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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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崩塌 第182章 平崇森林東側。 夜色下的一系列部署漸漸收網,曹文廉在密集的炮火中最終選擇繳械投降,陸均所帶的那一隊也順利追蹤到河灘這邊的基地來。 爆炸的木樓只剩下骸骨,樓房及周遭的樹木叢林都還在火中燃燒著,好在火勢不算太大,暫時不用擔心會蔓延向外。 但這明顯給留在基地中的人提了個醒,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沖破黑夜中的火光,往林子里撤退。 那些人多是多年刀尖舔血的亡命之徒,并沒有刻意去隱藏行蹤,在場有經驗的警察一眼便確定了方向,匆匆追了上去。 林子里的一棵參天大樹上,許景江后背緊貼著樹干,冷汗浸透了衣服。 腳下就是激烈的槍戰。 砰砰砰,砰砰砰。 這樣的聲音對他而言其實并不陌生,至少在他九歲之前,他們那個地方槍支管控不嚴,就經常有人私自制作土槍,來找孤兒院的孩子練手,因為他們從一出生就被遺棄,就算是死,也根本沒有人在意。 每當這時,年幼的他就會和其他伙伴擠在一起,企圖不會被人發現。 那時他的愿望就是吃飽、不挨打、有愿意領養自己的爸媽。 這個愿望實現得很快。 一對夫婦來到孤兒院,在一眾孩子中,看中了年紀偏大的他。 年齡差不多,大兩歲的樣子。 長得也不錯。 就他吧。 當時他并不懂他們話里的含義,只欣喜于自己被接納了。 很快,他離開了這個地方,褪去身上的淤青、穿著干凈的衣服,一遍遍聽著養母那些奇怪的訓導,與她一起站在家門口。 樓道里燈光明亮,這里不再是孤兒院逼仄、黑暗的模樣,耳邊也再沒有因為永無止境的饑餓而絕望齊聲哭泣的聲響,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女孩手里捧著點心盤,努力仰頭看著他。 你是隔壁新搬來的哥哥吧?她沒有介意他的僵硬,手里的點心盤往前遞了遞,mama說這個是她親手做的,給你們嘗嘗。 她看起來那么白凈,笑起來時完全沒有防備,一看就和他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許景江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是怎么回答的了。 他只記得后來關上門,原本一臉溫柔的女人迅速沉下臉,用力抓過他的手臂,啪地往他臉上扇了一巴掌,你怎么不跟小姐說話? 教過你多少遍了,要親近小姐,對小姐好,如果一直這么蠢,不如滾回去,我們不要你了! 許景江原本低頭聽著那些怒罵聲,不反抗,一聲也不吭,直至聽到回去兩個字,他才抬起頭,小小的胸腔里那無邊的絕望又開始滋生,guntang的淚水唰地就要流下來。 他不想回去。 他不想再餓肚子, 這樣的想法很危險,也幾乎實現不了,因為除了他以外,那些人根本沒有破綻,姓名身份全是真實的,甚至連他的養父母,也只是跟線人接觸,深層的東西一概不知。 他忍不住抓了把衣角。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中顫栗帶著哽咽,還有那么點、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怨恨:知道。 想像一個人一樣活著。 女人更怒了,用戒尺去抽他的手背:還???小時候就這么笨,長大后還得了,萬一還跟我們不同心,事情敗露了怎么辦? 再挨打。 這層假面具戴久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真實的自我是什么模樣。有時候午后他坐在她的教室里,望著她趴在課桌上、熟睡的側臉,視線都忍不住往下移,落在她的咽喉處。 養父雖然說了緩解氣氛的話,卻一點都沒有幫他解圍的意思,只冷眼站在一旁。 每次與她見面時,他都把心底那一絲厭惡藏了起來,給自己戴上一層假面具。 但當他發現埋藏在謝思陽身邊的棋子不止他一顆后,他就萌生出想要見見背后人的想法。 父母、親友,他們的關心與愛護全是假的。 家住得近,許景江很快知道了那個女孩的名字,并與她熟識起來。 養父的聲音插了進來,算了,你也別上火,孩子還小,以后慢慢教就是了。 嚴君臨一點都沒有傳聞中令人聞風喪膽的模樣,相反,在許景江面前,他一直沒展示過自己的陰暗 但是那怨恨還是深深扎根在他心底,他像所有落水的人那樣,拼命撲騰著雙手,想要拽住那根漂浮在水面上的稻草。 許景江原以為日子會這么繼續下去,他依然做一顆盡心盡職的棋子,時不時向父母傳遞一些有關小姐的信息,雖然他不知道這些信息有什么用,又會到什么人手中。 他是不會有一個家的。 如果,他想,如果她出事了,事態會怎么演變? 他神色里的最后一絲陰霾斂盡,熟悉的笑意重新浮上眼底,伸手親昵地摸摸她的頭,路過你們班,順便過來看看你。 那天他跪在地上,就那么緊緊把抽得通紅的雙手握在胸前,竭力讓身子不再顫抖。 即便,那根稻草什么也沒做錯,它只是承載不了他的重量罷了。 這樣的想法僅是一瞬間,因為下一刻,謝思陽睡眼惺忪地醒來,她白皙的臉上被手臂壓出一道紅印子,看見他的時候怔了一下,卻沒多想:你怎么在這? 直至他十八歲那年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京市第一學府,才見到了嚴君臨這個隱藏在背后的雇主、掌握著一家上市制藥公司和先進制毒工藝的毒販巨頭。 女人面若冰霜地看著他:明天見到小姐知道怎么做嗎? 謝思陽。 那時的他還不知道,這股扭曲的怨恨其實從頭到尾與那個女孩無關,而是來自于內心美好愿望的破裂。 他想讀書。 面,也從來不隱藏自己的意圖。 他想結束這一切。 制毒王國已經運轉了二十年,城墻下浸透了鮮血與丑陋的欲望,該到崩塌的那一天了。 沉默在空蕩蕩的會客廳里一點一點蔓延。 終于,許景江抬眼看他,有些顫聲:為什么? 他說:為什么告訴我這些?你不怕我出門直奔公安局? 如果你真這么想的話,那很遺憾,嚴君臨這句話說得云淡風輕,也有著絕對的自信,你走不出這道門。 許景江也說不清自己為什么會答應。 或許是因為他沒有選擇,或許只是,他也想親眼看看那個王國是怎樣走向崩塌的。 嚴君臨是一個十分有耐心的人,他想做成一件事,就愿意花三五年、甚至十年來布局。以贖罪為由讓手下那些人犯案,就是想引起警方的注意,讓更多的線索浮上水面。 這其中不可避免地流血和犧牲,許景江一直執行得很好。 直至辛方晉對謝思陽下了手。 被綁架的人是她,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嗎? 嚴家書房里,許景江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但攥緊的手還泄露出些許不安與焦躁。 嚴君臨的聲音非常輕:我答應過一個人,不會插手她的命運。 他說:你喜歡她,這些事情你自己決定就好。 他喜歡她?許景江問自己。 不對、不對他明明那么恨她,明明數次心里滋生出一絲難以遏制的惡念。 他真的喜歡她嗎? 那天夜里,他冒著大雨到了臨南山腳下,卻最終什么也沒做,只在車里枯坐了一夜,聽著山林里的警笛長鳴著最終又歸于寂靜。 就像現在。 許景江低頭往樹下望了一眼。 槍戰已經過去一輪,大多數手下都被抓住了,警方還在初步清理現場,手電的光晃來晃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