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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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李代嘉怔怔盯著杯中紅水,著魔似地重復道:“不……我不能……” 李真尚眸中笑意更深,慢悠悠說道:“六弟,即便你不愿服用,朕也有辦法叫你乖乖聽話。你是打算考驗考驗朕的手段,還是痛痛快快一飲而盡呢?” 李代嘉聽了,只想要轉身逃走,但雙足仿佛生根一般死死扎在地上…… 他全身使不上一點兒力氣,眼中淚水簌簌而落,不禁轉向母親,淚眼盈盈地問道:“母后,母后,你……你救救我……” 朱映眉不為所動,幽幽說道:“呵,你只管哭吧,哭有用么?我母子倆受制于人,此身是死是活,只憑皇帝陛下一言決斷。料你吃不吃龍血寶丹都沒有膽子造反,服毒還是不服毒也無什么太大分別?!?/br> 朱后此話,乍看之下是在勸說李代嘉乖乖服藥,言外之意,卻是說“殺雞焉用宰牛刀”。 李真尚對付李代嘉,還用得著這么毒辣的手段? 李真尚何等心機,怎么會聽不明白朱映眉話中的譏諷?朗聲說道:“朕從不懷疑六弟的膽量忠心,只是期盼六弟服下龍血寶丹,從此我兄弟二人性命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有閑雜人等要對朕為難,心里總歸可忌憚些了?!?/br> 朱映眉冷冷一笑。 李真尚今天非在她面前演這么一出,就是明晃晃的警告。 若是她再動謀逆念頭,親生兒子便性命不保了。沒了李代嘉,后黨即便爭來皇位又能給誰坐? 李代嘉打量二人神色,胸中一顆心慢慢沉了下來。 是啊,母后說得沒有錯。 從父皇選中哥哥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是徹頭徹尾的輸家。 皇陵山下,我與小亭悠閑自在逍遙快活,卻忘記了,其實我從未離開過朝中的風云斗爭…… 這場斗爭是如此殘忍,如此不留情面…… 李代嘉深呼一口氣,慘然一笑,伸手要去拿桌上茶杯。 李真尚忽然以掌罩住茶杯,說道:“六弟堂堂親王殿下,怎么能自己動手喝水呢?端兒,端兒!” 李代嘉愣了愣,不知李真尚此舉何意。 卻聽門外傳來太子端清脆的回答:“父皇,兒臣在!” 方才他乖乖侍立在門外,渾然不知屋中發生了什么事情。 李真尚悠然喚道:“端兒,進來?!?/br> 李端忙應道:“是,兒臣進來了!”說罷匆匆走進屋內。 卻見太后娘娘斜倚踏上,面如死灰;六叔叔滿臉淚痕,眼神悵惘;父皇則似笑非笑,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 這是怎么了? 李端心中倍感詫異,惶惶不安地立在父親面前。 李真尚抬手將那盞血紅茶水往前一推,和藹說道:“端兒,快給你六叔叔奉茶,好感謝他當初在守靈宮對你的百般照拂之情?!?/br> 李端不疑有他,答道:“是!”果然雙手接過茶杯,又竭力伸長胳膊,將茶杯呈到李代嘉面前,脆生生說道:“六叔,請喝茶!” 李代嘉嚇了一跳,禁不住倒退了一步。 端兒,我粉糯可愛的小侄兒,竟要親手將劇毒之水送入我的口中? 李代嘉不由望向李真尚,眼神中又有難以置信,又有凄楚的懇求。 皇兄,你明知道端兒十分親近我,我對他更是悉心呵護,從無半點虛情假意。 縱是他以后將登基為帝,眼下他也不過是個無知幼童,你怎能騙他親手給我喂毒?! 若是端兒長大以后,想明白了自己當初親手給叔叔送去毒藥……他該如何自處? 皇兄,端兒是你的親兒子,你……你怎么忍心…… 李真尚看出了李代嘉眼神中無聲的控訴,只是淡淡微笑,眼中眸光深沉似海。 李端看不懂父親和叔叔之間的暗潮涌動,只覺得一對胳膊伸得又直又高,實在好累。 難道六叔叔不心疼端兒了么? 難道六叔叔已經忘記端兒了么? 不!這絕計不會! 李端軟聲勸道:“六叔叔,你是不是太久沒見到太后娘娘,一時大喜過望,竟反應不過來了?你別哭了,別哭了,快喝茶吧!”語氣中充滿了童真親昵之情。 李代嘉不敢直視侄兒,忙道:“皇兄,我求你了!我自己喝下就是,你別讓端兒做這樣的事情……” 李真尚收起笑容,淡淡說道:“君無戲言,朕說過要端兒給你奉茶,便無回旋余地?!?/br> 李代嘉方寸大亂,直勾勾盯著皇兄,半響,忽然憫然一笑,說道:“皇兄,我真不明白,像你這般鐵石心腸地活著,究竟有什么趣味?” 說罷,他再不待李真尚反應,轉身從李端手中接過茶杯,咕咚咕咚一飲而盡,又將茶杯扔在地上! 破碎瓷片四散而飛,李端驚得臉色一白,不知自己做錯了什么。 李代嘉俯身摸摸李端的腦袋,微笑說道:“謝謝端兒……”唇角緩緩溢出了一絲鮮紅水漬,配上他蒼白絕美的面容,竟像嗜血惡魔一般,散發著誘人而致命的危險氣質…… 太子端微微一怔。 他看看六叔叔,看看太后,再看看父皇,最后看向地上那一小堆碎瓷片,忽然覺得不太對勁,幼小的心里竟涌起一種極端的恐懼感。 但究竟是什么事情,讓他沒來由的一陣恐懼?以他此時的心智年齡,卻絕對無法猜到真相…… 服用龍血寶丹之后,需要靜坐調息才能融化藥力,但李真尚還未來得及囑咐,李代嘉就跌跌撞撞往外走去。 李代嘉方才一氣吞下茶水,初時還未覺不適,但現在稍稍移動腳步,就覺得那一碗茶水在身體中化作一條火線,在體內幾大經脈中燃起一股股灼燒般的熱氣! 幾股熱氣匯聚到李代嘉的丹田處,互相激蕩碰撞,蠻不相讓,直令李代嘉頭暈目眩,腳步虛浮,跌跌撞撞,恨不得一刀捅穿了肚子才暢快! 李代嘉服毒之時,朱映眉閉目不看,此時睜開眼睛,卻見到李代嘉雙眼無神,臉頰燒紅,宛若醉漢般在屋中搖來晃去,眼看著就要跌倒,不禁失聲喚道:“嘉兒!” 李代嘉暈乎乎地“嗯”了一聲,循著聲音轉過身子,要走到母親身邊。 他不用力還好,這一用力,身體強行運氣,龍血寶丹的威力更是霸道! 忽然之間,李代嘉只覺得兩眼一黑,后腦一疼,便在侄兒的驚呼聲中昏厥過去,徹底不省人事了…… 再度醒轉之時,李代嘉渾身綿軟無力,眼前模模糊糊晃過一片虛影。 過了許久,又或許只是過了一瞬,李代嘉的視野才恢復清晰。 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寬大的床榻之上,身上蓋著柔軟溫暖的被子,衣服已經換成了潔白的寢衣。 再側頭望去,卻見不遠處的書案后伏著一個人影,正是當朝皇帝李真尚。 暈厥之前的記憶,如溪水般慢慢流回腦中。 李代嘉心里驀地一驚,連忙掙扎著坐起身來,急急喚道:“母后——母后——” 他久眠無力,這一下不僅沒能坐起來,反而還重重跌回了床上。 李真尚正凝神批閱奏章,聞聲回頭一看,見李代嘉儼然醒轉過來,不由露出笑容,溫柔說道:“六弟,你總算醒了。不必擔心你母后,她好著呢?!?/br> 李代嘉頭暈目眩地盯著床頂的雕花,低聲念道:“趙搏揚……” 李真尚沒有聽清,便起身走到床前,這才聽清楚李代嘉口中喃喃念叨的名字,于是笑意更深,說道:“你那啞侍在禁宮中斗毆用武,大大觸犯宮規。念在他侍候你多年的份上,朕免去其死罪,只是著人將其嚴加看管?!?/br> 李代嘉一愣,急忙問道:“你把趙搏揚打入大牢了?不,不……”說著掙扎著又要坐起來。 李真尚單手摁住了李代嘉的肩膀,力道綿綿而至,絕不容其起身,從容答道:“六弟不必擔憂。朕只是將那啞侍禁足在你從前的舊居之中,還派了兩個小太監伺候他,已是十分優待了?!焙鋈坏吐曇恍?,“那啞侍暗地里也算是你的王妃,朕自然不會虧待了他?!?/br> 李代嘉臉色一紅,嗔道:“你少胡言亂語!”抬起手就要打掉李真尚的手。 李真尚輕輕松松躲了過去。 李代嘉來不及收力,手腕撞到床沿之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磕碰聲。 這聲音十分不對,李代嘉往下一看,這才發現自己腕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只玉鐲,往左腕一看,同樣也套著一只玉鐲,不禁疑道:“是誰趁我昏過去的時候給我戴了女子首飾?發瘋了么?” 李真尚笑了笑。 他此時坐在床邊,望著幼弟渾身無力地躺在龍床之上,臉蛋紅撲撲的,神情氣呼呼的,燭光之中顯得容顏頗為嬌麗。 弟弟一頭烏黑秀發更是柔柔鋪散在錦被之上,襯得整個人宛若深海人魚般縹緲出塵。 李真尚不禁心中一動,答道:“普天之下,只有你敢說朕發瘋了?!?/br> 李代嘉一時愕然。 這對玉鐲,竟然是皇兄給我戴上的?! 他又細細打量腕上玉鐲。 只見這對鐲子晶瑩勝雪,燭光一照,內里仿佛還有玉漿緩緩流動,奇妙美麗,不似凡物。 又見兩只玉鐲內側,都用金絲鑲出了一行小字。 右手鐲子刻的是“天龍君”,字形內斂沉著,似是男子所書。 左鐲刻的是“飛虎姬”,字跡秀麗清傲,似是女子手法。 不說這六字的水平如何,只說能取得一塊流漿玉石刻成一對玉鐲,已是十分不易。在鐲上鑲金字而不破壞外殼,更是難上加難。 如此一對玉鐲,必是有價無市的稀世珍寶。 皇兄為什么要給我戴這么珍貴的鐲子? 李代嘉疑惑不已,心里喃喃念著天龍君,飛虎姬,天龍君,飛虎姬…… 忽然一驚,問道:“皇兄,這對玉鐲難道是秦貴妃的遺物?” 秦貴妃,正是李真尚和福吉公主的生母,也是秦氏兄弟的姨母。 李代嘉出生時,秦貴妃已經病死了。 李真尚眼神一黯,點了點頭,答道:“是,這對龍虎玉鐲是父皇當年送給我母妃的定情之物。那時,他們還是少年夫婦。天下動蕩,父皇常常在外奔走,與母妃通書信時,便以天龍君、飛虎姬互相稱謂,愛意甚濃。后來,秦老將軍平定四海,父皇回歸皇宮,便命匠人做了這對玉鐲贈給我母妃。我母妃到死時,都還戴著這對鐲子?!?/br> 李代嘉聽得一愣一愣的。 在他心目中,父皇一直是不茍言笑、沉默少語的帝王。 他從來都不知,原來父皇年輕時也曾有過這般兒女私情,竟和民間尋常男子并無二致。 李代嘉看著自己雙腕,又覺得好生尷尬。 父皇與秦貴妃的定情之物,怎么能戴在我的手上? 這……難道是皇兄最新想出的害人招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