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諸多不便

    西漠圣地的主城龐大得難以想象，占據整個綠洲，房屋一層一層，高墻一圈一圈，就像是微觀世界下的蟻群建筑。

    當天空最后一抹光輝逝去，段然與蘇醉終于抵達了城池的最外圍。

    只見段然口中念咒，食指在流光膜上劃動了幾下，就開出了一縫，段然回頭對著蘇醉道。

    “走吧?！?/br>
    蘇醉心中還帶著忐忑，忐忑的是他要見所謂的主持才能留下，他太害怕別人知道他是雌性。眼前這個少年他覺得有些憨傻，好像還挺能打的樣子，所以蘇醉跟著進入了保護膜內，伸手扯住段然的衣角。

    “可以不去見住持么？”

    段然回過身，一臉疑惑，尚未開口，蘇醉便又急忙說道，

    “只要你收留我一段時間就可以，只要我能找到回家的方法我就離開，不會......不會拖累你太久的，我可以幫你做很多活?！?/br>
    段然臉上的錯愕不減，解釋道，

    “我也是住寺廟里，你在擔心不能修行的事情嗎？”

    段然以為對方是因為之前他所說的不能修行所以不能留下來事情的擔憂，便勸說，

    “你之前一定沒有了解過我們圣地，不能修行也沒關系的，別擔心?！?/br>
    蘇醉只擔心別人看到他的黑色毛發，呼出一口氣后，蹲下身子，從地上抓了一把泥土，胡亂的往臉上跟頭頂抹去。

    “你......”

    段然下意識的就想伸手去阻攔，生怕蘇醉再有其他過激的行為。

    “你一定不要讓其他人知道我因為生病頭發跟眼睛都是黑色的，怕別人把我當做妖怪?！?/br>
    “怎么可能？明明那么好看，而且這個世上又不止你一人黑發黑眸?！?/br>
    蘇醉有些條件反射的道，

    “凌、凌......九幽么？”

    “原來你也懂一點點啊?！?/br>
    蘇醉垂下頭，想起以前的事，他不是被別人賣進凌家，而是被凌九幽都帶回來了凌家，原來那個撲克臉的少年就是凌九幽，想起這個人蘇醉骨子里就莫名生出一股懼意。

    “以前有人認為我是他，然后我就挨打了......唔...好疼?！?/br>
    蘇醒扯著謊，他只想讓段然替他保密黑色眸發的事情。

    “別擔心，以后不會有人再欺負你，走吧?！?/br>
    城池內等級階層分明很清楚，數以千萬個寺廟，他們不過是最外圍中最不起眼的一個。

    段然進了其中一個大院，看起來與其他沒有什么不同，領著蘇醉到了院中的一間主屋。

    見到端坐于蒲團閉眼敲著木魚的老者，蘇醉反應很快的雙腿就跪地，腦袋也磕壓在地板上，盡可以的掩飾自己的黑色雙眼。

    段然也半跪坐著，施了一禮，便簡單的講述起蘇醉的事。

    許久，住持都沒回話，還一下一下的敲著木魚，蘇醉手心全是汗，

    “求住持讓我留下，我會......我會......”

    到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其實什么都不會，他能為這些人做些什么？這些人又需要他什么呢......一無事處！

    結果，住持連眼睛都沒有睜開，悠悠的回答道，

    “阿彌陀佛，不能修行也不是什么大事，眾生平等，所做之事力所能及即可?！?/br>
    “謝謝！謝謝?！?/br>
    蘇醉依舊沒有抬頭，住持對他樣貌之類好像也不太感興趣，

    “讓明悟安排吧?！?/br>
    出了房，蘇醉忐忑的心才稍微安了下來，卻依舊拉著段然的手，雖然他知道這些人都沒有惡意，但他目前比較希望與段然在一起。

    明悟是個中年模樣的人，蘇醉見段然如何做，他依照著，也喊著對方為明悟師叔，段然卻回頭又進了住持的屋。

    “......段然！”

    蘇醉有些局促輕喚了一聲，

    “一會我再去找你?！?/br>
    段然有些靦腆笑著。

    明悟大師也笑著調侃，

    “哈！都在一同區域的寺院，天天見?！?/br>
    明悟大師很健談，天色已黑，他帶著蘇醉去了住的地方，一間大通鋪，近有十人，都為不能修行的人，年齡都已比較偏大，都沒有剃度。

    在這寺廟做著普通的事，洗衣做飯掃地......每個寺廟都有自己的土地管理范圍，農土良田上千百畝，這些不能修行的普通人都要勞作，自給自足之后可拿糧食等去交易換銀兩，當然也要將絕大部分上交，明悟大師也只是略略的給蘇醉說明。

    最后明悟大師分給他了一些生活用物和兩套粗布衣后也離開了。

    屋里的十幾人有些早已躺下，有則三兩人聊著天，對蘇醉也算熱情，畢竟蘇醉在這里年齡最小，而他們大略一眼都為三十歲以上的大叔，聽說有一個剛成年，現下不知跑哪玩去了。

    “你還未成年吧？”

    有人見蘇醉站于門口處有些不太愿意進來，他們便主動開口。

    蘇醉瞇著眼，不敢正常的睜開，

    “快十四歲了?！?/br>
    “你眼睛怎么了？”

    “可能...可能是在沙漠那會被風沙傷著了，有些不舒服?！?/br>
    另外一個大叔，則走近，

    “咦？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蘇醉小退幾步，連連道謝拒絕。

    此時，段然在不遠處喊了一聲，

    “蘇醉！”

    蘇醉就連忙奔向段然，一臉傻笑，見左右沒人，他便恢復了常態。

    “嘿嘿......沒想到大家那么好?！?/br>
    那么容易就留下了，不過他一想到自己以后與那么多雙丁丁的人同睡一張床，不知會不會被發現自己是異類。

    “要不要去洗洗？”

    段然問道。

    “好好...呃......”

    答應之后，蘇醉便想到了之后的許多不便，算了，混一天算一天吧。

    段然帶著蘇醉到井水邊，挑出水后，問道，

    “先洗臉和頭？”

    蘇醉的頭發雖被段然削短，但又被他自己故意胡上泥沙，此刻的整個人與街邊乞丐無異?？捎行闹巳艏毧?，還是能看出他衣裳是上好的優等布料。

    “小師兄，我想剃光頭發?！?/br>
    “你不是正式弟子，可以留發的?！?/br>
    蘇醉有些急了，立刻拒絕，

    “不，我不要留！”

    段然望著黑夜里蘇醉已經洗干凈的臉和頭，微涼的水滴順著短翹的黑發滴落在地，段然到此刻才真切看清蘇醉的全部樣貌，黑色的發，黑色的眉，閃動的睫毛上也凝結成一顆水珠，還有那黑色的雙瞳！

    黑色本為混濁與骯臟，段然卻認為不然，因為他在蘇醉的黑色中看到純粹，一種無法言語的美好，美好應與他人分享，他卻想把美好好好收藏，不讓人知曉。

    “好，一會我幫你?！?/br>
    段然雙手各提著一桶水，蘇醉也提著半桶，兩人去了澡房，剛一進入，蘇醉頓感不妙，脫光光后自己不就完蛋了么？

    澡房同原來世界北方的大澡房無異，此刻里面還有一人，那人回頭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亮色，

    “三師兄，他就你帶回來的小家伙么？”

    蘇醉明顯的雙眼突然變大，那人全身赤裸，雙腿間那兩根東西太辣眼睛，雖未勃起可明顯已經成熟......好大！好大一坨！靠！要是被這種東西插進體內，與烤串有什么區別？

    蘇醉扶著額，頭顱微垂，有點頭暈，怎么辦？

    段然與那人幾句簡聊后，那人穿上衣服就出去了。

    這世上人群的分布很有特點，能修行的人大概為總人數的一半居多，而普通人最多的集聚地為東荒、中洲，北域。前兩者是因為土地肥沃易種植，也比較安泰，北域雖土地貧瘠，卻挖源石與賭石盛行，普通人與修士皆多。

    南海多海盜與海妖，不能修行的人除了固定于島中很少出來，太危險。西漠是普通人最少的地方，除了綠洲城池之內可活，沙漠中皆為異獸。

    所以，西漠圣地中反而是修士比普通人多，一方寺廟之內都約莫為三四百人，普通人最多不過百人。

    造成這個原因還有一個，沙漠異獸每一兩年都有一次獸潮襲城，沒有太多實力的人自然成為了異獸的點心，雖有保護膜，可如此龐大的規模，總有一兩處顧及不來的漏洞。

    段然年齡不大，十五六歲左右，卻天賦不錯，圣城的直系弟子，這樣的弟子，每個寺廟都會駐守三到五個，而寺廟內的其人都習慣稱他們為師兄。

    段然是被派下來的第三人，所以都稱他為三師兄。

    那人從蘇醉身邊走過，順手摁了摁他的腦袋，

    “黑色？”

    蘇醉心中一頓，

    “生病才...才變的?！?/br>
    那人沒再說什么，出去了。

    段然自顧脫下一件上衣，將另外一桶水挪到蘇醉身邊，

    “我幫你搓背，應該進不少沙子吧？”

    蘇醉退后了兩步，

    “小、小師兄，我...那個，那個我先回去拿衣服，你先洗！”

    說著就跑出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