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見周秀的時候，她和溫子明是人人羨煞的一對情侶?！?/br>
    男人保養得體的俊秀面龐上浮現一絲悵惘。

    “當時周秀是C大的?；?，出身書香門第周家，長相美艷，卻天生帶著一股楚楚可憐的清純氣息?！?/br>
    “不僅僅是溫子明，就連當時的我也……”

    男人略顯尷尬地咳了一聲，繼續說道：

    “溫家勢大業大，溫子明是溫家長房的獨子，也是最有天資的繼承人?！?/br>
    “只可惜，溫老夫人去得早，老先生對子明教育嚴格，卻忽略了他性格方面的撫慰。導致溫子明對像他母親的女子有了一種執念，我還記得十六歲左右，和大哥一起去參加圈子內的聚會，溫子明就開始玩女人?！?/br>
    “后來遇見阿秀，他一開始還是舊性不改，過了一段時間，那些以前圍繞在他身邊的所有女人都消失了?！?/br>
    賀銘靜靜地聽著男人訴說，手中無意識地敲著餐桌上黑色的手機外殼。

    “有人調侃這是‘十年目睹之怪現狀’，那時候經?？匆娝麪恐苄愕氖?，在校園里游蕩，或去電影院，或騎著自行車載她出游，還為她舉辦生日宴會、買項鏈?！?/br>
    “那可能是阿秀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了吧，她深愛的、深愛他的男人浪子回頭，當眾允諾她為妻?！?/br>
    “只是后來，楚秋悅出現了，溫老爺子親自與楚家主定下的口頭婚約，只是當時出于形勢，沒有擺到明面上?！?/br>
    “楚家是塊肥rou，主導產業恰好和溫氏互補，相比于整天沾染文墨、醉心詩書的周家，很明顯和楚家聯姻獲得的利益多得多?！?/br>
    賀銘眸光一動，手機突然不斷震動起來。對面的男人被打斷，神情驟然緊張。

    賀銘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把手機屏摁熄。

    “后來就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周秀懷孕了，但瞞著耿直端正的周老爺子，不敢回家。另一邊溫子明被急速召回，聽說是被溫家綁著上了飛往美國的飛機?！?/br>
    “然后我和大哥和周秀、子明一直交情不錯，再加上我對阿秀也很有好感，就攛掇著大哥把阿秀接回了我們在C大附近的公寓?！?/br>
    “楚秋悅也進了溫家的大門，以子明夫人自居，當時還沒畢業，阿秀肚子顯懷時，還是多虧了當時剛入職的陳助教，幫阿秀瞞著導師?！?/br>
    “但楚秋悅還是心懷嫉恨，便天天來找阿秀的麻煩，每回都是大哥擋下來?！?/br>
    “阮家無權無勢，楚秋悅每回來的時候基本都帶幾個打手，因為大哥死死攔著，免不了被打上幾拳泄憤?！?/br>
    “再后來溫家這邊也派人暗中保護阿秀，只是阿秀還是受了楚秋悅的刺激，孩子早產了?！?/br>
    “子明一去就是三年，周秀和大哥也漸漸產生感情。有一次阿秀和大哥都喝醉了，就在一塊了?！?/br>
    說到這里時，男人的臉色突然變得十分怪異，然后喃喃自語道：

    “子明回來后乖乖接受了安排，但暗地里經常去找阿秀，只是從未見大哥說什么。當時我也覺得奇怪，直到我看到大哥在子明睡著的時候，輕輕地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男人笑得十分怪異，抬起頭，隱約有淚光在閃爍。

    “后來小桃出生了，那年溫野被接回溫家。然后大哥一家過得看起來很幸福，我對阿秀也早已死心了，來到陵城接受了家里為我介紹的對象，也就是阮星的母親隋靈萊?！?/br>
    “有一天晚上，我和靈萊鬧了矛盾，去找大哥買醉，卻發現房門大開著，漆黑一片，當時四歲的溫野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我剛想和他打招呼，就聽到大哥、阿秀和子明交織在一起的……聲音傳來?！?/br>
    男人的眼淚終于涌出，不出意外地看見了賀銘年輕的臉上先是劃過一絲驚愕，然后逐漸扭曲怪異的神色。

    “當時小野才四歲，四歲啊……”

    “從那回之后，我就和大哥劃清界限，踏踏實實和靈萊過著日子。聽說了小野被接回溫家的消息?！?/br>
    “小野十一歲，自己從溫家跑回來，一身傷痕，明眼人都能看出發生過什么。之后小野就一直精神恍惚，性格自閉，醫生診斷為——重度抑郁?！?/br>
    “五次自殺未遂，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嗎？割過三次腕，上過一次吊，服過一次安眠藥?！?/br>
    “在小野十七歲的時候，被送往法國最好的精神醫院治療，硬是用藥物扛了下來。小桃對這些事一概不知，全部，她什么都不知道?！?/br>
    “四年后，他們的報應終于來了，楚秋悅和溫老爺子動用了政界的勢力，把大哥拉下馬，隨后就是瘋狂的報復，這些年，除了新婚夜被強迫還有酒后那一次，子明一下也沒碰過楚秋悅?！?/br>
    “阿秀終于想起逃回周家，大哥也亂了陣腳?！?/br>
    男人凄然一笑，用身份蒼涼的語調顫抖著說：

    “阿秀回家的路上，車子撞向橋的一側，連車帶人落水了。你們都不知道吧，當時她又懷孕了，不知道是誰的孩子?！?/br>
    “溫子明瘋了，遷怒于大哥，大哥本就心里有愧，萬念俱灰之下，自戕身亡?！?/br>
    “你還有什么想知道的嗎？”

    阮之詠顫抖地抬起頭，眼淚已是滿面。

    賀銘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卻發現阮之詠呆愣地直直望著他身后的那個方向。

    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緩緩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