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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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那雙刀客,竟就是趙搏揚! 趙搏揚亦是心緒激蕩,直勾勾盯著李代嘉,薄唇微分,呼吸急促,忍不住踏上一步,想要走到李代嘉面前來。 秦守晏又驚又怒,忙將李代嘉嚴嚴實實擋在身后,喝道:“姓趙的,我們不是早就約好了嗎?你帶你的人去蕭聞道寢殿放火,我帶我的人來救嘉兒。你向我發誓絕不會叫嘉兒看見你,我這才允準你來幫忙,怎么你這啞巴說話不算數?!” 趙搏揚微微一怔,旋即露出愧疚之色,低低垂下頭去。 他方才雙刀連斬百人,猶如戰神附體般殺伐果斷,此時卻好似一個挨了教訓的小孩子,哪里還有半分兒殺氣? 只見趙搏揚神色格外不安,抬手打了幾個手勢。 李代嘉看得分明,趙搏揚是在說:“我瞧見小龍有危險,這才違約現身救他?!?/br> 秦守晏看不懂啞人手勢,還當趙搏揚在狡辯,更是生氣,說道:“我早就說過,這輩子都不許你再跟小龍兒見面,你當我說話是開玩笑嗎?這群遼狗我一個人就能應付,不需要你幫忙!你快走,走??!” 趙搏揚輕輕嗯了一聲,腳步慢慢往后退去,一雙眼睛仍戀戀不舍望著李代嘉,鳳眼中淚光閃動,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 李代嘉心痛得無以復加,說道:“師哥,都怪我三心兩意對不住你們二人,你別再罵趙搏揚了,要罵就罵我吧!” 秦守晏反問道:“我怎舍得罵你?” 李代嘉說道:“那就勞駕你老人家讓一讓!”一把推開秦守晏,用盡全身力氣奔向趙搏揚,喊道:“趙搏揚,你別走,別走!” 趙搏揚面露喜色,立即停住腳步。 卻見李代嘉長發披散,眼中淚光盈盈,跌跌撞撞向趙搏揚奔去,忽然腳下打了個絆子,咚的一聲摔倒在地。 趙秦二人大驚失色,連忙要去攙扶李代嘉。 李代嘉卻一骨碌爬了起來,絲毫不覺得疼痛似的,又發足跑向趙搏揚,飛身撲進他的懷中! 趙搏揚淚如雨下,展臂接住李代嘉的身子。 終于他們用力抱住對方,終于又感受到那份久違的溫暖,終于再一次呼吸著彼此的氣息。 仿佛倦鳥歸林,仿佛游子還鄉,在彼此的懷抱之中,他們忘了自己還身處險境,忘了長久的分離和苦澀的思念,忘了一切人間險惡…… 李代嘉眼中的淚水沾濕了趙搏揚的衣襟,臉上卻綻出歡暢笑容,一雙眼睛好像天上落下的星子,晶瑩閃爍,秀美動人。 趙搏揚低頭望著李代嘉,鳳眼中是萬分的疼愛。 眾遼兵都知道孝親王和秦守晏是斷袖愛侶,怎料到孝親王突然和這雙刀客旁若無人抱在一起?登時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名契丹好手問道:“秦二公子,咱們還打不打了?” 秦守晏臉色鐵青,雙手氣得發抖,說道:“你們把我捉了去吧,我是不想活了!” 遼兵知道他說的是氣話,絲毫不敢大意,手持兵刃,小心翼翼圍攏過來。 李代嘉這才回過神來,忙抬頭說道:“趙搏揚,咱們先逃出這鬼地方再說話!” 趙搏揚點了點頭,李代嘉轉頭喚道:“師哥,你快過來,你和趙搏揚聯手突圍,咱們還能有幾分勝算!” 秦守晏連看都不愿意多看趙搏揚一眼,怎肯和他聯手?但眼下情勢危急萬分,容不得他亂發脾氣,只得抖開折扇,百般不情愿地挨到李趙二人身邊。 這時,秦家親兵已重振旗鼓,和后一群黑衣人聯手對抗遼兵,雙方戰得正酣,一時難以分出勝負。 但放眼望去,南宮門處卻是人頭攢動,守衛嚴密。 原來遼兵料到李代嘉等人要借南門逃脫,因此趁眾人纏斗之時,暗暗以重兵封鎖了宮門。 李代嘉心急如焚,忽然心中一動,回頭看去,發現來時那條石子路上人影稀疏,僅有數名傷殘遼兵正兀自休養。 于是李代嘉反過雙手,在趙秦二人的胳膊上輕輕一掐,壓低聲音說道:“你們快看那條石子路,咱們從那兒逃走吧!” 秦守晏恨恨說道:“你真是給這啞巴迷昏了頭,那石子路是進宮的路,咱們往外跑還來不及呢,怎能再跑回去?” 李代嘉說道:“如今南門已被封鎖,咱們是插翅難飛了,不如放開膽量奮力一搏。你信我一次,我有一個好主意!” 秦守晏長眉緊簇,說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趙搏揚卻從不質疑李代嘉的想法,轉過身來將李代嘉抱入懷中,展開輕功就朝石子路上奔去! 秦守晏大為焦急,說道:“等等我!”連忙追了上去。 他一邊追逐,一邊打了個呼哨,眾秦家親兵皆以呼哨相應。 原來他們知道此行兇多吉少,出發之前就已商議好種種暗號,譬如秦守晏此時打呼哨,意思就是眾人須分散行動,切勿互相等待尋找,以免貽誤戰機。 李代嘉這一招回馬槍可謂是出其不意,眾遼兵都未料到他們竟敢再往回走,一時間疏于防范,不及阻攔。 待遼兵統領連發命令,眾遼兵才調轉方向上前追逐。 那三人的身影卻已消失在nongnong夜色之中,早將他們遠遠甩開了。 秦守晏的輕功十分俊俏,雖然出發較晚,但轉瞬之間就追上了李趙二人。 只見他和趙搏揚齊頭并進,在樹木房舍之上起縱跳躍,身形格外輕盈迅捷。 不過趙搏揚懷中還抱著一個李代嘉,可見他的功夫還是高出秦守晏一截兒。 李代嘉倚在趙搏揚懷中,不時伸手指點方向,行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終于尋到一處宮殿。 秦守晏問道:“這是哪里?” 李代嘉悶悶答道:“是耶律順的寢宮?!鄙裆珣脩?,顯然很不喜歡這個地方。 秦守晏吃了一驚,小龍兒怎會知道遼帝的寢殿位置?但想李代嘉落入敵人手中,少不了拷打刑訊,不由心中一緊,已經恨上了這還未見面的耶律順。 遼帝寢殿處于獵宮的中心地帶,不遠處就是蕭國丈寢殿。 只見得漫天火光之中,好好一座瑰麗寢殿已燒成了破屋爛房。殿外停了無數具焦尸,死狀極為凄慘。 契丹宮人仍在竭力運水救火,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木材氣味,揮之不去,格外嗆鼻。 這一夜,人間不知又添了多少冤魂…… 三人靜悄悄落在遼帝寢殿的屋脊上。 秦守晏猱身而前,迅捷無聲地放倒了屋頂上幾名契丹侍衛。 李代嘉心里估摸著大概方位,在屋脊上走了十幾步,抬手朝下一指。 趙搏揚心領神會,湊到李代嘉所指的地方,飛速卸去數枚瓦片,悄沒聲地給寢殿天花板開了一個小洞。 三人趴在小洞邊朝下看去,只見李代嘉所指極為準確,這小洞恰好開在寢殿主室之上。 此時主室中燭火昏暗,一名孕婦正領著數名宮女,將一個少年團團圍住。 那孕婦衣飾華貴,容顏美艷,挺著圓滾滾的孕腹,身子十分笨重。 那少年則披著一件單薄紅袍,衣襟大大敞開,肌膚如冰雪般白皙,隨手用金簪盤起長發,發髻松散而凌亂。 李代嘉伸出食指,在一枚瓦片上寫下“帝后”二字。 趙秦二人便知那孕婦是遼國皇后蕭千音,那少年則是遼國皇帝耶律順。 此時遼國帝后正互相瞪著對方,一個神態怒不可遏,一個眼神陰鷙肅寒,哪里有半點恩愛模樣?說是大仇人還差不多。 秦守晏隱隱猜到李代嘉冒險前來此處的用意,一時間難掩興奮之色,低頭緊緊盯住宮中二人。 卻聽耶律順冷冷說道:“音jiejie,你怎么不去救國丈大人,反而跑來盯著我?” 蕭千音惡狠狠說道:“我都跟你說了一萬八千遍了,你不許開口說話,快點閉嘴!” 耶律順皺眉說道:“我還有大事要辦,怎能被你困在此處?”舉步就要朝外走去。 眾宮女見狀,齊刷刷舉起彎刀對準了耶律順。 耶律順神色更顯冰寒,卻也只能靜立不動。 蕭千音冷冷一笑,說道:“你當我不知道你的大事是什么嗎?爹爹還沒獲救之前,你就給我老實待在這里,哪里都不許去!” 耶律順重重哼了一聲,轉頭坐回床上。 殿內眾人和屋頂三人都默默等待。 又過片刻,蕭聞道寢殿方向忽然傳來歡呼聲。 李代嘉三人轉頭看去,只見熊熊大火之中跑出來兩個人,一個人將另一個人抗在肩上,原來是有人從火海中救出了傷員。 三人距離較遠,看不清那傷員的面貌,但聽契丹人鋪天蓋地的喝彩聲,獲救之人定是國丈蕭聞道! 其實趙搏揚今夜縱火燒殿,乃是調虎離山之計,并不以為真的能燒死蕭聞道,但三人心里總是存了這么一個念想,只盼著蕭聞道命喪火場,遼國能大大受挫。 此時見到蕭聞道獲救,三人都面露失望之色。 不一會兒又有宮人奔入遼帝寢殿,喊道:“皇后娘娘,阿莫帖把國丈大人救出來了!國丈大人一直躲在大浴池之中,只是受了濃煙嗆咳,身子并無大礙!” 蕭千音大喜過望,霍地站起身來,說道:“阿莫帖真不愧是我相中的好漢子!哈哈,我就知道爹爹福大命大,絕不會隨隨便便給人害死!” 耶律順說道:“國丈大人總算獲救了,你能放我走了吧?” 蕭千音柳眉倒豎,回身喝道:“你別給我不知好歹,若是爹爹死了,我就一刀殺了你!好在爹爹安然無恙,我才留你一條狗命,快給我跪下,我有話要問你!” 耶律順神色極不耐煩,說道:“我得趕緊去追李代嘉,哪里有空陪你發瘋?” 蕭千音說道:“李代嘉難道不是你放走的嗎?賊喊捉賊,你可真會裝模作樣??!” 耶律順愣了愣,說道:“你以為今夜這一切都是我的手筆嗎?” 蕭千音臉上滿是怨憤之情,說道:“難道不是你干的嗎?那一天是你親口說的,你要cao縱李代嘉返回中原挑起內戰。因為爹爹否掉了你的計策,你就懷恨在心,今夜先放火燒我爹爹,再趁亂放走李代嘉。你那點花花腸子,我都瞧得清清楚楚的,休想騙我!” 秦守晏聽到“內戰”二字,心里一個咯噔,暗想這遼帝倒是很有心機,但聽到蕭千音一口咬定耶律順是幕后黑手,不由啞然失笑。 耶律順閉上眼睛,神色中是說不出的無奈疲憊,又睜開眼睛,冷冷說道:“你這草包女人,趕緊滾一邊去,別礙著男人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