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落在地上的性愛玩具和空氣里還未消散的性腺味，秦明的臉都黑了。立刻轉身來到臥室前，咔咔地轉動手柄。但是臥室門被鎖住了。他退后一步，提起一腳踹在門上，沉厚的白木門發出轟然炸響。

    防范著那個看起來毛毛躁躁、又黑又壯的高大雌性的會所經理，沒想到反而是眼前這個面容優雅、打扮精致的男人這么暴躁。

    “別踹門、別踹門！”

    會所經理趕緊掏鑰匙。

    “啪?！?/br>
    秦明一巴掌拍在燈座上，室內的燈全部被打開了，一時由漆黑轉為璀璨，就是在外間的人也感到有些刺眼，但室內卻是寂靜無聲的。

    比起強忍暴怒的秦明，刑石的臉上更多的是擔憂，不禁急忙從秦明背后探臉，尋找自己的寶貝兒子。

    踹門聲和突然打開的燈光卻并沒有驚醒床上的兩個人。

    一大一小摟在一起沉沉睡著，胖嘟嘟軟嫩嫩的小孩子依偎在雌性男性懷里，睡相頗不老實地半邊身子都扒在對方身上，臉頰也枕在男人的肩頸處。男人則下頷貼著小孩的軟發，昏沉沉地睡著。

    單薄的夏季被單拉到腰際，露出小孩軟嫩的肩背和男人精瘦健韌的上半身。

    兩人的身上，尤其是雌性男性的身上，布滿了歡愛的痕跡……

    “胖胖！”

    刑石一個熊撲沖過去，把你從床上撈起來。你仰著頭掛在你大爸爸結實粗壯的手臂上，淌著口水呼呼大睡，還吧唧了兩下嘴。而一邊的秦明速度比刑石還要快，一個箭步沖上去，揪起床上的成年雌性，一拳揍了上去。

    “哎哎！”

    經理在一邊著慌的叫起來，“別打人！哎喲！”

    這可是會所的高級VIP顧客?。。?！

    藍天會所本來是黑白兩道都有人脈的，可是今天不巧了。局長金秋水親自向會所施壓不說，連明成市當年風云一時的黑道老大都出馬了！

    經理早就收到了上面的消息——眼前這位看起來居家賢妻形象的金發男人，就是十多年前金龍社的老大秦明，雖說這些年來已經聽不到他的消息，似乎這個男人銷聲匿跡了，但看來這么多年來，他是蟄伏洗白了，運作黑道的手段也更高明了，在黑道上依然保有一席之地。

    “文明執法！文明執法！”

    經理連聲喊道，目前局勢，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藍天會所雖然干了不少齷齪事，誘騙不少小熊下海賣身，但也不是古代那種妓院老鴇，誰不賣身就打罵折磨，一向是好處給足了的，威逼為輔，利誘為主。這些日入過萬的小雄，會希望藍天會所倒閉嗎？而且，雖然說出于對雄性的保護，不能讓雄性從事色情行業，但考慮到雌雄比的問題，法律又允許雄性可以靠zuoai向雌性收取費用和禮物……本質好像沒什么不同，但“雄性賣yin”和“雄性索取愛愛后的禮物”這說起來可就完全像兩回事了。藍天會所擬的可不是賣身條款，而是“幫助想要索取禮物的雄性，刪選優質、沒有傳染病的顧客，從而保證他們不會受到欺騙，保證他們健康的服務中介?！?/br>
    ……真要上法庭，也不是沒有轉圜的余地。

    金秋水嘴里勸道：“行了，人沒事就好，冷靜點?！?/br>
    但卻沒什么行動，反正打人的又不是他們警察，舉報不到他們頭上。雖然他是警察局長，但作為公職人員，他反而不方便動手。

    床上的人也是個眼熟的，林家大少，金秋水不是不認識，真打壞了，麻煩。

    但話說回來，嫖了人家兒子，吃點苦頭也是應該的。

    因而他只在門口看著，外面還有警察守著。

    盡管被不遺余力地揍了一拳，林石淵卻并沒有立刻醒來。他實在是被你搞得夠嗆，后半夜都不知道是累暈了，還是被你cao暈的，睡得可謂天昏地暗。

    他皺著眉，迷迷糊糊地抬手擋了一下。

    被拎著頭發，臉上又挨了一拳才清醒過來。

    “啪！”

    秦明的手撞在林石淵的手掌上，林石淵擋住他一擊，雖然被人揪緊頭發，在全裸睡覺的時候被不少人闖進臥室，仍然一臉冷靜。

    “故意傷害罪，”他瞇著眼睛掃視門口，“侵犯隱私罪……”他的視線看了眼穿著警服的局長金秋水，又看了看對他冷目而視的秦明，“別以為我告不了你們?！?/br>
    “呵?！?/br>
    秦明冷笑一聲，“林大律師，嫖宿未成年……不知道你的律師證還能不能保??？”

    林石淵丟開秦明的手，皺著眉看了看一邊的胖胖你，好像在打量你的年齡般，然后轉臉看向門口的會所經理，沉著聲音質問道：

    “怎么回事？”

    ——林大律師演技帝上身，還是高級的微表情演技帝。明明是他舉報的，但此刻他就像是一位一無所知被會所蒙蔽的嫖客，遭了魚池之殃一般，既疑惑，又隱含不滿……

    前戲鋪足了，才好有后面的轉折。

    這事也不是躺在床上能討論的，一幫人出來臥室，你被你大爸爸裹著毛毯抱在懷里。小孩子本來就是睡著了放鞭炮都吵不醒的，何況你經過大半夜的辛勤勞作，更是累得呼哧呼哧大睡，被自己口水嗆到都沒醒過來。聽到你的咳嗽聲，你大爸爸趕緊把你腦袋扶回來，讓你枕在他的肩上。

    “……叔叔……好會吸……”

    你在你大爸爸耳邊喃喃夢囈，惹得你大爸爸老臉一紅，趕緊把你抱遠點。

    林石淵已經換好了一身衣服，西裝筆挺，頭發雖然被隨意地往后撈了一把，但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椅上，仍然一股瀟灑的精英味，端的是人模狗樣。他從兜里掏出一根香煙，正要撥弄打火機。

    秦明在一邊冷聲道：“別給我們胖胖吸二手煙?！?/br>
    他又用陰沉的目光盯著地面的林石淵：“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林石淵唇動了一下，銜著的香煙也跟著一晃。眼珠子在薄薄的眼皮下往你的方向略微滾動，但很快轉回，使人不易察覺。他微微勾唇一笑，收了打火機，只把香煙夾在食指和中指間，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青紫的下巴，皮笑rou不笑地道：

    “我就想知道為什么我被打?！?/br>
    “我花錢在這里消費，莫名其妙就被人從床上拖起來打了……當我林石淵是什么人？”

    “秦老大，你最好給個合理的說話，”

    他用香煙一下一下地敲著茶幾桌面，一雙眼睛含笑看著秦明，“不是只有你手里才有人脈的，你要騎我頭上撒尿，先看看我是誰?！?/br>
    他一雙眼若有似無地瞟了金秋水一眼，帶了點輕嘲。

    此時的林石淵可是和在你面前的樣子判若兩人。

    聽人家理直氣壯、輕描淡寫地說嫖了自己兒子的事，秦明真的快氣炸了——不揍死你丫的，難不成收下嫖資說一聲“都是誤會我理解沒關系”？

    他不是不知道起因是藍天會所，但他媽實施者是林石淵你這個孫子?。。?！

    你們他媽都欠收拾！

    秦明都快四十歲了，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懟天日地的黑社會大佬了，雖然肺都氣痛了，但還是沉住了氣兒。不過也手都在哆嗦了，他拿眼神示意刑石，暗示刑石給對方點苦頭吃。

    刑石在去新東方培訓前，是一名退役的特種兵，像不動聲色地按個肩、捏個xue，讓人痛得半死還查不出傷，這種辦法有的是。

    刑石左顧右盼的樣子，慫得跟見了俄羅斯人的灰熊似的。

    秦明氣得在底下踹了他一腳。

    不是刑石怕了林石淵，也不是刑石覺得自己家娃娃被拐到娛樂場所給有錢人提供性服務是小事……

    但看著你睡得紅撲撲的小臉，再看看林石淵雖然吊得一逼但泛著冷汗、眼圈泛青、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面龐……他、他大猛獸的直覺，感覺哪里有點怪怪的。

    他不想秦明那么聰明，雖然長得很粗壯，心地卻很純良，再加上腦子一根筋，轉不過彎來，雖然沒想明白哪里不對，但也做不到對林石淵出手。

    刑石低頭看了看你，他是檢查過你的，胖胖你肌膚白嫩，稍微用力點就容易留下淤痕，看林石淵就知道你們……咳咳，相當激烈，但你卻還是一身白嫩，別說傷了，連那種吮吸用力后留下的紅痕都沒有……

    刑石眨了眨眼，開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講了一下——

    自家孩子突然不見了，當家長的找翻了天，黑道、警察都出動了也沒找到，半夜接到舉報短信說疑似未成年學生的孩子出現在色情娛樂場所，雖然描述簡略，但和自家孩子驚人符合，當家長的能不急瘋嗎？這孩子還不滿十八周歲，就算自己想來這種地方，他也進不去，這不是被人拐了是什么？

    林石淵越聽眉頭越沉，手中把玩的煙也不知不覺被掐得擰巴了。

    林石淵原本笑里藏刀的神情已經被陰沉的臉色取代，他抬起兩道修眉，狹長又明亮的雙眼像兩把刀子飛向會所經理：

    “我怎么說的？我只玩合法的、自愿的、成年雄性，你們怎么跟我保證的？”

    作為律師，即使他想玩年輕的，也只會挑十八周歲大一天，而不是十八周歲小一天的。當然現在不是這個問題，如果昨天不是他碰巧來到藍天會所……誰知道胖胖會發生什么？！

    林石淵只是憋著這口氣，現在趁機發作而已——

    “我花十幾萬辦會員卡，每年在這里消費怎么也有五十多萬吧，你給我搞出這個破事來？你們最好叫負責人，給我馬上處理好這件事……要是影響到我的聲譽，你們自己估量著賠償我的損失！”

    本來秦明打了林石淵，藍天會所是有機會拉攏林石淵的，這下卻變成了一下子惹了秦明背后的勢力、警察局局長外加林家事務所了！

    經理本來也有點有恃無恐——畢竟林石淵是個大腕，就算是金局長，也不能當面下他面子，現在真的是慌了。

    “……這個，實在是不清楚怎么會出這種狀況，公司內部走的是正規的招聘流程……可能是哪個混球辦事不仔細，要么就是想提成想瘋了，干出這種事，我們一定徹查，給林大少一個交代，給警察局還有這兩位家屬一個交代?！?/br>
    會所經理不停點頭哈腰道歉，心里苦哈哈。

    “如果你們要告我，我沒意見，如果需要法律協助，這是我的名片?！绷质瘻Y站起身，將名片遞出。

    秦明內心感到疲憊——這件事的結果，按黑道走，藍天會所會綁幾個小弟過來任由他處置；按白道走，對方會給他們一筆巨額賠款……無論如何，都無法擦掉這些人在胖胖白紙一般的人生上畫下的污痕。

    但至少，經過這件事，想必藍天會所也不敢再干出這樣試探法律的事情來……這算是唯一值得欣慰的了。

    秦明和刑石帶著胖胖離開了，金秋水留下下屬進行后續的調查，也離開了藍天會所。林石淵看著你被你爸爸抱走——他倒是對你的家庭成員了如指掌——那張可以忽而劍拔弩張，忽而嬉笑怒罵的臉在寂寂的燈光下，顯得蒼白又疲憊。

    戲演完了，他也沒有再留在藍天會所的必要了。

    他本來一向是不在這里過夜的。

    林石淵提起西裝外套，忍著下腹的酸痛，準備離開，剛邁步便一陣天旋地轉，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