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拉燈就寢時間，羅浩看到黑人抱著什么走到牢門前，然后將那東西丟進牢房。

    黑人臉上掛著yin邪的笑，對著被丟在地上的那團東西舔了舔嘴唇，然后揚長而去。

    人走以后羅浩才意識到，隨著那團東西被丟進來，整個牢房頓時充滿腥sao的，幾乎要嗆得他咳嗽的sao臭味。羅浩擰起眉下意識地蓋住鼻子，先是向后躲，過了會見那團東西不動，他又向前探過去。

    囚服因為被jingye浸泡而呈現深深淺淺的顏色，被擰成抹布一樣皺巴巴的囚服下面，羅浩看到白皙的腿，然后是一只手。一個人正被那些浸滿jingye抹布一樣的囚服蓋著。因為許多jingye都粘連在一起，羅浩看了一會才找到黑色的部分——頭發，也就是頭部。

    羅浩很清楚，除了那朔，不會是別人了。

    “喂……你……你還活著嗎？”

    羅浩可不想和尸體睡一間牢房，還是渾身都是jingye，散發nongnong臭氣的尸體。

    沒有得到回應，羅浩下床走過去，捏著鼻子忍受著那股sao臭味靠過去。

    他幾乎把臉貼到地上，才看到囚服之下那朔的臉。那朔的眼睛張開著一道縫隙，鼻子和嘴除了jingye外有明顯的血跡。羅浩看到這張臉時嚇了一跳，這分明是張死人的臉。

    “喂伙計！你別嚇我！到底還喘氣沒！”

    羅浩想掀開黏稠還仍在滴流jingye的囚服，可他的手伸過去又停住了——沒有一塊干凈地方可以供他抓住。

    sao臭味實在太重，沒一會羅浩就扭開身子發出嘔吐的聲音，等他再看回去，他看到那蜷縮的身體似乎動了動。

    “你還活著??？”羅浩睜大眼，“太好了伙計！我就知道你不會死，哈！我知道你被cao得夠嗆，可你也不能睡在地上，馬上就拉燈了，起來去床上睡?！?/br>
    在羅浩眼里，這團東西就像是泡在jingye里一樣，他想過扶那朔到床上，可他實在不想碰，而且實在太臭了。

    就是因為不想遇到這種惡心的場面，羅浩才不想和那朔同牢房。

    幾分鐘后，那團東西再次動了動，被jingye覆蓋的五指指尖極慢地伸出囚服覆蓋的范圍，指甲下面的指rou已經被泡糟了，泛著同jingye一樣的白色，呈現不規則的形狀?？吹竭@些指尖羅浩想到含冤慘死的厲鬼，他嚇得后退些許。

    “那……朔？”

    確實像厲鬼的一樣的聲音傳來：“啊……啊……”

    像指甲刮過木板一樣干燥嘶啞的聲音，瀕死的和絕望一樣的聲音。

    羅浩真正后退，聽過這聲音，他再不想和這團散發jingye臭氣的東西沾上一點關系。

    拉燈時間，牢門自動關閉，整個希峰從喧鬧變為寧靜，偶爾有咳嗽或低沉的咒罵聲傳來，很快又歸于黑暗。

    羅浩縮在他的床上。不知道為什么，地上那團潮濕黏稠散發臭氣的東西讓他害怕。他已經很久沒有害怕過，但現在他揪緊自己的被子臉沖墻，甚至不敢看那團東西。

    黑暗中“它”仿佛正散發腐敗的死亡氣息。本能讓羅浩知道，絕不能沾染上。

    在寧靜黑暗中，在腥sao臭氣中，皮靴踏地的腳步聲一聲聲傳來，羅浩不情愿地扭過身，借稀薄月光看到站定在欄桿外的人。

    看清后羅浩馬上扭回身，扯過被子連頭也蓋住。他很清楚，這不是自己能涉入的領域。

    因為他看清人影，看清屠淵臉上那惡魔般的笑容。

    一不小心命就會沒，羅浩絕不允許自己犯蠢。他多多少少希望那朔也不要再犯蠢，不要害自己忍受這股惡心的jingye臭氣。

    那朔努力抬起眼去看，欄桿外，屠淵就像完全漆黑的巨大黑影。

    “緩刑期已經過去一半，還有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你可以選擇每天都過這種jingye便所一樣的生活，也可以選擇……”

    那朔看到那黑影舉起一個項圈，依稀是當初在醫療室，屠淵曾經舉起的那個項圈。

    那朔可以看到屠淵挑起嘴角所露出的白牙，那是黑影里唯一不同的顏色。

    “我一向沒有耐心，這是你最后的機會。你應該明白，除了我，沒有人能保護你。我能讓你死，也能讓你活，我是你唯一的活路?，F在，告訴我答案?！?/br>
    那朔覺得他做了一場長長的夢，到此時，夢醒了。

    明明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從來沒有選擇的余地，卻還是兜兜轉轉一大圈，最終回到原地。

    因為恐懼和厭惡嗎？和活命比起來，這些又算什么？

    那朔努力仰頭，他要告訴屠淵答案。

    “啊……啊……”但他只能發出嘶啞微弱的聲音。白天無數jiba捅入他的喉嚨，在他喉嚨深處戳動，將jingye和尿灌進去，一刻也沒有停過。那朔說不出話。

    他才意識到這點，又焦急地試圖發聲，可還是同樣嘶啞難聽的：“啊……啊……”

    白牙被遮掩起來，屠淵不笑了。

    “怎么回事，傷到嗓子了？”

    項圈被丟到地上。

    “說不出話，那就讓我看看你這賤貨的誠意。要真變成殘次品，沒準我就不要了?！?/br>
    那朔看著欄桿外的項圈，伸出被jingye泡糟的手，無助地向前伸著，卻怎么都夠不到。

    那朔的視力還沒有完全恢復，對距離不能掌握清楚，手伸了很久抓不到之后那朔才明白，原來隔了很遠。

    于是他開始試圖向前爬動?？缮眢w早就像被撕裂成碎片一樣，還沒有動起來，只是做出嘗試就會引發徹骨的疼，身體像不是自己的，因為完全不聽使喚，可又確實是自己的，因為刺進靈魂的痛楚。

    本已干涸的眼眶重新變得濕潤，那朔向屠淵伸手，被打破出血的嘴唇張開著，舌頭上牙齒間還滿是jingye，他想說話，可依然只是瀕死之人才會發出的“啊啊”聲。

    屠淵有些不耐煩了。

    他將項圈踢得離欄桿遠了些：“快點你這蠢貨?！?/br>
    每動一下，每向前爬一點，徹骨的疼就將靈魂擊碎一部分，那朔什么也沒有想，他一點一點爬動著，地上被拖出一道淡薄白色的jingye痕跡。很久以后覆著道道黏膩乳白的手臂伸出欄桿，顫抖著張開五指，掙扎著抓住項圈。下一秒那手被黑皮靴狠狠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