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夏末的午后，依舊帶著幾分燥熱。

    戶部尚書府上更是一陣鑼鼓熏天，因著知道今日曲蕊又要娶納寵夫，不少她往日里廝混在一處的好友們紛紛來捧場，甚至還帶來了她們自己不少的男寵。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曲蕊一向是個十足十的yin蕩無下限的女人，她的好友自然也都是不出其右，所以這一處的院落，如今怎么看都透著幾分yin糜的氛圍。

    這里雖說是女尊之國，可那婚嫁禮儀，卻與男尊之國一般無二。畢竟即使女尊，這些女人們也想本能地表現出一些嬌羞之態。

    所以在拜堂成親之時，戴蓋頭的是曲蕊，雙方拜堂后，招呼賓客的是徐堯。

    徐堯今日面上一直掛著不太自然的笑，天知道他的心里對這一切有多么厭惡。

    他忍著心中的厭惡與曲蕊拜了堂，待有人喊出一句“送入洞房”之時，徐堯分明聽到曲蕊說了一句：“相公！你可要早點來與我洞房??！”

    看著曲蕊被人扶著朝著新房而去，徐堯的心里又冷了幾分。

    “快去招呼賓客吧！一會早點與蕊兒洞房啊，也好圓了她這么久以來的心愿！”曲恒突然笑著出聲，那說話的語氣中分明透著幾分引人厭惡的猥瑣之氣。

    所以說上梁不正下梁歪！這一對父女還真是可惱的可以！徐堯暗暗咬牙，瞥到自家父親看過來的探尋目光，這才邁著沉重的步子去了賓客席招呼眾位飲酒。

    賓客席間，曲蕊往日的玩伴帶來的男寵們，各個濃妝艷抹，那身上的衣著有些更是大膽又隨性。

    而這其間，不乏有那年紀很小的男子，有些甚至根本還是個孩童就成了這些個女人褻玩的對象，這些個孩童，對他們的女主人個個都表現出一副極盡討好的嘴臉。還真是……讓人可憐又可恨的存在！

    幾番招呼下來，徐堯就喝得有些多，他倒是希望他能徹底醉過去，這樣接下去便不用去與曲蕊圓房了。

    可奈何徐堯一直在曲恒的關注中，所以眼看著徐堯喝得有些多了，曲恒就派小廝上前拉住了徐堯，并帶著他朝新房而去。

    彼時這時辰才剛到這日的晚膳時分。

    按理說，這拜堂該是在黃昏，洞房該是在晚上。

    可奈何曲蕊是個格外急色之人，所以今次這婚宴，拜堂在午后，洞房在黃昏。

    徐堯的腳步越發沉了，他真的不想與曲蕊有那男女之房事啊，他真的寧可死也不愿意與那等女人合歡。

    一步兩步，三步又四步……

    徐堯還是到了這新房之中。

    喜婆見到徐堯到了，面上笑得快要開出花來，“哎呦！新郎官來了??！快快快！新娘子都等急了呢！”

    聞著從那喜婆身上不時傳來的俗艷的胭脂味，徐堯皺了皺眉，“接下去，便不需要你們了，這婚俗的規矩早有嬤嬤教導過！”

    那喜婆一愣，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徐堯，笑著招呼著幾個小丫鬟離開。

    若說為何喜婆這一行人這么配合，自然是曲蕊事先招呼過的，畢竟這徐堯是她盼了這么久的男人，她自然是要表現地乖巧順從些，一切遂了徐堯的心，徐堯才能順了她的心??！

    房門吱呀一聲被關上，徐堯的心卻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他瞥了一眼不遠處桌子上的合巹酒及那專用來挑開蓋頭的秤桿，皺了皺眉，提步上前，來到了桌邊徑自坐下。

    徐堯為自己倒了一杯那合巹酒，卻只是拿在手中，輕輕晃了晃杯中酒，看著酒水中自己的倒影，眼中又是一抹悲戚之色，自己這是何其慘淡，自此以后就要一輩子落入這虎狼之所在？！

    若不是今日這次成親之禮，徐堯的父親徐守業一直在場，只怕徐堯就連那拜堂之禮都堅持不下去，他內心著實是對這曲蕊厭惡不已。

    可就因為他父親在場，他便要做出一副樂意的模樣，不好讓父親丟了面子，畢竟再怎樣那都是生養他的父親。

    但問題是，現下他的父親是滿意了，可他自己的后半生幸福應該如何？徐堯內心惆悵不已，有些不知該如何處理當下這境況。

    又過了幾息，徐堯突然喃喃地開口：“曲姑娘，你可否聽我說上幾言？”

    端坐在喜床之上的人淡淡嗯了一聲。

    “曲姑娘，我想我……即使今日嫁于你，也無法與你成為那真正的夫妻。我……心里真的早已有了旁人！再容不下第二人！”

    那喜床之上的人兒身子僵了僵，卻是沒說話。

    徐堯輕嘆一口氣，微一仰頭，想要摒去那眼眶中不知何時盈滿的淚水，他心里真的好苦好澀。

    可奈何，那淚水著實有些多，他這一個仰頭的動作下來，登時就有晶瑩滑落，快速沒入了他鬢間，沒入了那萬千的煩惱絲之間。

    徐堯苦笑一聲，他本不是那愛哭之人，可現下這淚水卻好似瘋了般競相奔涌而出。

    心頭又是一陣陣疼痛起，徐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終是伸手去擦拭面上的淚水，他強壓住喉間的哽咽，頓了頓后，又開始徐徐說道：

    “我先前……便與你說起過，我……只愛慕容欣一人，可我……卻把一切都搞砸了！”說到這里，徐堯陡然雙手捂面，一副絕望的模樣，是??！是他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是他自己！

    又過了好一會，徐堯才又開口：

    “自小時候起，我便開始犯錯，那時候慕容欣長得真的很丑，她活像個沒吃過飽飯的難民，可剛與我見面……她就調戲我！浴桶中調戲還不夠，還在半夜趁我睡著了……偷親偷摸我！”

    說到這里，徐堯卻是苦澀地笑了笑，偷親偷摸？只怕現在自己主動送上去讓她親讓她摸……她都不愿了吧！

    這滋味真的好苦！好苦！

    “后來她獨自一人去了靈山，那時候我是慶幸的，想著至少不會被那個瘋丫頭再調戲了?？刹幌肓赀^后，她再返回時……卻是換了一副模樣！她膚白貌美、氣質脫俗，巧笑倩兮，美目眇兮……甚是可人！也甚是惹眼！……最最難得的是，她……不是那等胸無點墨之輩，所以……我不由自主地就對她多了些關注……！”

    話落，徐堯卻是陡然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可……她卻好似一直對小時候被我嫌棄之事耿耿于懷，最讓人惱的是……她竟誤會我是個斷袖……！”又是一個苦澀的笑溢出。

    “再然后，經過我的解釋，我終是洗脫了那斷袖之癖，也似乎得到了她的原諒?？伞覅s不小心又做錯了事！”

    心口又是猛地一個抽痛，徐堯緊緊閉上了眼，抿了抿唇瓣，再一次壓制住喉間那快要溢出的哽咽。

    情緒稍安后，徐堯才又道：

    “我自小跟在父親身邊，深受父親影響，他最大的愛好便是聽戲聽曲兒，所以……不知不覺間，我也喜歡上了聽戲聽曲兒，先前我覺得柔嫣姑娘的唱腔是最好……！可不曾想，我聽戲之時太過入迷的模樣……被她看了去！可我……當真是對那柔嫣姑娘半分男女之情也無啊……！”

    屋內又是一陣安靜。

    “后來，當我決心要戒了那聽戲聽曲之愛好時，她卻出了事……！那時候我是絕望的，我不知道我究竟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她……可我一直堅信她不會死！所以我就一直等一直等！好容易把人等來了，卻……被你父親故意刁難……！我沒能在第一時間就去尋她，這真的是天大的錯，可這個錯……當真不是我所愿??！”

    此時的徐堯有些激動，早已忽略了這樣直接指責曲蕊的父親會不會讓他這所謂的新婚妻子生氣。

    “可這錯……！當真不是我所愿??！我真的是……真的是……！”

    再也說不下去了！真的再也說不下去了??！徐堯的哽咽終是再也壓不住，登時雙手掩面，哭了出來！

    這哭聲有些悲戚，透著nongnong的悔，nongnong的恨！悔自己那當初的錯，恨現下這無奈的錯！

    床榻之上端坐的人兒，不知何時胸口一陣起伏，更是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似乎是在掩飾什么不合時宜的聲音。

    徐堯徑自哭了一會后，聽到門外有些異樣的聲響，心里一凜，頓了頓后，還是起身來到了那喜床前，看著那坐在喜床上的人，閉了閉眼后，深吸一口氣，語氣萬分鄭重地道：

    “所以，我求你放過我！我真的心有所屬，即使這輩子無法與……心愛之人終成眷屬，我也不想與你……”

    可不等他說完話，那坐于喜床之上的人，卻是陡然一伸手，重重一個用力。

    徐堯一時不查，整個人直接撲跌在了喜床之上，正好位于他那所謂的新娘子的身側。

    徐堯悶哼一聲，心里卻是警鈴大作，下意識地撐著身子翻過了身，但他剛一翻過身，就見一襲紅衣的那個新娘子一個揚腿，跨坐到了他身上。

    “你……！”徐堯驚恐不已，可話音未落，就見那女子突然一把扯下了她自己的蓋頭，下一刻，那鋪天蓋地的熱吻就落入了徐堯的那因驚訝而微張的唇齒中。

    心跳加速再加速……！徐堯睜大了雙眼，他只覺他的一顆心快要激動地蹦出來一般！

    下意識地，徐堯有些不敢相信地抬手，輕輕撫上了眼前這個突然吻上來的女人的側臉，他的手帶著些顫抖，帶著些道不盡的小心憐愛，似是生怕下一刻，眼前這張面容會消失不見。

    這面容……是他再熟悉不過的！

    這面容……是他如何也不會認錯的！

    而同樣，這面容……是他早已愛到了骨子里的??！

    “堯哥哥！對不起，對不起……！欣兒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慕容欣一邊瘋狂地吻著徐堯，一邊說著，那一句句甜甜軟軟的話語自二人唇齒間溢出。

    徐堯只覺他一定是喝酒喝壞了腦袋，不然為何這新娘子會突然變成慕容欣？他今日分明是在曲府??！

    “堯哥哥！堯哥哥！對不起……！你原諒我好不好？！”又是軟軟的道歉聲，慕容欣那聲音里還帶著些微的哽咽。

    徐堯依舊沒有什么別的回應，只是伸手一直撫摸著慕容欣的側臉，好似如何也愛撫不夠一般。

    看著徐堯此刻這副模樣，慕容欣又是一股愧疚，下意識地，她突然離了徐堯的唇，伸手捧住了他的臉，語氣萬分真切地道：“堯哥哥！是我??！我是慕容欣??！我是你的欣兒??！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堯哥哥！”

    不知是被慕容欣語氣里的真摯所打動，還是被慕容欣眼神里的堅持所打動，徐堯突然輕笑出聲，下一刻，卻又是兩滴清淚滾落，他喃喃地重復道：“我的欣兒……我的欣兒……！”

    “是??！我是你的欣兒??！我是你徐堯的欣兒??！堯哥哥！”慕容欣立馬回應了他。

    “我的欣兒……！我的欣兒……！”徐堯依舊在重復著，好似這幾個字突然成了這世間之最美。

    “堯哥哥！我是你的欣兒??！我是你的欣兒啊……??！”慕容欣急得淚水大滴地滾落，她懊悔到要死了，她怎么能如此傷害這徐堯呢！他分明是這般愛著自己??！

    徐堯看著慕容欣當下這流著淚的模樣，那只依舊撫著她側臉的手突然一滯，隨即，他便一邊幫慕容欣輕輕拭淚，一邊低笑：“我的欣兒……既是我的欣兒就不該再這般流淚了！你笑起來才是最美！”

    聽到徐堯這萬分窩心的回應，慕容欣突然就破涕為笑，“我是你的欣兒，所以我不哭，不哭了！”

    徐堯滿意一笑。

    慕容欣沒再猶豫，再一次俯身，吻上了徐堯那依舊勾著一抹舒心笑意的唇。

    她主動伸出小舌，頂開了徐堯那微張的唇齒，侵入他口內的一瞬間，是nongnong的酒香味入口，她半點沒猶豫地勾舔向徐堯的寬舌，與那寬舌嬉戲在一處，時而逗弄那舌尖，時而撩撥那舌面，時而又調皮至極地緊緊吸吮整個舌身。

    徐堯在呆怔了幾息后，便開始回應慕容欣這一熱情的吻，即使只有這一次的暢快也好，至少這一次，這一吻，是與心愛之人共譜。

    察覺到徐堯的回應，慕容欣的熱情更甚，與這份熱情一道的，還有那不斷自她口中溢出的柔媚低吟。

    一聲又一聲，每一個音符都一遍遍敲打在徐堯的心口處。

    徐堯嘴角的弧度又上揚了幾分，這是他的欣兒！這是他的欣兒！他沒有聽錯！亦是沒有看錯！這當真是他的欣兒??！

    下一刻，徐堯便抬臂攬住了慕容欣的腰身。

    隨著徐堯的這一動作，慕容欣原本撐跪在他身側的雙腿猛地一垮，整個人便緊緊貼靠在了徐堯身上。

    這一個貼靠的動作，好似一個開關，一下打開了慕容欣全部的熱情，她下意識地伸手便摸向了徐堯的下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