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一僧在賈府門外稍作逗留。那癩頭和尚手指撥動，掐算天機，少時似有所感。

    “情劫......神瑛的命數有變?！?/br>
    道人沉吟一聲?！斑@事的頭緒無從尋覓，只怕不是你我能管的?！?/br>
    “那道兄看這神瑛侍者咱們是救？還是不救？”

    道人一捋胡子，抬頭看了眼賈府的牌匾。

    “不救，全看他自己造化吧?！?/br>
    “那玉靈呢？這樣好的人家他不待，怎的脫出軀殼去了？”

    道人一甩拂塵?！盎蛟S他預見了賈氏一族的榮衰。這其中的緣由我竟也掐算不出?！?/br>
    “那就隨他，反正終會有再見之日。到那時，就由他講述這一場歷世見聞吧?！?/br>
    “應當如此?！钡廊烁胶?。

    兩僧道遠去不提。再說這賈府，鴛鴦伺候寶玉服下道人拿來的丸藥后果然精神許多。但仍是不說話，只癡癡的望著虛空處，幻想著有人來接他。

    “這兩日了，不曾進一點水米，可怎么熬得過？?！?/br>
    賈母王夫人在耳邊呼喚許久不見寶玉一點反應，不禁肝腸寸斷。兼著賈母看王氏不順心，開口將人趕了回去

    “灌也給我灌下去！粥呢，我親自來?！辟Z母重重一敲拐杖，命人拿來熬得爛爛的碧梗粥來。

    眼見三日之期要到，府上眾人心知道寶玉怕是熬不過了。并不敢此時觸怒賈母，也只有賈母王氏還心存幻想，不肯放棄。

    因著不準一齊擠在房間了哭鬧，府中都是錯開來看望寶玉，趙姨娘初時說了許多酸話，現在已經被關在院子里禁足。

    賈母給不知吞咽的寶玉好歹灌下半碗米粥，心中稍有安慰，況年紀大了，勞累了一晚。被鴛鴦攙著準備回去小憩一會兒。

    賈母這一出門正好遇到黛玉紫鵑主仆二人前來探視。

    “老祖宗?！摈煊袂硇卸Y。

    “快起來，你一向跟寶玉玩得好，這時候就在他耳邊多勸兩句吧。興許他能聽得進你的話?！?/br>
    “是，老祖宗快回去歇息吧?！?/br>
    賈母去側房休息，黛玉緩緩走進賈母的屋子，寶玉就躺在那里。

    一進門，麝月正在桌前挑動燭火。見到林黛玉點了點頭。

    “二爺快看，是林姑娘來了?！?/br>
    寶玉呆呆的望著床頂也不理人。林黛玉走到床邊坐下。望著一臉憔悴的少年不禁拭去眼淚開口道。

    “寶玉，老太太和太太為著你的事茶飯不思，眼見著形銷骨瘦。你真不忍心起來看上一眼嗎?！?/br>
    床上少年眼睛都不眨一下，也不知是聽沒聽的進去。黛玉抽抽搭搭的哭著，說了這兩日府里的狀況。

    “襲人因著你也倒下了，難得這樣好的丫頭為了你受罪，我知道銀瓶是個好的，你要為了她不要這些個人不成？”

    黛玉垂頭不時用娟子擦淚，一旁的紫鵑到似發覺什么般驚呼。

    “有反應了，小姐，寶玉有反應了?！?/br>
    黛玉抬頭果然看到寶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雖然還是無神，但也不是那么沒著沒落。心知這是她提了銀瓶喚回了他的心神，連忙鎮定起來。

    “寶玉，你就這么隨她去，可知道銀瓶愿不愿意呢？”

    黛玉只是試探一說。沒想到寶玉真有了反應。

    少年瘦脫了相的臉上，微微露出了個笑臉。

    “他自然是愿意的?！?/br>
    “不管他喜不喜歡我，這么一來都丟不下我去。除了我誰能這樣記掛他，死了都要隨他去，那燒火丫頭能嗎？哈哈，他撇不下我的?！?/br>
    黛玉沒料到寶玉竟說出這種話來，只慶幸賈母不在這里，不然聽了這話還不氣得厥過去。心中又暗暗驚異寶玉竟然如此癡情。不禁態度也軟了下來。

    “不知道銀瓶家中年景如何？聽聞她親爹沒了，只有寡母meimei。她的后事如何呢?！?/br>
    寶玉當真好好的想了一想。卻說道。

    “我竟沒想到，只是此時也有心無力，待我身去只帶著他回絳蕓軒去。府中姐妹屬你我投緣，以后每年節你們給我們燒幾注清香也就是了?！?/br>
    黛玉卻想到自己爹媽都去了，也沒有弟弟meimei扶持，賈母寶玉如今又...不知道日后又是怎么個章程，或許連注清香都沒有，一時悲從中來。又拾起帕子擦起眼淚。

    一旁紫鵑卻是遲疑著。

    “只怕銀瓶走得不安心?！?/br>
    黛玉帕子一頓，看著床上寶玉沒動怒只疑問的看著紫鵑方略安了心。抬眼橫了紫鵑一下。

    “渾說什么?！?/br>
    “不敢渾說，我聽聞銀瓶幼時家里當年曾過繼出去一個哥哥。那家親戚故去，前些日子他哥哥又回來了。還聘了咱們廚房一個丫頭。人都贖出去了。只是出了銀瓶這事，怕沖撞了喜事兼誤了吉日，聽說她娘要趁著人還沒下葬，先將他哥哥喜事辦了?！?/br>
    黛玉沒想還有這等事，問紫娟道。

    “你如何得知的?！?/br>
    紫鵑答道。

    “后廚傳出來的。那丫頭父母是家生子，全家被贖出去府里議論了好幾天呢?！?/br>
    “銀瓶她娘這么狠心？兒子是他親兒子，銀瓶就不是她親女兒嗎？天大的喜事不能等她的事了了再辦?！?/br>
    黛玉嘆息著看向寶玉。卻見他目中異彩連連，激動的開口詢問紫鵑。

    “你說的丫頭可是惠香，后廚的惠香?！?/br>
    “正是這個名字，我明白記著，恰巧跟你院里一個小丫鬟同名的?！?/br>
    “惠香...惠香...”寶玉口中念念有詞，突得抬頭看向紫鵑。

    “銀瓶他...他哥哥可有人見過，說是長什么模樣?！?/br>
    “有的?！弊嚣N肯定的道。

    “下定還是來的府上，聽說有婆子看見過，說是長得跟銀瓶很是有幾分相像。

    “果真！”

    ——

    “快來人，二爺要吃東西啦。撿些方便克化的送過來，叫人稟報老太太，二爺起床叫餓了！快些去！”

    不多時，滿府上都知道林姑娘去看寶二爺，沒一會兒人就轉好了。賈母拄著拐杖疾步走進屋的時候寶玉正在麝月的俯服侍下用飯。

    “給我自己來?！?/br>
    少年接過麝月手中盛著粥的碗急著往口中送了兩口。

    “寶玉誒，祖宗誒你喝慢點?！辟Z母滿面笑意的坐在床沿看著寶玉喝粥?！澳氵@么久沒進食，一次不能多吃。慢點，慢點?！?/br>
    賈母一手拉著林黛玉的手慈愛的問。

    “好孩子，你是怎么讓他想通的？”

    “這...”林黛玉也正迷惑著，不過心中有了些許猜測，此時對著賈母只做搖頭。

    “我也不知道，我正說著老祖宗這兩日親力親為，為了他日漸憔悴。誰料他忽的就叫餓了。忙叫人送了粥過來?！?/br>
    賈母喜得一把將黛玉摟在懷里?！拔业挠駜簡??！?/br>
    寶玉用完飯照著鏡子主動讓麝月幫梳了頭。

    “老祖宗，我想去看看銀瓶?！?/br>
    “成，成！”賈母看著除了瘦了幾分眼底些許青色外沒有一絲異狀的寶玉激動的應下了?！爸灰愫煤玫?，就是要天上的星星老祖宗也給你摘下來?！闭f著又正色起來。

    “銀瓶服侍你這么久，給個名分也是使得的。只有一樣，你今兒好好休養一天，養好了身子明天再去?！?/br>
    “謝謝老祖宗，那我就不在祖母這打擾了，這就回去休息?！睂氂裥Φ脹]有一絲陰霾，還叮囑了鴛鴦賈母年紀大了，又受了累一定要好好照顧。在賈母老懷欣慰的目光下跟黛玉一同離開了。

    出了賈母的院子，寶玉轉身看向紫鵑。

    “你說銀瓶哥哥要成親了，是哪天？”

    紫鵑看了看寶玉的神色無異，低頭回道。

    “正是今天?！?/br>
    “好，我知道了?！睂氂駴_著黛玉一拱手?！癿eimei，我先回了?！?/br>
    望著寶玉的背影，紫鵑遲疑的詢問黛玉。

    “姑娘...這......”

    “噤聲。以后不管誰問你剛剛當著寶玉說什么了，你只不承認自己提過銀瓶姑娘的事兒?！?/br>
    “是?！?/br>
    在麝月的攙扶下，寶玉回了怡紅院。路過屋里歪倒在床上的襲人，他嗤笑一聲?；氐嚼镂?，以要好好休息的理由打發了一眾丫頭只留下麝月。

    “我記得有個箱子，你去幫我拿來?！?/br>
    “二爺，東西拿來了?！摈暝禄貋淼臅r候發現寶玉已經將衣裳換下，躺在了床上。

    “拿過來吧?！鄙倌晷χ泻羲?。

    麝月連忙用帕子將小木箱上的浮灰擦干凈，小心的交給寶玉。

    少年輕輕拉上床帳。麝月透過影子依稀看到他從盒子里拿出什么東西抱著懷里。

    “還是回來好啊?！陛p輕嘆息的聲音從帷幔中傳來。

    “你下去吧，我要睡了。不管誰來都先請回去，只說我在休息，日后再去拜會?！?/br>
    寶玉隔著帳子對麝月吩咐道。

    第二日一早，寶玉早早醒來，拒絕了麝月幫他編發辮，而是帶了一頂銀質發冠。出院拜別賈母，帶著打聽好關家住址的茗煙策馬出了門。不多時，便來到了一處宅戶。

    只見門上邊還掛著白花，地面上卻散著幾片紅色的爆竹皮。寶玉下得馬來到門邊，一時有些情怯。若不如他所想的那樣，又當如何呢。不自覺的攏了攏袖口，少年最終還是敲響了門。

    “誰呀?！遍T內傳來一個小丫鬟的聲音。茗煙正栓好馬過來，聽見里面發問自然的答道。

    “寶二爺來憑吊銀瓶jiejie來啦?！?/br>
    門里不再應聲了。有細碎的腳步聲接近，大門開啟，卻是許久未見的茜雪。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寶玉，絲毫沒有故人重逢的喜悅，倒多了幾分不以為意的嘲諷。

    “二爺怎么想著過來了?！?/br>
    “你這丫頭怎么跟二爺......”身后的小廝正打算為寶玉鳴不平，不防被少年制止。

    “茗煙！你在外邊看著馬?！?/br>
    寶玉轉身面向茜雪，再次開口。

    “我來看他了?！?/br>
    茜雪鼓了鼓臉頰，側身讓出一條路來。

    “進來吧?！?/br>
    待寶玉進門又狠狠將大門合上，嚇得門外不設防的茗煙原地跳了起來。

    寶玉跟隨茜雪來到大堂，只見堂前坐著一位干瘦婦人。婦人身穿青色素服，面容與銀瓶有著幾分相似。料這就應該是銀瓶的母親了。便躬身行了一禮。

    “貿然來訪，叨擾了?！?/br>
    那婦人忙站立起來，回了一禮。

    “不妨事，我聽銀瓶兒這孩子說二爺在賈府中對她多有照拂。貴人上門，我們只有高興的?！?/br>
    那邊茜雪不大高興了，偷偷瞪了寶玉一眼，轉身向那夫人說道。

    “娘，灶上熱著飯，我去看著?！?/br>
    夫人欣然應下，又要請寶玉坐下喝茶。

    寶玉心里只回蕩著茜雪剛剛那聲娘。她為何這么稱呼銀瓶的母親，還是在他房中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寶玉下意識摸了摸袖子，接過茶碗跟關氏道謝。

    那關氏滿面紅光，哪有一絲喪女的悲痛之情。寶玉心中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痛恨。

    將茶碗放下，他起身再次行禮。

    “今次來一則為了吊唁銀瓶兒，在他的身前上一柱香火，二是聽聞府上有喜事，特來拜會兩位新人?！?/br>
    “這......”關氏面露難色。

    “不巧，瓶兒的棺槨因為怕沖撞了喜事，暫時停放在寺廟中。拜會的事......還請寶二爺請稍候，我去同他們商議一番?！?/br>
    寶玉心知此中緣由，便讓關氏去商議。他一人坐在大廳中輕扣茶杯，心緒不寧中帶有一份異樣的安穩感。不知過了多久，堂后傳來數個腳步聲。

    寶玉手一抖，卻是強自鎮定的拿起茶杯湊到嘴邊。等腳步聲走到門口，那人揭開竹簾進到大堂的時候。

    少年淡定的放下杯碗，在他的老母和新妝嫁娘面前，微笑著起身開口道。

    “哥哥，我來帶你離開?！?/br>
    身側的關氏與惠香都露出疑惑神情，你望著走到你面前的寶玉，多日不見少年似乎更為冶麗了幾分。

    “你們先去用飯吧，我有話與寶二爺說......”

    帶著少年一前一后來到后院房間，支呀推開房門。你指著房內的紅木圓凳。

    “寒舍簡陋，二爺隨意坐吧?！?/br>
    門板在身后合上的聲音傳來，與此同時的是少年撲到你背后緊擁的身體。

    你轉過身面對少年，就見他雙目微紅，情意切切的看著你。

    “二爺......”

    寶玉不等你多言，直接上前堵住了你的唇。

    唇齒相接的水聲在房間響起。少年口中清甜，有淡淡的米粥甜香。

    一時情難自抑，你箍住少年腰身加深了這個吻。他雙臂環在你頸間軟軟的搭著，唇舌主動與你嬉戲。

    好一會兒才雙唇分離，少年交頸抱著你，賴著不肯分開。尖尖的下巴硌在你肩膀上，他輕輕在你耳邊開口。

    “好銀瓶兒，我來帶你走了?！?/br>
    兵戈相接的聲音戛然響起，有什么尖銳的東西掉落在地。寶玉后退幾步震驚的看向你身后。

    “你！你是何人？”

    你回過身就見到持劍的白玉得意洋洋的沖著你笑，小下巴高高昂起，露出一口小白牙。光滑的青石地面上一柄開了刃嵌有貓眼寶石的匕首掉落在那里。

    “怎么樣哥哥？我就說他沒安好心！”

    白玉上前幾步將你擋在身后。對上了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寶玉。

    ......

    你不知道事情是怎么發展到這個地步的。略有些頭疼的看著眼前兩個抓著你衣袖的少年。

    “銀瓶兒...哥哥......”寶玉的目光終于離開白玉那張同他別無二致的臉上，求助般的看向你。

    “你走開，這是我的哥哥?！卑子窭吨懔硪恢恍渥?，又往前挪動一步。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為什么化成我的樣子。銀瓶兒你別信他，我，我才是寶玉。他是假的！”

    “你才是東西！哥哥你看他呀?！　卑子褚话褷窟^你的手貼在頰邊?！拔也挪粫玫蹲油备绺?。只會讓哥哥在床上捅我～”

    寶玉臉色驀地白了。不知是想起剛才做的一切還是因為白玉話中的意思。

    你嘆了口氣將袖子從寶玉手中抽出。

    少年嘴唇顫抖著，“銀瓶兒你信我。我，我就是一時想岔了，再也不會了?！?/br>
    “銀瓶兒已經死了?！蹦氵@樣說著，也從白玉手中抽出了袖子。

    “銀瓶兒...”少年懇求的看著你。

    你可沒忘記他剛才試圖用刀子捅你的事兒?！凹热灰娺^了，二爺就請回吧。你出門太久，老太太該憂心了?！?/br>
    “我不回去！自從前幾日聽說你去了我就病得下不了床，半條命都隨你去了。要不是聽聞關家求娶的事，我怕是到死也不知道你還活著，你說我到了地下找不到你可怎么辦啊?！鄙倌隃I盈于睫，話中有凄楚之意。

    “你怎么這么狠心，不光假死，還跟別人成親。你把我放在哪里，還是你就沒有想過我?！?/br>
    你下意識到懷里掏帕子，手摸了幾下卻沒有找到。頓了一下身你彎腰撿起地上那柄短刃將他交還到寶玉手中。對少年道。

    “是我對不住你，你若是心里有怨就還我一刀。全當你我之事了了?！?/br>
    “哥哥！”白玉的聲音詫異響起，你抬手止住。只誠懇的看向寶玉。

    少年怔怔的舉起匕首，又看看你。手被燙到一般將手中刀刃又丟在地上。

    “嗚嗚～我不要，我不要！”他一把抱住你，雙手死死扒在你背上。

    “說什么了了，我不了，憑什么你說了就了？你當我是什么！我去求老祖宗，讓你跟我回園子去做回銀瓶兒。你跟我回去！”少年歇斯底里的號哭著，不肯跟你分開一毫。

    “漬！狗皮膏藥?！卑子褫p嗤了一聲，沒好氣的看著寶玉扒著你。

    “哥哥，要不讓我給他扔出門去?！?/br>
    寶玉聞言抱你抱得更緊了，你無奈的揉揉額角給了白玉一個眼神。又好聲的跟寶玉分說。

    “從今以后就沒有銀瓶兒這個人。賈家我是不可能回去了。你要是想見我不妨偶爾過來這邊，全當舊識之間說說話?！?/br>
    “那你，你還愿意見我嗎？”寶玉聲音軟軟的，眼神像在做夢一般。他個子比你略矮半頭，這么抬起頭看著你，有幾分弱不禁風的動人。

    “自然是愿意的?！蹦汶p臂自少年腰部托起，將人放在凳子上。摸摸他的臉蛋?！笆萘??！?/br>
    少年留戀的蹭蹭你的手?！拔液孟肽恪??！蹦惆徇^另一條凳子在旁邊坐下。

    “你知道離府的緣由了嗎？”

    寶玉點點頭又搖搖頭。

    “四兒五兒晴雯再加上我，都是平日里同你關系好，且不服管教的人。也是太太最看不得的。若是我和晴雯不自請離府，只怕也會同四兒五兒一般落得個發賣的下場。臨走時太太說了，出來后若是再同你有所牽扯往后的事就沒這么容易了結了。我忖度著，何不棄了銀瓶兒這個身份恢復男兒身，一則讓太太安心，二來也好方便做點買賣照顧母親meimei?！?/br>
    “我竟不知道還有這些事情。四兒五兒被賣了？晴雯也出府去了？”寶玉臥床之時并沒有人告訴他這些事，且他心念著尋死，也沒注意到正常情況下襲人病了再來照顧也應該是跟他關系更好的晴雯，再輪才應該是麝月。當下有些自責。

    “都是我的不是，若是我平日里注意些，跟那些小丫鬟們玩鬧有些分寸?；虿唤心切┐媪藟男牡目匆?，再或者干脆打發了那些多嘴多舌的。你也不至于受連累?！睂氂耠m這么說著目光卻一直偷偷拿眼看著不知道什么時候拿了凳子坐在你身后并且半個身子都挨在你身上的白玉。

    “哥哥，他是......”

    見寶玉沒有多問四兒五兒，你也就沒提偷偷買下她們歸還賣身契的事兒。又見寶玉一邊防備著白玉，一邊用眼睛偷瞄地上的匕首，你知道他是將白玉當成妖精鬼怪之流了。便開口將白玉的由來大略跟少年說了。

    “你說他是我的玉？”少年眼睛睜得圓圓的，不確定的又問了一遍。

    “我脖子上掛的這塊玉？”

    他順著衣領將墜在項圈的通靈寶玉拿了出來仿佛第一次看見。他的視線在白玉和項圈之間來回幾次。還是不敢相信的表情。

    “可他為何長得跟我一樣？”

    看到寶玉如此驚訝的模樣，白玉臉上到是揚起幾分得意。

    “我初入人世同你一塊降生，那之后每日看著你，慢慢的自然就化成了你的樣子?！崩^而壞笑道?！拔疫B你偷著尿床的事兒都知道。要不要我講出來咱們對對質?！?/br>
    “不用了！我信了就是?！睂氂衤牥子裾f得有理，剛剛又眼見著他憑空出現打落自己的匕首，一時相信了幾分怕他真將自己丟人的事兒抖落出來，略有些尷尬的瞟了一眼旁邊的你。

    見事情說清了你估摸著時間該用早飯了，便問寶玉是否用過飯，得到了否認的回答便留他在家里吃飯。

    白玉不需要吃飯，也不便露面，便只有你和寶玉走到飯廳。飯桌上見到茜雪和晴雯時寶玉還有些不自在，好在提前說過茜雪晴雯已認了關氏做干娘，以后就是你的meimei了。一頓飯吃的不尷不尬勉強也算和樂。

    飯后惠香茜雪晴雯幫著關氏收拾，你見了也幫著搭把手。因著家里人多了，又跟關氏商量采買傭人的事兒。待事忙完了，你才走向落單的寶玉。

    “不早了，我送你出去?！?/br>
    寶玉嗯了一聲，抬頭看著你眼中似有千言萬語。卻又慢慢垂下去，落寞的跟在你身后去。直到了門口才踮起腳尖飛快的親了你一口后跑出門去。

    “哼！”空氣中隱約傳來某人不滿的聲音。你輕笑一聲。

    “醋了？”

    微風拂過，有什么東西輕輕勾動你的手指。

    寶玉有些失落的回到怡紅院，無意識的任由丫鬟幫他換下衣裳。今天他受的刺激太多了，本來抱著必死的心去見銀瓶，卻沒想到事情往著他沒想到的地方發展。他無助緊了緊手中的刀鞘，突然驚醒般的任刀鞘掉落在桌子上。

    “二爺？”

    熟悉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注意。

    “襲人？你怎么在這?！?/br>
    襲人笑了笑?！岸斶@話說的，我是你的大丫鬟，不在這還能在哪里?！蹦抗鈷叩阶郎?，驚奇的問道。

    “這刀怎么只剩下鞘了？我記著刀身還鑲了寶石，極貴重的?！?/br>
    “你應該慶幸我此時只有刀鞘?！?/br>
    “二爺？”

    “姑娘去太太那里吧。幫我跟她說，姑娘既然合她的心意，我就送與她使喚了?！?/br>
    多費了些口舌打發襲人去了，寶玉揉揉額頭賭氣的趴在床上。突然聽見房中一聲輕笑。

    “誰？”

    白玉從虛空中浮現身影。

    “你怎么在這里！”寶玉不由有些懼怕，想到早間白玉同銀瓶親近的姿態，心中又有些不喜。

    “到底是一起長大的，我來看看你不成嗎？”

    “這話我是不信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br>
    “切，我來幫哥哥傳個話。他兩日后帶那女人回門，以后白日就經常呆在店里了。你若想見他可別尋錯了地方?！?/br>
    “店里，銀瓶兒開了店鋪？”

    “脂粉店，這是地址?！卑子駥⒁粋€紙團扔到床上。

    寶玉撿起紙團展開認真的看了兩遍，抬頭望向白玉。

    “話都傳完了，你還在這里干什么？”

    “這么絕情？好歹咱們這么些年的情分?！卑子裢首由弦蛔谜韵镜目粗鴮氂?。

    “你就沒有什么話對我說嗎？”

    “我同你有什么可說的?！睂氂窀糁路嗣i間的玉佩?！叭粑易屇汶x開他，你會聽我的嗎？”

    “嘖?！卑子裥α艘宦?，拿起寶玉桌上的刀鞘在手中把玩?！澳憬袢找惨娏?，哥哥對那個女人是什么樣子?！?/br>
    “你想說什么?！睂氂裥闹f的是惠香。想到用飯時銀瓶和那個女人之間不經意的交流心里又是一痛。

    白玉看著寶玉的表情心中已經確認了八成，又對寶玉說道：“哥哥雖然沒說，但他心里最喜歡的怕就是那個女人了?！?/br>
    寶玉想要否認，但卻無法開口欺騙自己。那兩個人在賈府的時候就暗中有來往，他也是見過的，更因為此事差點丟了性命。只是，這跟他有什么關系？他不快的看著白玉。

    “你到底想說什么？”

    “咱們合作吧?！卑子裎⑿χ_口。

    “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