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她這話有效，還是男人本就到了清醒的界限，郁成林忽有了反應，他沉默著，眸光攫住少女不放。

    過了片刻，他冷靜地揉了揉少女的發，“你不是說要出去？”

    許愿不敢看他，她只低著頭一味瞅自己手腕上那圈淤青。

    片刻后小姑娘從他腿上蹭下來，她站在他面前，咧開嘴竭力露出個甜膩又純真無邪的笑容。

    “郁叔叔，我出門啦?！?/br>
    女孩兒自以為偽裝的好，可她的音在不可抑制地顫抖，僵硬的表情似要哭出來。

    她在害怕。

    她有些怕他。

    許愿下意識不想讓郁成林看出來，她內心其實很抗拒打破這現狀，但好像還是被她給搞砸了。

    男人面色平靜，幽邃的眸子就那樣落定在她身上。

    “好，記得回來?！庇舫闪帜曋季?，終于吐出幾個字。

    小姑娘低頭，看著若無其事地轉身，她一步步地走到門外。

    直至身后那扇門徹底關上，與男人有關的氣息終于淡了些，許愿靠在門邊捂住嘴。

    外面沒了音。

    郁成林隔了會兒才聽到“吱呀吱呀”的踩踏聲。

    傳至耳里緩慢而沉重。

    他沒去拉開窗簾，就坐在那，肥rou跳上他的腿，沒心沒肺地求撫摸。

    “你想走么？”郁成林順了順它的毛發，嘶啞的嗓音輕聲問道。

    肥rou自然聽不懂，仰頭沖他“喵”聲。

    男人卻再沒說話。

    你走不了了，從你踏入這間屋子開始。

    ……

    許愿心里裝著事，手上的活兒還是未停下。

    她心里沒有哪刻比這時更清楚，趙梅的話有幾分真實的。

    郁成林精神不太正常。

    或許沒那么嚴重，但終歸異于常人。

    小姑娘腦袋里亂糟糟，完全是片漿糊，她不知道該如何辦，可讓她徹底離開陳孔家弄，離開郁成林。

    她沒那能力，暫時也，舍不得。

    王靜把今天的工錢結給許愿，湊整遞了張紅票子過來。

    比約定好的價格多了幾塊。

    “阿姨謝謝你?！毙」媚餂]矯情拒絕，對王靜謝了又謝。

    離開菜場時，天還亮著，烈焰般的夕陽將不遠處那兩棟雙子樓印得通紅。

    海市的西岸中心，位于海市的發源地滬江畔，這里是世界金融中心之一，林立著數十棟高樓大廈。

    許愿小時候西岸中心與陳孔家弄都隸屬于梅新區街道。

    小姑娘不想那么早回去，便沿著滬江外灘慢慢地走，身邊不時走過眼窩深遂高鼻梁的異國人。

    “考慮買房么？滬江對面地鐵口旁，十萬一平花園小洋房?！痹S愿面前多了張傳單。

    許愿停駐腳步。

    業務員總是廣撒網，見人就發，看小姑娘這樣估摸著就是海市本地人，改口用蹩腳的海市話道：“儂好回去問問阿拉爺和姆媽?！?/br>
    許愿瞥了一眼精美紙張上明晃晃的“1400萬元起”，默不作聲地接過。

    紙卻沒仍，被她疊成四方狀塞進口袋里。

    口袋里的手機在此時驟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