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我要懲罰你?。ㄓ械埃?/h1>
“咔噠、咔噠、咔噠……”掛在墻壁上的老式座鐘不緊不慢,淡定從容地左搖右擺,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沙發上焦急等待,眉頭緊皺的少年。 林栗寧,18歲零23個小時52分鐘,是一名放在別的家庭里恐怕要日日喝雞湯,夜夜噓寒問暖,被時時關注復習進度的高三考生,此刻卻正無比凄切地等待他那不著四六,夜夜笙歌(并不)的哥哥回家給自己過生日。 多么凄涼的一個生日,如果忽略他今天收到的那一桌子都擺不下的禮物的話。 他撩起眼皮,因為困倦而顯得略帶潮紅的雙眼瞟過鐘面,再一次失望地閉上雙眼。都約好了今天要幫他過生日的,知道那個家伙日程緊張,他昨天還特意跟他確認過了。結果呢?他掃了一眼餐桌,回到家時就矜持而興奮地插上了蠟燭的蛋糕已經在十點鐘的時候被他放回了冰箱,照顧對方口味的菜肴也已經涼透,甚至浮上了一層讓人不怎么愉快的油膩光澤。 一切都糟糕透了。既然做不到就不要答應我啊……林栗寧低下頭,捏了捏被自己掐得有些腫的指尖。 倏地,大門處傳來一陣開鎖聲。 林栗寧三步并作兩步沖到玄關,期間同手同腳,笨拙得帶著幾分急切的可愛,臉上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了幾分期待和欣喜,但旋即,他的嘴唇顫抖兩下,表情變得生硬而憤怒,像是被侵犯了領地的幼獸。 身材頎長的男人打開大門,卷攜著一股夜間的涼風和潮氣走了進來。他似乎有些著急,額間還蒙著沁出的薄汗,連呼吸聲中都帶著尚未平息的輕喘,只是礙于平時人五人六,不露聲色的老狐貍人設沒有表露得那般明顯,“等急了吧?我臨時有事兒,”他飛快地看了一眼手表,“還好,還有四分鐘……” 林栗寧鼻端隱隱嗅著那男人身上刺鼻的女士香水味,還自虐地吸了吸鼻子,眼眶都微微泛紅,嘴里吐出來的話倒是硬冷的很,十分爭氣,“不必了!不勞您大駕!不過是一個生日罷了,不想給我過也不用強迫自己回來!” 男人被“吼”得先是一愣,眼神中浮現出一抹與他的身材和英俊面容全然不符的委屈,當思及剛才自己脫口而出的“還好,還有四分鐘……”,心中又有些了然,看向林栗寧的眼神中帶著不易被察覺的愧疚,自己沒有按時回來給他過生日,居然連一句道歉都沒有,也難怪林栗寧生氣。 今天的事故發生得令他猝不及防,他連掏手機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偏偏林栗寧這個小家伙性子倔,寧愿干等著也不愿意給自己打個電話?!皩Σ弧?/br>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只要告訴我你是因為什么才沒有按時回家?!绷掷鯇幗o他一個機會,同時也給自己一個臺階下,希望能從戚錚口中聽到合理而誠實的回答。 “工作上的事,所以耽擱了,寧寧,我……” “騙子!”林栗寧氣得眉毛都快豎起來了,撇下面前的男人,轉身就沖回了自己的臥室。 “砰!”客廳里的戚錚抬頭看表,秒針剛好邁過12,林栗寧的生日已經過去了。他抬腕捏了捏眉心,額間的悶痛得以片刻的緩解。他最近接了一個離婚案,要幫被家暴的妻子打官司,對方酗酒成性,最近還屢屢流連于賭場,簡直是毫不顧忌,就差明明白白地朝他們律師事務所大喊:“老子都明明白白把渣滓本性攤給你們看了你們快來啊”了。這樣的被告,讓他凈身出戶絕對不是什么難事,偏偏六個小時之前她說自己要撤訴,不僅撤訴還說自己受到了丈夫的恐嚇,不想活了要跳樓。 戚錚覺得自己的邏輯受到了強jian,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你講點道理好不好?他這個當律師的還要干體力活兒,又是爬樓又是苦口婆心地勸,費了三個小時的唾沫星子才讓滿腦子泥巴的女人心中松動。好不容易把她從天臺上救下來,還沒來得及發誓自己兩年之內不想接這種離婚案,他就馬不停蹄地開車回家,幸虧晚上車少,他才趕在最后幾分鐘回到了家。 林栗寧還是生氣了。 一想到對方剛才紅著的眼眶,戚錚覺得頭更疼了,倒不是因為覺得林栗寧耍小性子,本身這事兒就是自己做錯了。只是……林栗寧實在是不好哄啊。 戚錚脫下西裝外套隨手扔在沙發上,后背的布料因為汗水的潮濕而緊緊貼附在柔韌的肌理上,顯示出荷爾蒙爆棚的明sao氣勢。沒了小管家的監視,他放松了很多,沒個正型兒地靠在沙發上,兩條無處支棱的長腿搭在茶幾上,目光卻略帶憂愁。 不是裝的,是真的愁。 林栗寧平時是六點半起床,在家里悠閑地吃個早飯還可以搭戚錚的順風車到學校,可是今天他六點就從床上爬起來了。重手重腳地給自己套上了校服,他陰沉沉地頂著一頭亂翹的呆毛走出臥室,準備到公交車站附近的小餐車上買個早飯去上學。 對,林栗寧已經氣到連戚錚的飯都不想吃,車也不想做,甚至那張讓他每次看都忍不住愣神的臉都不想瞅了。 氣到毫無理智,氣到拋棄顏狗人設。 三月份的M市,早上還有點冷,開著個窗戶縫散油煙氣的戚錚卻穿著件敞懷的白襯衫,大喇喇地站在窗邊,一副身懷戰斗民族血統的煩人樣兒。林栗寧瞥了一眼就生硬地收回目光,心里吐槽了一句辣眼睛,垂在身側的指尖卻不受控制地撓了撓腿側的布料。 戚錚從對方開門的時候就不動聲色地往廚房門口看,當看到對方穿著整齊,一身戾氣(誤),準備出門后,心里暗道不妙?!皩帉?,不吃早飯了?” “嗯?!绷掷鯇幉挥嘌?,抬腿就要往玄關走,卻被身旁呼嘯而至的一陣風吹得一愣。他瞥了一眼,就看到戚錚胸前的白襯衣被吹得向兩邊咧開,露出男人塊塊分明,活色生香的腹肌。大概是因為在做飯,戚錚也沒有穿得多正式,套著的休閑褲卡在胯上,褲腰以上還裸露著兩條深深的人魚線,看得林栗寧心里一緊,視線不爭氣地在對方的腰腹間逡巡了五六秒。 “你生我氣也別懲罰自己啊,”戚錚手指在林栗寧的肩膀上捏了捏,“外面的你吃不慣,到時候餓瘦了就沒力氣跟我生氣了?!?/br> 林栗寧抬頭瞪他,對方那張帶著痞氣的笑臉真實怎么看怎么欠揍,他想把戚錚的手給拍下去,卻被對方攬住肩膀往餐桌那邊推著走,火熱的男性軀體貼在他的后背,這般的親近讓他無所適從?!敖裉焱砩舷氤允裁??或者我帶你出去吃?” 被按在座位上的林栗寧面無表情,戚錚見他這副還沒消氣的樣子也不氣,像個狗腿的跑堂小哥,手腳利索地把早餐端了過來。菜色比平時稍微色彩豐富了一些,樣式也多了一點點,恰到好處的狗腿,不會讓人感覺太明顯。 戚錚在林栗寧對面落座,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拍打,自己沒吃幾口,光顧著看林栗寧用餐了。被如此火熱注視的林栗寧:“……看我干什么,吃!”剛因為戚錚這副難得乖巧的樣子消氣,就想起對方身上那股女性香水味和不坦誠的回答,放松了一瞬的表情又冷肅起來。 雖然看在戚錚眼里都是一樣的可愛好玩。 林栗寧想著自己腰斬的十八歲生日,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要生氣,不能心軟,這才吃完了一頓早飯。在車上,林栗寧用余光掃向坐在身邊,西服革履,一派精英氣勢的男人,心里百爪撓心了兩秒,又沉悶地收回視線,遮遮掩掩,是有女朋友了吧。 再過三個月,自己就要高考了,再過去一個多月,就能收到錄取通知書了。他本來想選個本市或者鄰市的大學,這樣看來,恐怕要趁早做其他打算了。如果頻頻回家,恐怕也會惹嫌,還不如扎根在大學里,畢業后直接在那里安家落戶…… 林栗寧心里越想越苦,恨不得把戚錚婚禮上自己要送多少禮金都想好了,一點沒發覺戚錚看著他臉上苦大仇深的表情正沒心沒肺地笑著呢。 “到了,放學我來接你,別自己一個人賭氣去坐公交車?!?/br> 林栗寧反嘴就是一句“坐公交車怎么了”,然后就聽到戚錚輕笑一聲,“我舍不得啊,公交車那么顛,把我們的小考生顛得頭暈可怎么辦?!?/br> 林栗寧頂著發燙的耳垂怒斥了一句“你胡扯什么呢”,就拽著書包,略顯倉皇地奔進校門。一進了校門,他的步子便逐漸放緩,似乎是身體一進入校園范圍內,那股子高傲矜持的學霸之氣就籠罩在周身,像一層輕易無法窺伺其中玄奧的鎧甲,又像是一副寫著生人勿進的假面。 戚錚降下車窗看了很久,這才收回架在車門上的手臂,發動車子前往事務所。 看來還得哄幾天,最好等他不那么生氣的時候給他補個生日餐,否則可能會被“暴揍”一頓。雖然只是小貓一樣小打小鬧的力氣,青少年時期曾經是校園扛把子的戚錚默默補充了一句。 林栗寧把書包放到桌上,掏出各科作業攤在桌上等著小組長來收。他把長腿伸直,因為課桌有些限制他的動作,他只能勉強將腳伸到前桌椅子左右。他沒有戚錚那么變態的身高,雖然只有180cm,但是他還在生長期,以后也許……一定能比戚錚長得高! 前桌的小姑娘莊斯妘其實跟林栗寧混得還算熟,但是看著他那張今天格外冷酷無情的臉,勸諫的話到了喉嚨口又沒出息地咽下去了。小姑娘邁著小步子,避開林栗寧纖塵不染的白色運動鞋,小家碧玉地端坐在了座位上。 ……委屈。 林栗寧的同桌張嶺不知道這祖宗今天怎么了,難道是感受到了成年的壓力和憂愁?他清了清嗓子,“寧哥啊……” 莫得感情的視線掃過來,張嶺一陣高原反應下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腿,腿……” 許是同桌這么多年的默契,林栗寧收回了長腿,比常人顏色略淺的眸子幽幽一轉,站起身來,對著張嶺說了句,“你跟我出來一下?!?/br> 說罷,林栗寧一點多余的信息都不給,就率先走出了教室,徒留張嶺和莊斯妘面面相覷,最終張嶺在莊斯妘“一路走好”的純良眼神下精神恍惚地尾隨林栗寧走了出去。 “我記得……”張嶺一陣緊張,難道是自己之前偷偷吵林栗寧作業被他發現了,現在要被秋后算賬了?“你說你哥最近在研究迷藥?有成果了嗎?” 張嶺的確跟他說過這件事,只不過是隨口提了一句,壓根沒想到這祖宗能記住。他哥是制藥專業的,畢業之后進了知名藥企工作,但是藥企的工作太正經太沉悶,他的哥哥大人感覺自己的才華沒有得到百分百的施展,因此就搞了個業余的小愛好——開情趣用品店。 當然,他哥美名其曰,他賣得不是那些讓人臉紅心跳沒眼看的情趣道具,而是各種黑科技。太多詳情,他哥也不會讓他這么個小孩知道,不過張嶺知道目前店里賣的最好的一款上品就是一遇水就自動融化還帶潤滑功能的情趣內衣。 “哦……哦!”張嶺慶幸自己逃過一劫,高興了沒兩秒就奇怪地看向林栗寧,“已經研究出來了,最近在賣了,聽說好評如潮……怎么了?”迷藥這個東西是不能亂賣的,萬一賣給居心叵測的人那真是罪大惡極了,所以他哥只是賣給知根知底的朋友。饒是如此,有需求的人也還真是不算少。情侶之間玩個小情趣啊,這迷藥就挺好用的,不僅對人體無害,還有一定的安神作用。 張嶺聽說還有人買回去專門當保健品吃著玩。 “嗯……我想買?!?/br> 張嶺驚悚地看著林栗寧,“不是,寧哥,你買這干啥???” 張嶺雖然成績平平,但是心思很活泛,他若是編得太離奇,可能會被他察覺到不對。于是林栗寧半真半假地把戚錚錯過他生日餐還撒謊遮掩的事兒跟他說了,“我哥當過兵,睡覺也比一般人警覺,我想把他迷昏了,在他身上惡作劇?!?/br> 林栗寧把自己原本見不得人的小心思埋得更深一點,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添了一句,“臉上寫字,什么的?!?/br> 哥,你都多大了還玩這個啊……張嶺為了活命沒敢把心聲說出口,但腦海中閃現戚錚大雨天來接林栗寧回家,用外套把林栗寧蓋得嚴嚴實實,自己卻淋濕了后背的三好哥哥事跡,覺得這么寵弟弟的戚錚應該不會因為被惡作劇而暴揍林栗寧一頓,猶豫了兩秒,也就答應了。 “多謝?!绷掷鯇幣牧伺膹垘X的肩,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得回了教室。 迷暈是真的,但不是惡作劇,他是想…… 下身某個隱秘的小口泛起不算難耐的癢意,林栗寧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耳垂,反正那迷藥效果這么好,他只要收拾得干凈一點,戚錚不會察覺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