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有名，叱咤江湖幾十年的醫師就死在顧清絕的手里。

    “滴答，滴答！”

    一縷月光透入窗，他踏水而來，腳下，朵朵蓮花，鮮血滲透墻板，畫面格外滲人，恐怖。

    他的指甲內殘留著從醫師身上刮下的皮，一雙柔嫩的可以掐出水來的手上沾染了血。

    一頭烏發，在微風中搖曳，唇角上微微勾勒出一個弧度，畫面拉長，分不清是苦笑還是狂笑，亦或者心灰意冷的笑。笑沒有滲透眼底，眼中猶如六月雪一般陰寒。

    羽靈急匆匆趕來，看到他，腳步便頓住了。

    該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不是不想阻止，一旦阻止了，后果不可預料。

    羽靈曾幻想過，如果在顧清絕跟她第一次碰面之時，她就幫顧清絕一把，將醫師殺死。那么事情是不是還有挽回的地步？

    假設，顧清絕被她救下了，那他的武藝、醫術，毒術該怎么辦？天地間，大概沒有一個驚才絕艷的人了。

    都說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沒有經歷一番風雨的洗禮，怎么會有今后的成就。

    哎，可惜的是成長的代價太大了，好好的英俊少年遺傳了醫師那陰晴不定的性格，以后更會變本加厲，殘害世上的生靈。

    對此，羽靈只想說，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啊，跟她沒有半點關系的??！

    “你在害怕?！彼p目通紅，縱使身上沾染了鮮血，也難以抹去風華。

    “不，我不怕?！?/br>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br>
    “不怕，殺了我，這個世界上就只剩下一個人了?！?/br>
    凝結在唇角的笑容霎那間綻放，猶如杜鵑啼血，又似百花盛開，美雖美矣，卻莫名讓人心碎，神傷。

    “你說的對，殺了你，只有我一人孤孤單單活在世上了?！彼麛棵?，沉思?！拔以谙?，你會不會有一天也殺了我？”

    “不會?！?/br>
    “為何？”

    “因為我欠了你一條命?！?/br>
    他說道：“什么時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必知道，我會護著你的。我發誓?！?/br>
    驀然，他笑了?！澳隳檬裁幢Ｗo我？”

    “我想，時間會證明一切的?！别嵉脑鹿獾褂吃谌?，煙籠寒月半籠紗，夾雜著一絲清冷，又含有著神秘。她看向他的側臉，上面還殘留著血的溫熱。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去，掏出懷中的絹布，擦拭了一番。

    ☆、第6章 春風不解相思意（10）

    他抓住她的手，問道：“你的師傅被我殺死了?！?/br>
    “我知道?！?/br>
    緘默了許久，他回道：“你恨他？”

    羽靈：“不恨?！?/br>
    “他待你不薄，你眼中的人，是你的仇人。你就不恨，不怨，沒想過報仇？”

    她嘆了口氣?！拔抑辉诤跄懔T了?！?/br>
    她的手被他甩開，推了她一把?！笆掌鹉愕耐?，你不配同情我，我也不需要人來安慰我?！?/br>
    他說完就走，徒留一個孤寂的背影。

    “我說了，我欠一條命。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不會傷害你的?！?/br>
    他腳步停頓了一瞬，隨后加快腳步，離開了。

    顧清絕走的倒是輕巧，留下了爛攤子。

    可憐醫師尸骨未寒，還在藥水跑著，眼看夏天就要到了，不把尸體處理了，山洞內怕是不能住人了。

    連夜將醫師的尸體拖出來，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用內力刨除個土坑，將醫師埋了。

    “你也不要怨我，有句話說的好多行不義必自斃。要不是你將他招惹了，他又何苦如此對你？

    也不要說你是無辜的，你手上沾染的鮮血一點都不比我少。藥用對了能致命，用錯了就能置人于死地。這么多年，我是怎么過來的，顧清絕是怎么過來的，你應該心知肚明。

    即便下了陰曹地府你也怨不得人，都是你咎由自取罷了。

    看在師徒一場的份上，我許你來世投個好胎。遠離塵世的是是非非，哪怕是做一個六根清凈的和尚也好，總比在魚龍混雜的江湖中攪和要強?！?/br>
    “你說完沒？”

    一陣清風，他抓住了她的手，羽靈斜睨了他一眼，說道：“你怎么又回來了？”

    “再看老不死的一眼?！?/br>
    “呵，人是你殺的，現在后悔了？”

    他抬眸，頗為認真的說道：“是后悔了，早知道應該將他四肢剁碎，浸入藥池中泡上個一宿半刻的，七竅流血而死方能解我心頭之恨?！?/br>
    “這話，他也聽不到了。死都死了，你還打算將他刨出來，鞭尸？”

    “不。我想要你一句話?！?/br>
    “你說，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鼻衣犅牽此降滓f些什么。

    顧清絕說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苦練武藝，勤練醫術，三年后，回武林?！?/br>
    “哼。你莫不是忘了你跟我說過什么了？”

    手上傳來一陣劇痛，羽靈咬牙，腹誹?；煨∽诱嫦碌昧耸?，可見也是個心腸硬的?！拔抑磺纺阋粭l命，其他的，你管不著?！?/br>
    “若是我執意要管呢？”

    羽靈冷笑?！皫煾狄阉?，你有什么資格管我？”

    “就憑我能讓你生不如死?！?/br>
    羽靈面不改色，說道：“行啊，放馬過來啊。只要你一天不弄死我，我就天天大搖大擺的在你面前晃，氣的你有冤無處訴，減壽十年?！?/br>
    “十年算得了什么？”

    如果能用一年換一顆真心，即便讓他現在去死，他也了無遺憾。

    人生到底什么最重要，親情，愛情，金錢，權利？

    他什么都不要，一身坦蕩蕩，有何不妥？

    清風相伴，白鶴為友，哪怕去參禪也比混跡在武林中要好，何必糾結云泥中，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

    縱然心中有萬千話語要說，可面對一雙如水般澄澈的眼眸，他竟然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去訓斥，去打消她的念頭。

    ☆、第7章 春風不解相思意（11）

    都說以柔克剛，可在他眼前的是百轉千回，柔情似水的女兒嗎？

    他分明看到了寧死不屈的氣節縈繞在她身身上，就像當年的自己，哪怕心如刀絞，渾身上下劇痛無比，也要咬牙硬撐。這便是她，秋羽靈，他唯一一個放在心上的人。

    “師弟?！?/br>
    他捏緊了她的手腕，似乎在下一刻，她的手就要脫臼?！拔沂菐熜??！?/br>
    “我希望你活得好好的?！?/br>
    “你死了，我會活得更好?！?/br>
    羽靈釋然了?！班?，你放心。等所有的事情辦完后，你將永遠也看不見我?！?/br>
    “你要去哪里？”

    “江湖?！?/br>
    三年后，風和日麗，山谷內桃花芳菲，人間已是四月天。

    清水河畔，倒映著她的身影。一襲紅衣襯托的俏麗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