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淵走到714時，那朔剛剛出牢門向外走，幾乎和屠淵撞個滿懷。

    那朔嚇得連退三步，看屠淵臉上瞬間陰云密布，他連忙按下不情愿，走回兩步。

    “長，長官，抱歉……”

    “這么早，是要去做什么？”

    那朔看到屠淵手里拿著狗糧盒，抿起嘴低下頭，磨蹭兩秒后小心翼翼地道：“去……食堂……”

    那朔看到屠淵臉上的陰云更加積聚，他怕得想退后，可又不敢退后，身子有些糾結地縮退，但腳沒有動。那朔隨時準備舉起雙手擋住什么，盡管他知道那毫無意義，甚至會招引屠淵的反感和懲罰。

    “是不是需要我用更有效的方式提醒你，你沒有資格去食堂吃人類的食物，你是狗?！?/br>
    屠淵走上前，他看著那朔抿緊唇努力維持不動，他知道他的寵物在極盡可能地壓抑恐懼，壓抑后退的欲望。

    屠淵用指尖抬起那朔的臉，接觸瞬間可以感受到他的輕顫。他撩開一縷發絲，撫摸他半邊臉頰。

    “我好不容易決定不弄傷你，不打你，別讓我后悔我的決定?！?/br>
    那朔睜大雙眼，呆愣半秒后用力點頭。

    “我，我記住了……長官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那朔看向屠淵另一只手里的狗糧盒，“我會乖的……”

    “很好?！蓖罍Y走到牢房里，那朔趕緊跟上去。他看著屠淵將狗糧倒進狗食盆，然后將那狗食盆踢到自己腳下，“現在，讓我看到你乖?！?/br>
    那朔的喉嚨動了動，事到如今堅持已經失去意義，他慢慢跪下，像狗一樣趴伏著，然后慢慢低下頭，就在屠淵的皮靴前，張開嘴吃進那些狗糧。

    屠淵的一邊嘴角終于抬起。

    “乖，乖，這才是我的好狗?！?/br>
    當那朔吃完，退掉痛苦表情慢慢揚起頭，屠淵蹲下身子，拿出手絹抹擦那朔的嘴，用指尖攆掉粘在那朔臉上的渣粒。

    那朔睜著一雙略顯茫然的眼，無奈地任屠淵動作著。盡管知道自己沒有做錯，但面對屠淵這個陰晴不定的魔鬼，那朔總是在害怕。

    “這樣就好了?！?/br>
    收起手絹，屠淵站起身，重新居于高位。而那朔也跟隨著仰起頭重新望上去。

    “之前忘記了，給你的項圈呢？”

    “我……藏起來了?！?/br>
    “藏起來？”屠淵覺得有點好笑，“為什么要藏起來？”

    那朔想，如果他如實告訴屠淵因為自己不想看見那東西，那屠淵一定會生氣。

    “因為是長官給的……”

    屠淵無聲哼笑：“把它拿出來?！?/br>
    輕輕地念出一聲“是”后，那朔起身走到床前，抬起褥子一角，將埋在下面的項圈拿了出來。

    屠淵確實笑了：“放在這種地方可不算是藏，查違禁品的時候褥子下面是必然會翻的?！?/br>
    屠淵把手放在那朔后頸，將人拉近自己，靠近他耳邊壓低聲音：“如果你有想藏的東西，我可以教你怎么藏?！?/br>
    那朔驚訝地眨了眨眼：“沒，我沒有違禁品，長官，我……不需要藏?！?/br>
    屠淵又一次被那朔逗得無聲微笑。

    他將項圈戴在那朔脖子上，并幾次拉扯鎖扣部位。

    “以后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摘下來，明白么？”

    那朔用力點頭：“是，長官?！?/br>
    到目前為止那朔的表現都還不錯，屠淵的心情也因此還算愉悅，他拿出牽引繩扣上項圈，輕輕拉扯。

    “來吧，飯后散步的時間。當然身為狗，你只能爬行?！?/br>
    看那朔驚愣的樣子，屠淵伸手戳他的臉。

    “怎么，不愿意？”

    那朔抿了抿嘴唇，垂下視線臉轉向一邊，隔過幾秒后極輕極輕地道：“不愿意也……沒意義……”

    屠淵聽到了。

    他拉扯項圈的力量變大，那朔栽倒在他懷里。

    屠淵一直喜歡那朔仰頭看自己的樣子，他把那朔從自己身上推下去，讓他回到趴伏的狀態。

    在更低的地方仰視自己。

    “確實沒意義?！?/br>
    說完屠淵回身開始走，很快那朔就感到脖子上的拉扯力道，項圈的牽制力。他不敢讓屠淵生氣，因此在張力擴大前他開始爬行。

    地面的堅硬和冰涼加重內心的沉重，那朔只能看到地面在一塊一塊挪動，還有屠淵皮靴的鞋跟。

    他能感受到別人的視線，他們都在看自己，看一個人失去全部尊嚴，變成一條狗。

    有那么一瞬，那朔感受到青崗的視線，他仰頭望去，果然看到被手下們圍聚的青崗。還是那龐大身軀，還是磐石般沉穩的面容，遠遠地看自己。

    那朔有種想哭的感覺，他看到黑鯊也在，但他無意思考他們兩人為何在一起。

    爬行的時間在延長，羞恥感在燃燒，那朔深深低頭，他不能去想周圍人是以怎樣的目光看自己的，那樣心會更疼，呼吸會更困難。

    漸漸膝蓋的疼超過心的疼，手心也磨得難受，那朔停下，牽引繩被逐漸拉直，直到引起屠淵注意而回頭。

    “怎么了？”

    “膝蓋，腿……很疼……”

    屠淵回身，看了那朔一會后道：“第一次能爬到這里已經不錯了，我還以為你連幾分鐘都堅持不了?！?/br>
    說完他抱起那朔，像抱小孩或小動物一樣，完全摟抱他的身體，讓他趴伏在自己肩頭。

    因為姿勢的關系，那朔不得不摟住屠淵的脖子。

    原本他是想哭的，可現在突然變成被這樣抱著，那朔變回單純的緊張和害怕狀態。

    直到屠淵將他抱到圖書館的那間小辦公室。

    那朔很驚訝：“怎么……”

    屠淵把那朔放下來，打開辦公室的門推他進去。

    “我想整個希峰，能讓你舒服放松的地方也就是這里了。再說你還有工作要做，雖然不重要?！?/br>
    說完屠淵解下牽引繩，輕輕地拍了拍那朔的頭。

    “晚上我來接你，你可以想一想不會怕我的方法?！?/br>
    “誒？”那朔茫然地看屠淵，他沒明白最后一句話的意思，可是屠淵已經回身走了。

    呆呆地站立在門口幾秒，確認屠淵是真的離開不會回來，那朔才低下頭，關上房間門，然后走去沙發前倒了下去。

    這就是自己選擇的生活。今后還會更壞嗎？那朔蜷縮身體，臉埋在臂膀間。

    開門聲響起時，那朔還沒有從睡夢中蘇醒。

    伽陵看著沙發上的那朔，很輕很輕地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