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蕭淮和薛沐
蕭淮從來都不相信一見鐘情,甚至是有些不屑的,他覺得一見鐘情的愛情消磨得太快,多數都只是一時的誘惑和好感罷了。 但直到他第一次看到薛沐,他才發現擁有這樣想法的他有多么愚蠢。 最讓人難忘的,是薛沐的眼睛,狹長且微微上挑,天生就有滿滿的風情藏在里頭,眸光流轉間總讓人失了心神,更別說當他笑起來的時候,只不過是一眼,蕭淮便淪陷了,但他也很有自知之明,薛沐比他大了十歲,怎么可能會看上他這樣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呢? 想是這么想的,但蕭淮卻控制不住地經常跑去薛沐有可能出現的地方,只為了制造一場巧合的相遇,但每一次都是失敗而歸,薛沐是個大忙人,哪會天天出來玩樂呢? 有了太多次失敗的經驗后蕭淮覺得與其去那些薛沐有可能出現的地方碰運氣倒不如直接上薛霖家住幾天,這樣見到薛沐的幾率說不定還會大一點。 于是蕭淮偶爾會找借口去薛霖家做客,有時是一起寫作業,有時是一起打游戲,他不敢來的太勤,一周頂多去一次,但是看見薛沐的次數一個月起碼有兩次以上,只是這樣蕭淮就已經很滿足了,他從沒想過要和薛沐更進一步,畢竟他心里很清楚,他配不上薛沐,后來他有一次從薛霖房間里出來去拿吃的的時候,看到薛沐在廚房一邊接著通訊,一邊倒水,此刻的他是蕭淮從未見過的溫柔和寵溺,他頓時就僵硬在那里,呆滯地看著薛沐,一動也不動。 通訊結束的時候薛沐突然冒出了一句甜到牙根發軟的話——寶貝。 除了對象,薛沐還會對誰說寶貝呢? 但蕭淮還是存有一份僥幸心理,說不定那只是薛沐的小情人呢?說不定他們只是逢場作戲呢?男人的這些二三事太正常了,哪怕是他這個年紀,都已經有很多人開始找炮友,今天對著這個女生叫甜心,明天對著那個男生叫寶貝,太多了。 薛沐拿著水杯轉身走出了廚房,他看見蕭淮后驚了一跳,隨后急忙左右張望起來,看見沒有其他人他才松了一口氣,他對蕭淮說:“你剛剛聽見了?” 蕭淮緩緩點了點頭。 薛沐露出一副討饒的表情,眉頭微微皺起,一雙風情的眼睛眼巴巴地望著他,蕭淮看得頓時頭暈腦脹,口干舌燥,他咽了口口水,剛想說些什么就聽薛沐開口道:“不要告訴我家里人哦,那是我女朋友,他們還不知道呢?!?/br> 薛沐的話像一桶冰水臨頭澆下,剎那間什么心猿意馬什么小鹿亂撞都沒了,只剩下冰涼的冷意與麻麻木木的鈍痛感,蕭淮張了張嘴巴,卻什么聲音都沒發出來,他垂下眸子,第一次沒有回應薛沐的話,轉身回到了薛霖的房間。 薛霖看見他進來了便放下了手中的游戲機,他看了看蕭淮,隨后問道:“吃的呢?” “???哦……我忘了?!笔捇磳嵲跊]有心情說話了,他拿起自己的書包,頭也不回地說道,“家里有點事,我先走了?!?/br> 之后的一段時間里,蕭淮再也沒去薛霖家里做客了,他害怕看見薛沐,害怕看見薛沐和他女朋友通話,更害怕看見薛沐后,會對薛沐的女朋友產生丑陋的嫉妒和怨恨的自己。 明知是一段無疾而終的愛情,卻還是奮不顧身地躍入其中。 蕭淮在自己被窩里偷偷哭了不知道多少回,他想,原來電視劇里說的因愛情而產生的心痛和窒息感不是假的,原來失戀真的是一件這么難受的事,原來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會這么痛苦。 正當蕭淮想放棄的時候,薛沐突然給他連通了他的通訊器。 那天正好是七夕節的晚上,蕭淮記得很清楚,他不知道薛沐打給他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很丟臉地在消息提示音響起的第一下就接通了這個通話,因為他給薛沐設置的是獨一無二的鈴聲,所以他能很清楚地知道,給他通話的就是薛沐。 接通之后,通訊器里傳來的是嘈雜震耳欲聾的電子音樂聲,蕭淮很快反應過來薛沐這是在酒吧里,他抿了抿嘴唇,剛要開口,就聽薛沐大聲說道:“來……來接我……定位發……發給你……來接我好不好?” 蕭淮大腦登時一片空白,就像炸開了一團巨大的煙花,耳邊轟鳴不止,幾乎什么聲音都聽不見,只來來回回地重復著一句話——薛沐在掛斷通訊前的最后一句話:寶貝。 薛沐喝醉了,蕭淮把薛沐從酒吧里帶出來后,薛沐一直嚷嚷著不想回家,蕭淮沒辦法,只好就近找了一家酒店,開了房把他背到了床上。 喝醉后的薛沐更加漂亮了,白皙的皮膚微微泛紅,狹長而又風情的眼眸此刻濕濕的,掩著一層霧氣,眼下的一顆淚痣襯得他越發妖冶起來,就像一朵綻放于黑夜之中的白玫瑰,長于誘惑的夜晚,卻有純凈高潔的身姿,但越是這樣便越是激起他人的欲望,想去摘下他占為己有的欲望。 躺在床上的薛沐突然打了幾個滾,接著莫名其妙地開始哭了起來,蕭淮聽見他的哭聲頓時就心慌意亂起來,趕忙湊上去輕聲問道:“怎么了?” 薛沐用通紅濕潤的眼睛看著他,他說:“為什么要……要和我分手?你一點都不喜歡我么?” 蕭淮怔忡一瞬,只覺自己的心都要被薛沐給碾碎了。 “沒有,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笔捇聪袷悄д艘粯?,從嘴里發出的聲音連自己聽起來都極度的陌生,甚至讓他覺得有人cao控了他的身體,導致他才會這樣惡劣,趁著薛沐分手喝醉說胡話,來坦露自己的心思占薛沐的便宜。 后面發生了什么蕭淮已經有點記不清了,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扒光了薛沐和自己的衣服,摟著對方生澀地親吻著,薛沐大概沒認出他是誰,只憑著本能回應著,隨后奪走主動權,將蕭淮壓在身下反復地吮吸舔咬著。就在蕭淮腎上腺素急速爆發,心擂如鼓地以為薛沐會更進一步的時候,壓著他的人忽然閉著眼睛整個人倒在了他的身上,蕭淮差點被壓得吐血,他把薛沐艱難地推到一邊,接著起身看向旁邊的男人,這才發現對方已經睡著了。 蕭淮突然覺得眼下這個場面很好笑,有莫名有點心酸,洗了個澡后在沙發上睡了下來。 第二天是被人叫醒的,蕭淮一睜開眼睛就看見薛沐一臉歉意地蹲在他的面前,大早上的他還沒睡醒,下半身也因生理狀況而精神得不行,乍一看到薛沐,差點心臟驟停。 “抱歉,昨天我喝醉了,不知道怎么打進你的通訊器了?!毖︺逭f。 蕭淮呆呆地搖了搖頭,“沒……沒事?!?/br> “謝謝你送我到這兒來,之后有空請你吃飯可不要拒絕啊?!毖︺鍖κ捇从押玫匦α诵?,隨后又伸手摸了摸蕭淮的腦袋,大概是把自己也看作成他的弟弟了吧。 “好的?!笔捇袋c點頭,他垂下眸子,掩去眼底一瞬劃過的難受。 從那以后,蕭淮和薛沐的關系漸漸好了起來,他也知道了薛沐和他前女友之間的事,是一個很狗血的故事,他的前女友是在失戀后和他在一起的,但是她一直沒有忘記她的前男友,而現在她的前男友來找她了,所以她就和薛沐分手了。 薛沐雖然沒有很難受,但多多少少有些失落,他每一次談戀愛都很認真很用心,也想過要交出自己的心,可是最后的結果都不是很好,不是女友的前男友找來了,就是談著談著女友說沒法喜歡上他,并不是容貌的問題,薛沐長得很好看,幾乎是人見人愛的類型,而是因為他的性格。 薛沐是典型的外冷內熱,他的冷倒不是冷漠疏遠,而是溫柔體貼彬彬有禮,哪怕是和女友相處,都是相敬如賓的,戀愛一個月連手都沒有牽一下,所以那個女生很快就受不了,提出了和他分手的要求。 很少有人能挖掘到薛沐內心的熱,就連他的父親和母親都沒有,但只不過相處了一個月都不到的蕭淮卻做到了,他入侵了他的生活和內心,用他每天雷打不動的問好和時不時送來的手工簡餐以及恰到好處的周末邀約,薛沐從沒想過自己能和一個比自己小了十歲的人成為這么好的朋友,他甚至覺得蕭淮成為了他唯一的知己。他感興趣的蕭淮也感興趣,他喜歡的蕭淮也喜歡,他說的話蕭淮全都能接上,再也沒有誰能比上蕭淮了,薛沐常常這么想,于是他放松了他和蕭淮之間的距離,沒有防備也沒有懷疑,薛沐將自己壓抑許久的脾氣爆發了出來。 其實薛沐是個脾氣很差的人,但因為他的工作,因為從小到大的教育,他變得很溫柔,變得很優雅,但實際上,他的脾氣就像炮仗,一點就著。 薛沐每次發完火都以為蕭淮會受不了地離開,所以他一開始在房間里摔完東西后是有些心虛的,但蕭淮并沒有生氣,只是沉默地收拾了東西,隨后給他倒了一杯牛奶來。 薛沐又開始得寸進尺了起來,他說:“不想喝牛奶?!?/br> “你想喝什么?”蕭淮問。 薛沐想了想,說:“你給我榨杯果汁?!?/br> 蕭淮點點頭,轉身去榨了果汁,薛沐喝完之后已經沒有脾氣了,懶懶地坐在床上看著蕭淮給他整理房間,大概是之前摔的東西掉到了床下,蕭淮只能跪趴在地上側著臉去摸床底,薛沐看著蕭淮跪趴在地上的姿勢,不知怎么的,心頭跳了兩下,緊接著他的身體就不受控制了起來。 回過神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腳不知何時踩在了蕭淮的臉上,而蕭淮不僅沒有反抗,甚至還有些呼吸急促。 同為男人的薛沐很快就發現蕭淮起了反應,他有些呆愣,但不知為何從心底升起一股欲望,有點像是一種破壞欲,很強烈,讓他無法壓抑。 于是在這個晚上,薛沐一知半解地用了各種手段侮辱了蕭淮,只是沒有進入他,卻把他渾身上下玩了個遍。 而這一天發生的事情讓他們的關系變得越發復雜起來,再加上蕭淮在薛霖家看到薛霖的父親對他做的事,蕭淮越來越不敢告訴薛沐,自己喜歡他,他怕薛沐會討厭他,他怕薛霖會覺得不自在,他怕薛霖的父親會發現,這種種的壓力讓蕭淮變得膽怯,變得懦弱。 他再也不敢往前踏去哪怕一步。 蕭淮去見薛沐的次數在他的故意躲避之下越來越少了,過了一段時間后,薛沐終于忍不住了,偷偷跑去蕭淮的學校堵了他。 “你……你怎么來了?”蕭淮訝異地問道。 薛沐挑了挑眉毛,讓他上車后,去了自己常去的一家餐廳,他聽見蕭淮的話,便說:“我為什么不能來?如果你不故意躲著我,我會來這里么?”他的口氣很沖,和他在外人面前的儒雅大相庭徑,這是只有蕭淮一個人能看見的薛沐,但這又如何,薛沐終究是不喜歡他的,蕭淮覺得自己的舌根有些發苦。 “最近忙著復習,要考試了?!笔捇锤砂桶偷卣伊藗€理由搪塞了薛沐。 薛沐緊緊盯著蕭淮,企圖從他臉上看見撒謊的痕跡,但不知為何,曾經還能在臉上看出心思的蕭淮,只不過十幾天沒見,他竟然猜不出蕭淮在想什么了,這讓薛沐有些心慌意亂,明明這是一個誰都知道的謊話,重要的考試早就在一周前結束了,又怎么可能需要復習而忙了這么多天?薛沐抿了抿嘴唇,他強壓下心里的不適,笑著問道:“是嗎,辛苦了,最近怎么樣,談戀愛了么?” 蕭淮想著薛霖的事太專注,也不知道薛沐問了什么,看也沒看他,敷衍地說了句:“嗯?!?/br> 薛沐只覺自己的心臟像是突然浸入了冰水里,從沒感受過的冰冷甚至讓他產生了一種刺痛,但他還是很好地掩蓋了自己難堪的臉色,他艱難地勾了勾嘴角,緩緩說道:“這樣啊?!?/br> 兩個人皆是心不在焉地吃了頓飯,隨后很快就分開各自回了家,薛沐到家后想了很久很久,從最初的相遇再到后來的熟悉,他突然回憶起那時候正是因為自己打錯了一通電話,才讓他們正式開始交往。 薛沐回憶著回憶著,腦子里陡然閃過一個畫面,那是他和蕭淮親吻在一起的畫面,薛沐愣了一下,直覺那天喝醉的晚上發生了什么,于是他開始絞盡腦汁地去回想,最終雖然沒有完全回憶起,但有斷斷續續的幾個畫面閃過他的眼前。 蕭淮的告白,脫下的衣服,主動的親吻,和……他的回應。 薛沐整張臉都紅了,他還是第一次和別人這么……這么熱情地親吻。他低下頭把臉埋進了手掌心,不是吧,為什么他會對一個比自己小了十歲的男生這樣心動???他是瘋了么? 薛沐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打著滾,大概到了凌晨三四點的時候,他突然從床上爬起來,下床后迅速地跑進了浴室,他打開花灑,低著頭看著自己想到薛霖的裸體后而起了反應的下半身,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看來自己是真的淪陷了啊。 薛沐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還是個如此熱衷于情欲的人,只要一想到蕭淮的身體,他就會立馬起反應,那天晚上,他反復進出于浴室,最后終于,不負眾望地發燒了。 迷迷糊糊昏睡的時候,薛沐下定了決心,等病好了他就要告訴蕭淮他喜歡他,不管蕭淮同不同意,他都要和他在一起。 或許上帝總愛開一些自己認為無傷大雅的玩笑,然而這對世人來說卻是死去活來,如置身地獄絕境之中。 薛沐病好的那一天,末日來臨了。 他再也沒有見過蕭淮,也再沒機會,說出那句話了。 被薛霖抓去進行慘無人道的實驗的時候,他唯一后悔的,就是那個時候自己的后知后覺,和對蕭淮肆無忌憚的脾氣與任性。 如果他能再見到蕭淮,他一定要告訴他: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