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致堯死死地拉住她，顧熹還在拼命掙扎，也不知道她哪兒來的力氣，祁致堯幾乎都要控制不住她，當下立斷，給了顧熹后頸一記手刀。

    顧熹頓時昏了過去。

    祁致堯抱起她，把她放在沙發上，才對著護士說：“麻煩你了?！?/br>
    護士顯然是看慣了這類生離死別的景象，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說道：“遺體先推到太平間，你們聯系好了殯儀館的車再來拉?！?/br>
    祁致堯點點頭，現下這個房間里，顧熹昏迷著，顧偉昌呆滯著，就連一向冷靜自持的蘇沛林也沉浸在悲傷里，唯一能做決定的就是他了。

    祁致堯看了看時間，剛剛凌晨四點，但是該準備的事還是得準備起來，于是拿出手機給齊暄打了個電話。

    齊暄正在美夢里，手機鈴響時只當是平時的鬧鐘，迷迷糊糊半天，才發覺這鬧鐘的鈴聲有點像電話鈴聲。

    一個激靈，齊暄睜開了眼睛，看見屏幕上祁致堯來電的字樣，心里暗叫不好。

    祁致堯從不會在這個時間段給他打電話，加上這兩天蘇以萱正是關鍵時期，齊暄立即坐起，接通了電話。

    “Boss！”

    “聯系一下殯儀館，還有，我這幾天都不去上班，所有事情你全權負責?！?/br>
    “好的，Boss！”

    隨后，祁致堯一直在醫院里辦理各種手續，由于他不是蘇以萱的直系親屬，所以每當有什么要簽字的地方，祁致堯還要去病房把顧偉昌帶來。

    顧偉昌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憔悴了下去，蘇以萱只是剛剛去世，而他似乎已經老了十年。

    蘇沛林也不再蹲在病床前，他站到窗子邊，靜靜地看著天一點一點亮起來。

    小時候家里不是很富裕，他和蘇以萱還擠在一張床上睡覺，有時候夜里做惡夢驚醒，蘇以萱雖然大不了他幾歲，卻總會慢慢拍著他哄他入睡，而他有時候調皮不睡，就像現在這樣睜著眼睛看天亮。

    天依舊會亮起，可那個人哄他入睡的人卻再也不見了。

    耳邊聽著祁致堯忙忙碌碌的聲音，蘇沛林終于開口道：“致堯，我來吧?！币徽f話，才發覺嗓子已經啞的不成樣子。

    等顧熹再次醒來時，天已經大亮，她被祁致堯帶回了顧家。揉揉眼睛，以為剛剛經歷的一切只是噩夢而已，她套上衣服就沖下樓，嘴里還喊著：“媽！我剛剛做了個噩夢！你知道我夢見什么了……”

    話還沒說完，顧熹就看見客廳已經被布置成了靈堂的樣子，蘇以萱生前最喜歡的一張的照片被放置在了屋子中間，舒雅和顧熹的舅媽梁云正在幫忙。

    看見顧熹下來，梁云趕忙走上前：“小熹醒了？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顧熹回過神來，茫然對著梁云問道：“舅媽，你怎么來了？為什么把我mama的照片放在屋子中間？我媽呢？她怎么不應我？”

    舒雅抹著眼淚走過來：“顧熹，別難過，你mama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的……”

    顧熹卻不理睬她們，只是在屋子里轉悠，嘴里還在念叨著：“我媽呢？我媽怎么不在？她怎么不在？媽！”

    祁致堯此時正好走進來，舒雅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他，祁致堯示意她安心，自己朝著顧熹走去。

    “顧熹?！逼钪聢驕厝岬亟械?。

    “祁致堯，你看到我媽了嗎？我找不到她了……”顧熹回過頭看著祁致堯，手下不停地絞著自己的衣服。

    “來，過來坐?！逼钪聢蚶欖涞氖职阉龓У缴嘲l上。

    舒雅和梁云對視一眼，嘆了口氣，繼續她們的事。

    顧熹迷茫地看著他，仿佛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你還記得今天凌晨發生了什么嗎？”祁致堯語氣柔和，生怕再次驚到她。

    “今天凌晨……”顧熹揉了揉腦袋，許多破碎的畫面閃進她的腦海。

    她的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我……凌晨做了個噩夢，夢見我mama去世了……”

    祁致堯耐心地說：“那不是噩夢，那是真的，你mama……去世了?！?/br>
    “你騙人！你撒謊！我mama沒有去世！你居然幫著別人騙我！”顧熹情緒激動，突然站起來指著祁致堯說道。

    祁致堯也跟著站起，輕柔地把顧熹攬進懷里：“沒有，我沒有騙你，你別激動，別激動……”

    似乎祁致堯溫和的語氣有一種魔力，顧熹漸漸平靜下來，眼淚卻再也止不住，或者說顧熹自己也知道這不是個騙局，只是她不愿意相信……

    舒雅和梁云也在一邊流著眼淚，蘇以萱那樣好的一個人，怎么也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

    顧家正沉浸在悲傷的氛圍里，顧偉昌和蘇沛林推門走了進來，祁致堯把顧熹交給舒雅，自己走到顧偉昌身邊問道：“辦好了嗎？”

    顧偉昌短短幾個小時長出了好多白頭發，此時眼眶紅腫，嘶啞著說道：“嗯，殯儀館已經把以萱拉走了，棺槨當天選，他們一會派人來……顧熹醒了？”

    祁致堯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哭泣的顧熹，語氣里有著不自知的心疼：“醒了?！?/br>
    顧家主母去世，來吊唁的人很多，顧熹沉默地跪在蘇以萱遺像旁的軟墊上，有人來她就鞠躬還禮，沒人的時候就自己一個人靜靜地發呆。

    祁致堯忙著招呼來往的人，畢竟現在除了他，顧家也沒什么可以出面的人了。

    怕照顧不到顧熹，祁致堯特意交代舒雅看著她，千萬不能讓她離開視線。舒雅明白，雖然站在客廳里，眼神卻時不時瞄向顧熹。

    到了中午，慕甜和白圣哲就趕到了。

    “小熹……”慕甜迅速走過去抱住她。

    顧熹卻沒有反應，像是沒看到慕甜，也沒聽到她的話。

    慕甜啜泣道：“小熹，你說話呀，你不要嚇我……小熹……”

    顧熹這才把目光移到慕甜臉上，開口說道：“甜甜……”

    慕甜連連點頭：“我在，小熹我在，你還好嗎？”

    顧熹一聽這話，眼淚刷的就掉了下來，她抱住慕甜哭喊道：“甜甜，我mama……她們說我mama死了，真的嗎……我mama真的死了嗎？”

    慕甜被她哭的心都碎了：“小熹，你還有我啊，不要難過……阿姨也不想看見你這樣的……”

    顧熹抱著慕甜痛哭失聲，舒雅不忍看到這個場面，嘆了口氣去了廚房。

    白圣哲走過來摟著慕甜的肩，安慰道：“好了好了，你別惹顧熹難過了，嗯？別哭了，你一哭顧熹不是更難過了嗎？”

    慕甜這才擦了擦眼淚，又替顧熹擦了擦臉，說道：“不哭了顧熹，不哭了?！?/br>
    這時又有人進來，是顧承風和顧承云。

    顧承云原本已經要去國外上學了，但因為之前顧家的事，他決定請兩個月的假，留下幫顧承風的忙，沒想到趕上了這種事。

    “顧熹！”顧承云看到顧熹，腳步匆匆走了進來。

    顧熹想擠出一個笑容，卻怎么也扯不動嘴角，最后只好放棄，只是說道：“你們來了?！?/br>
    顧承風走過來：“顧熹，節哀順變?！?/br>
    顧承云走到蘇以萱遺像前，點燃一炷香。

    顧熹看著他的動作，淚水又盈滿了眼眶。

    不想讓顧家兄弟看到她痛哭的樣子，顧熹憋回眼淚，繼續跪在軟墊上，給蘇以萱守靈。

    顧承云也不多話，默默地站到一邊，目光緊緊跟隨著顧熹。

    不一會顧承風走到祁致堯身邊，拉著他走到一邊。

    “查到眉目了？”祁致堯之前有拜托過他查司機的底細。

    “對，司機是本市人，幾年前就離了婚，好賭，欠下一屁股債，不過前一段時間突然有了錢把賭債全還了?！鳖櫝酗L說道。

    “是買兇殺人？”祁致堯很快抓到了重點。

    “也許吧，他的錢不是通過銀行交易的，這點還要查?！鳖櫝酗L聳了聳肩。

    “行，我知道了，謝謝你了?！逼钪聢蜻f給顧承風一支煙。

    “你跟我說什么謝謝，又不是娘們?！鳖櫝酗L點燃了煙，不忙著吸，卻把視線投向了顧熹，有些擔憂地說道，“現在你打算怎么辦？我看顧熹的精神狀態不太好啊?！?/br>
    祁致堯也看過去，顧熹保持著跪立的姿勢沒有動，慕甜著急地在一旁說著什么，顧熹充耳未聞。

    “先守著她吧?！边^了許久，祁致堯才輕聲說道。

    兩人聊了兩句后，祁致堯離開窗邊，走到顧熹身邊。

    慕甜正在勸顧熹站起來坐一會，可是顧熹像是根本聽不見她說話，被吵得煩了，她才會回一句：“沒事?！?/br>
    這可把慕甜急壞了。

    祁致堯走過來說：“我來?！闭f著走到顧熹面前一把抱起她。

    顧熹失聲叫道：“你干什么！”

    祁致堯不跟她廢話，直接把她放在沙發上，卷起她的長褲查看。

    顧承云見狀，趕緊移開了視線。

    慕甜捂住了嘴：“小熹……我去拿藥?！?/br>
    只見顧熹的膝蓋上全是紅腫的痕跡，祁致堯只輕輕地觸碰了一下，顧熹便往后縮了縮。

    “疼？”祁致堯皺眉道。

    顧熹搖搖頭：“不，不疼?！?/br>
    顧承云此時也不再避嫌，轉過頭來看著顧熹的膝蓋，眉目間全是心疼。

    不過沒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