寂的宮殿。

    夏后,對方的腹部便再也遮掩不住隆起的弧線。

    酷夏難耐,冷宮無冰消暑,瓜果也鮮少能見。對方原本就過于消瘦的身體,便愈發得弱不禁風。他已經很少再從屋子里走出來,便是挪動,也只是垂著眼,扶著桌案的一角,赤著足隨意地走上幾步,常年立在窗后,瞧著晦暗臟污的宮墻發呆。若是小太監問起來,便跟他說幾件冷宮秘辛,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過就算他不信,對方似乎也并不是很關注在意。仿佛說出這件事,只是為了吐露心上壓著的石頭,只管丟出來便罷。至于聽得人如何做想,卻是與對方半點關系也無。

    冬月的一日,對方掩著腹部,蜷縮在榻上。腿間流出的液體,悄然洇濕了床褥。

    他似乎是已經很累了,十分疲倦,腿微微曲著,只有輕微的喘息聲證明這個人仍活著,還未完全地死去。

    小太監嚇了一跳,連忙湊上前去,搖了搖他的身體。然而對方只回了他一個虛弱的眼神,反手抓緊了他的手,輕微地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事。

    “那您這是怎么了?”太監忍不住問他。

    蘇謹茫然地想了一會兒,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br>
    他能知道什么呢?他什么也不知道。

    從沒想過會有的東西,突然有一天出現在了他的身體里。而對方的存在,不過是反復地提醒他那場雪夜里的噩夢,拿著尖銳的刀,將他捆綁在處刑臺上,反復凌遲。他懷了骯臟的血,腹中的孩子必定也將如他幼年那般,受盡折磨。而他身份尷尬,禍及子嗣,怕是會讓對方的人生遠比他更加凄慘無助。

    每想一層,他的心便愈發寒上一分。仔細想去,倒不如不要叫這孩子出生,總好過一生痛苦不堪,落得如他這般下場。

    左右他亦無生可戀,一同去了,也算痛快。

    死志早已存在,至今未動,不過是因為他怕痛又怕麻煩。若是命不該絕,被裴哲生生吊了回來,那對方便會覺得他之前一切皆是演戲,苦rou計少不得要變作了竹籃打水,枉費一番功夫。而若是撞墻而亡,又委實過于痛楚,便只好作罷,一日日地茍活著。

    只是他心中雖如此作想,腹中的孩子卻仍在努力掙扎。

    宮口已經開了,他能感覺到那團東西在他的腹中蠕動,拼命地向外墜去。強烈的痛楚令他額頭沁滿汗珠,在冬日中渾身透濕,喘息難捱?;蛟S說被他狼狽的模樣所驚,小太監匆匆忙忙為他尋了一床墊被,鋪在腰下,又眼睛紅紅地說要去幫他尋個太醫過來,讓他等著自己。

    蘇謹想要阻止,可等話出口時,卻已經落了個空。對方風塵仆仆地離開,只留下了他孤身躺在寢殿里,被分娩時的劇痛所攫。

    時間仿佛無休止地被拉長了。

    屋外撲簌落下的雪,雜草被壓垮時的輕微聲響,風吹動的聲音……他仰著頭,腔室內的嫩rou第一次承受了如此劇烈且粗暴的折磨,讓他難以控制地流淚不止。他從未察覺過一切竟有如此漫長,讓他輾轉不已,痛苦非常。

    而彼時,他腹中的胎兒,不過只是前進了方寸稍許罷了。

    屋外的雪,落得更急了些。

    ……

    紫宸殿外,燈火通明。

    激烈討論聲自殿內遙遙傳來,太監們垂著首,靜默立于殿外。

    唯一留下的那名大太監,站在暖閣里,眼見著走進來一個熟悉的人影,不知怎么的,眼皮忽地微微跳了一下。

    他抬頭看向來人,皺眉道:“何事?”

    那人道:“公公,剛殿外來了個小太監,說讓咱進來通稟一聲。咱看著那小太監,有點像是廢帝那處伺候的,實在不敢擅自做決定……”

    廢帝?

    他猶疑片刻,扭頭瞧了眼閣內吵得激烈的模樣,又問:“有說是為什么來的沒?”

    “問是問了,他卻說得支支吾吾的?!蹦侨苏f,“只說想求一名太醫,去給廢帝看看病。其他的,一概未說?!?/br>
    看???

    他不由咕噥一聲,旋即便道:“且先等一等。陛下在與各位大人商議國事,此時進去,恐令陛下為難?!?/br>
    “諾?!?/br>
    ……

    “……怎又是你?……”

    “……話是說了,可那小太監又來求了一遭,言說那廢帝得的乃是急病……”

    “……急???態度可懇?……”

    “說完便走了?!?/br>
    “……那先候著罷……”

    “……諾?!?/br>
    ……

    “……何事又來?……”

    “……這……”

    “說?!?/br>
    “……那小太監說,廢帝,怕是要……”

    “……什么?……”

    ……

    暖閣內,燭焰燎動。

    連續兩年雪災,北方韃靼蠢動日久,戰事早已一觸即發。邊關急報一封接著一封傳來,逼得所有人夜不能寐,輾轉反側。

    桌案前,仍有大臣在爭執不休。其中一人臉紅脖粗,漲圓了眼睛,唾沫星子都飛了出來。

    裴哲坐在椅上,表情漠然,叫人看不出喜怒。

    忽然,暖閣外一陣極低聲的竊竊私語引起了他的注意。旋即便是匆匆的腳步聲傳進屋內,貼身伺候他的太監急急走入,頗為猶豫地立在了原地。

    “何事?”他問。

    “這……”對方停滯片刻,幾步走近了,湊到了他面前,悄聲說了幾個字。

    “既然來求,撥過去便是?!彼Z氣淡淡道,“今夜何人當值?”

    對方小聲說了個名字。

    “那便讓他去?!?/br>
    “……諾?!?/br>
    ……

    風雪愈急。

    暖閣中的人散去之時,殿外已經全然白了,堆著一層厚厚的雪。靴子踩進去,便要盡數沒進積雪中,待到提起,便是一層雪粒染就的白。裴哲立在窗前,聽著屋外寒風呼嘯,忽地想起數個時辰前的事情,便喚人進來,為他更衣出門。

    距他上一次去,也不過只是堪堪過去大半載罷了。如今想來,卻恍如隔世一般??v使已經在心里告誡過自己無數次,他仍是控制不住,想去瞧一瞧對方過得可好。

    他方出寢殿,便遠遠走來一個身影。

    那人一身雪白,連鬢發中都沾滿了雪花。嘴唇凍得青烏,在寒風中微微顫抖:“陛下……”

    天光自遠方乍現,一聲悠長鐘聲撞破急嘯的風雪,回蕩在整座沉寂的皇宮。

    “何事?”

    “……人……歿了……”

    一瞬間,天地皆靜。

    他晃了晃神,像是沒有聽清那般:“……什么?”

    “……到的時候,已經晚了……”那人戰戰兢兢道,“……臣等罪該萬死,還請陛下……恕罪……”

    鐘聲漸息。

    那人微微抬頭,露出一雙惶恐的眼睛。

    “廢帝……歿了?!?/br>
    ……

    桃枝遍野,湖光粼粼,端得是一片灼艷春色。

    湖邊,有白衣人臨水而坐。

    他頭上扣著頂斗笠,垂下的黑發遮了小半面容,只能瞧見一雙黑沉的眸子。手中握著根釣竿,似是以竹枝所制,手藝極糟,魚線也束得隨意至極。

    釣鉤松松亂亂系在魚線的尾端,并不放餌,揚在半空,被風一吹,便在湖面上晃悠悠地蕩。

    再一瞅凳邊魚簍,果然也是空的。

    來人走至湖邊,遠遠瞧見那身影。停頓片刻,終究還是走了過去。

    白衣人聽見響動,回了頭,望見來人的臉,也并不驚訝。他只是平淡地與來人對視了一陣,旋即移開了目光:“特意來這鄉下地方尋人,可是有事?”

    “確實有事?!眮砣瞬⑽捶裾J,只取出了一方錦盒,拿布裹著,放在了他身旁,“受命所托,來予你故人遺物?!?/br>
    握著魚竿的修長雙手,忽地顫了一下。

    “……何物?”他問。

    “拆了便知?!?/br>
    “既如此,那便不該拆?!?/br>
    “……為何?”

    “但凡與你有所牽扯,便絕無幸事?!彼?,“若是我不去拆,便不會知道。只要能在這鄉村中困守一世,有些消息,便永遠不會傳入我耳中?!?/br>
    “起居郎也懂掩耳盜鈴之法?”

    “自然是懂的?!?/br>
    “那還是拆開看看吧。畢竟,托我贈物之人,還有句話想轉答予你?!?/br>
    白衣人立在原地,沉寂許久,將手中之物放下,輕輕拿起了對方放在地上的錦盒。

    拆去外面悉心裹起的錦緞,打開盒蓋,里面躺著的卻是一方不大的青玉瓷蠱。

    他心尖頓時一顫,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似的,當即見了血。搭在錦盒上的手指痙攣著蜷起,再也不敢打開瓷蠱的蓋子,去瞧一瞧里面的東西。

    他低著頭,輕手輕腳地將錦盒盒蓋掩起,聲音也淡了許多:“說吧?!?/br>
    來人長久地注視著他,過了許久,嘴唇微動:“他說,‘欠你之物良多,已還不清……’”

    白衣人垂著眼睛,隱約可見齒邊顫抖的肌rou,繃得極緊,卻死死地咬住了,連一聲吭氣也無。

    “……‘以此物為約,下一世再還你?!?/br>
    遠處,雁聲嘹嚦。

    他將錦盒收進懷里,沉默多時,愴然笑道:“果真與你有所牽扯之人,俱無幸終。裴慎之,你還是離我遠些罷。畢竟我惜命得很,可不會像陛下那般,愿意為了你,把自己的命都搭進去?!?/br>
    裴哲看著他冷下的眼睛,并未辯駁,只輕輕點了頭,說了個“好”。

    有何要辯?有何可辯?

    一字一句,皆是事實,俱為血淚。

    或許他在之前,便早已有了預感??绅埵侨绱?,卻也未曾主動低過頭,遣人去那處瞧一瞧,看一看。究其原因,約莫是對方近乎崩潰時吐出的那句懇求,說不想要他們兩人的孩子。

    他覺得,以對方的自尊心,斷不可能會接受自己生下反賊之子。若是知曉自己意外有孕,想必早要鬧到御前,威脅他為自己墮去胎兒,以全尊嚴。

    誰又會想到呢?

    口口聲聲說自己恨極厭極的人,其實反而是被偷偷掩藏起來,喜極愛極的那一個?

    他不敢想。

    這條路,從一開始就走岔了。一條向南,一條走北。所以錯得一塌糊涂,再沒有半分重圓的可能。

    回去的那天晚上,他做了個夢。

    夢中的他策馬走在街上,行至半路,忽地被凌空拋來的一個繡球砸了頭。

    周圍的人登時大驚失色:“二皇子,您沒事兒吧?!”

    他冷著臉,碰了碰額上被砸出來的紅痕,將視線投向了樓上伸頸往出來的人——一雙盎著笑意的鳳眼,彎得如同天邊新月,笑吟吟注視著他,朗聲道:“這位兄臺,對不住對不住。方才我失了手,哎,你等我片刻——”

    話罷,也不等他回應,便瞬間沒了身影。片刻后,一個張揚紅影自樓梯上蹬蹬走下來,身后還跟著個白衣玉冠的公子,表情淡然。對方瞧見他,神色微凜,下意識扯住那紅衣青年,微微搖了頭。

    “放心?!鼻嗄攴词治兆∷?,安慰笑道,“又不是什么壞人,緣何露出這般表情?且等我片刻,待把繡球拿回來還了華枝姑娘,便全都依你,乖乖回去,好不好?”

    那人他認識。

    便是在夢中,對方也一如舊時,身世煊赫,才俊無雙,仍是聞名天下的姬老太傅幼子。只是這次,卻多了名自幼定親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琴瑟和諧,眾人皆知。

    身旁侍衛道:“殿下,是姬太傅和蘇尚書家的公子?!?/br>
    ……果然如此。

    他垂眸不語,翻身下馬,彎腰拾起了那枚跌落在地的大紅繡球,拿在手里。對方興許沒想到他竟會如此,愣了片刻,不由停在了原地,似乎是在思考他的意思。

    “給你?!彼麑⒗C球遞過去,“不是要還人嗎?”

    “啊,是了!”對方便又笑了起來,宛如雨后初晴,“剛才真是不好意思。若是兄臺不嫌棄,改日請你喝一頓酒。華枝姑娘的桂花釀,一般人可是嘗不到。兄臺要有口?!?/br>
    話未說完,便見一只雪白整潔的袖子橫插在二人中間。姬益川走過來,冷清的眼睛盯著他,半晌后,慢吞吞道:“既然您無事,可否讓我二人先行告罪請辭?”

    他抬了眼,與對方平靜地對視了片刻,又微微偏移了視線:“可以?!?/br>
    紅衣青年茫然地看著他二人,姣若好女的面龐上帶著一絲困惑,似乎并不能理解方才的那半刻暗潮涌動。

    “你欠我一頓酒?!彼?,“說好了?!?/br>
    面前人的臉色,猛然寒沉下來。

    他無意與對方糾纏,只又翻身上了馬,微低下頭,對青年道:“你長得很好看?!?/br>
    紅衣青年呆了片刻,面上驟然飛出一層紅霞。偏還要昂著頭,狀似洋洋自得地沖他笑道:“這是自然。若是我稱京城第二美人,那怕是無人敢稱第一!”接著,停頓片刻,不甚熟練地夸道,“兄臺莫要自卑,你也是儀表堂堂,俊朗非凡,不必妄自菲……”

    話未說完,便被橫腰抱了起來,將他朝不遠處的馬車帶去。

    青年又惱又氣,耳尖紅得幾乎滴血:“益川,你放我下來???這是在大街上,不是在你家??!”

    姬益川將他塞進馬車里,順手放了簾子。旋即,便是一陣氣悶至極的咚咚錘墻聲,連敲了好幾下,這才緩緩息了聲響。不知是人累了,還是氣極了。

    姬益川冷著臉走回,朝他微微一揖:“方才內子冒犯了殿下,還望見諒?!?/br>
    “內子……?”

    “不錯。待明年開春,便過聘行禮。屆時若是殿下有空,可來一觀,父親想必是極歡喜的?!?/br>
    “尚未嫁娶,怎可稱內子?”

    遠處,紅衣青年倏地撩了簾子,怒道:“姬益川??!”

    微微敞開的頸畔衣襟,隱約露出一絲嫣然紅痕。

    “雖無夫妻之名,已有夫妻之實?!奔б娲ǖ坏吐暤?,“既已約定一世,我不會負他?!?/br>
    短短一句話,卻如響雷洪鐘。

    他立在馬上,手中韁繩被攥得緊緊繃起,仿佛掀起無邊浪嘯。他盯著馬下渾然不懼的人,眉心緊擰,嘴唇碰動半晌,終于回了頭,默然騎馬遠去。

    他想起對方離開前的話。

    他覺得自己毀了姬益川一輩子,所以要將自己下一世賠給對方。

    鬼神之事終究飄渺,可這個夢卻如此真實到可怕??膳碌米屗耐措y忍、讓他肝腸寸斷。

    自榻上醒時,已是薄暮。

    逢魔時刻。

    他瞧了眼沾濕的枕巾,心道:還好只是一場夢。

    而非,你我無緣。



<u id="0bgj4"></u>
  • <wbr id="0bgj4"><source id="0bgj4"></source></wbr>
  • <sub id="0bgj4"></sub>

    <wbr id="0bgj4"></wbr>
      <wbr id="0bgj4"><legend id="0bgj4"></legend></wbr>

        <sup id="0bgj4"></sup>
        <wbr id="0bgj4"></wbr>
        <wbr id="0bgj4"></wbr>
        白嫩美女在线啪视频观看,国产色精品VR一区二区,岛国三级在线观看,久99视频精品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