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天的飯局之后,林彥東約了幾次高螢去游泳。高螢是個游泳高手,倆人玩的挺開心。不過很快電影就開拍了,高螢一進組,倆人也約不上了。 林彥東這邊又有了心煩的事,他的弟弟要回來了。最近他一直想著這件事,肚子里都憋著氣,他青梅竹馬的朋友遲樊聽說了他的近況,約他到酒吧散心。 遲樊和林彥東從小一塊長大,他倆性格很像,而且他們都有相似的童年經歷。遲樊的父親也是在外面找小三,養私生子,不過遲樊的母親念佛,心善,不計較這些。遲樊忍不了,他原來其實叫遲艾樊,艾字是愛的諧音,樊則是他mama的姓。他父親出軌后,他把名字中的那個艾給去了。 遲樊比林彥東爭氣,他考上了國內頂尖的大學學金融,他說學這一科將來干什么都行。 遲家的私生子叫遲向陽,要說遲樊他爹也是個文藝青年,跟遲樊他媽好的時候起名字要叫“愛”樊,跟遲向陽他媽好的時候要叫向“楊”,只因那女人姓楊。 遲向陽沒有他哥那么爭氣,上的只是一所普通學校。工作也只是在遲家的公司里當個小職工,這人似乎沒什么大志向,遲樊一向不把他放在眼里。 遲家的公司遲早是遲樊的,而林家的卻不好說。 “當時我就勸你好好讀書,你非不聽”遲樊遞給林彥東一瓶百威。 林彥東打開瓶子,泡沫涌了出來,他猛灌了一口。 “遲樊,你這話都說八百遍了,我早就聽煩了” “八千遍我也要說,這年頭哪都要個好學歷,咱家里是有錢,可錢在真本事面前算個屁。我十五歲那年你還記得吧,我跟老頭吵架,離家出走了一星期,我給人端了一星期的盤子,腰都快斷了就賺了人200塊,東子,我永遠忘不了那200塊啊” “是是,那200塊就是你遲大少爺的第一桶金,是你奮斗路上的啟明星” “東子,你當年要是不那么混,好好讀書,你現在哪里用的著怕林彥君?他給你提鞋都不配!” “人家現在是哈佛高材生” “什么狗屁高材生,他不就是個小三的種嗎?” “你不也是高材生?你怎么連你自己都罵”林彥東笑他。 “你今天是吃槍藥了?火氣比我還大” “唉,我煩心事也多啊,我媽身體又出毛病了” “還是肺上的???” “是,我讓她住院她又不肯,成天在寺廟里待著,這會天氣又冷,她那個肺哪里抗的住” “要我說你就給那個廟里捐點錢,裝幾臺空調” “她不樂意啊,她說她修的叫什么道,想不起來,反正就是要受苦,不能享福,人活著凈給自己找罪受!” “樊媽修的好啊,現在受苦,來生享?!?/br> “來生?東子,我不信來生,我只想把這一生過好,咱倆的命都不好,都沒遇到一個好爸。我將來要是有孩子,一定不做我爸那樣的人” “東子你也別混了,趕緊找個伴吧” “得得,咱倆打住”聽到最不想聽的話,林彥東趕緊用酒堵住遲樊的嘴。 倆人喝到半夜,林彥東家離的太遠,遲樊就說住他家去。 遲樊跟家人住在一棟獨居別墅里,他倆互相攙扶著走進別墅大門。遲樊剛把門關上,就聽見有人叫他 “哥?” 林彥東沒想到會這個時間遇到遲樊的弟弟遲向陽。遲向陽坐在沙發上,面前擺著一臺筆電。 “你們喝酒去了?”遲向陽問。 林彥東喝的有點多,遲樊扶他先在沙發上坐下來。 “嗯,有點事”遲樊說完就走進廚房,給他倆一人倒了一杯水。 “東子喝點水” “你困不?要不去房間睡覺吧”遲樊說 “不…我這會頭疼起不來”林彥東一直有頭疼的小毛病,疼的時候他動也不想動。 遲樊也知道他這個毛病,就去洗澡了。讓他休息一會。 林彥東閉著眼睛想小憩一會,但遲向陽不知道在做什么工作,一直發出打字聲,在他聽來真是相當聒噪。 要是以前林彥東一定會發脾氣,但他現在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動不動就發火的個性了,再者,遲向陽跟他也很久沒見過面,兩人之間也沒有什么好說的。 林彥東手扶著頭,靠在真皮沙發上,他看著遲向陽專心打字的背影,不禁想起以前上學的時候。 那時他是高一,遲樊比他大一歲上高二,遲向陽跟他同歲也是高一。 他們兩家都住一個區里,所以上學也在一起,不過遲樊那時候是好學生,屬于尖子班,林彥東則是差生班里最差的那一波,動不動就逃學不上課,老師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遲樊每天很早就去學校了,林彥東本來想跟他一起,但他根本起不來。不過他倒是會在路上見到遲向陽。遲向陽那個時候就像個初中生,個子比他矮一大截,頂著一頭亂發,衣服看上去也舊舊的。 他倆雖然認識,但幾乎不說話,遲向陽性格內向,不會主動溝通。林彥東則是看不起小三的兒子,再加上他跟遲樊的關系,他一直就把這人當不存在。他們倆就像兩條平行線一樣,都知道對方的存在,但不會去接觸。 打破他們之間平靜的是遲向陽的媽。也就是遲樊的后媽。遲向陽高二那一年她懷孕了。有一天遲樊沒來上課,林彥東放學就去找遲樊,卻發現遲樊臉上有一道口子。林彥東逼問了好久遲樊才說是他后媽用訂書機砸的。原來遲樊他爸不知道哪根腦筋抽了要立遺囑,還非要當著全家人的面立,那份遺囑在遲樊后媽看來相當不公平,她在書房里一哭二鬧三上吊,非要遲樊他爸重新立遺囑,遲樊心里憋火說了她幾句,她一個訂書機就扔到了遲樊頭上。當場就見了血。她有身孕,遲樊他爸只教訓了她一頓就把事草草過去了。 林彥東聽完火冒三丈,當時就想給這女人頭上開個瓢,遲樊安慰他讓他不要沖動。 林彥東想給兄弟出氣,他收拾不了那女人,那就收拾她兒子。第二天放學路上他就把遲向陽攔住了,抓著他進了路旁廢棄的公共廁所。遲向陽一臉懵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林彥東一拳揍倒在地上,緊接著就是第二拳,第三拳,遲向陽被打的蜷縮在地上,動都動不了。 林彥東拽著他的頭發走到洗手池前面,把遲向陽的臉往水里按,遲向陽中途好幾次差點見了上帝。 他只跟遲向陽說了一句,管好他那個不要臉的母親。然后把他一個扔在那里走了。 可第二天,遲向陽竟然照舊來上學了。他頂著一張二級殘廢的臉。整個班都轟動了,以為他被人打劫,但遲向陽什么也沒說。 林彥東心想這小子腦子絕對有點問題。 遲樊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他沒有跟林彥東說什么,他知道林彥東是為了給自己出氣。 后來遲樊告訴林彥東,遲爸私底下重新立了遺囑所有財產歸遲樊,遲向陽和他媽的錢只能每年從信托里取。 這對遲樊來說是件好事,林彥東也就不再去找遲向陽的茬。 那之后他跟遲向陽再也沒有說過話了,他倆在學校里偶然碰到,遲向陽都低著頭不看他。林彥東瞧不起這么慫的男人。他也慶幸自己兄弟的弟弟是個辣雞。 想到這里他就想起不久之后就會回來的林彥君,他頭更疼了,這時遲向陽那敲鍵盤的聲音就好像在他的神經上打搖滾。 “回你房間弄去,吵得我頭疼”林彥東說 遲向陽停下了敲鍵盤的手,他看著林彥東,對方眉頭緊促,揉著太陽xue。 “…你頭疼就不要在客廳里待了,這里有風”遲向陽平靜的說完,拿起筆記本電腦走了。 林彥東反而愣在那里。 他以為當年自己把遲向陽揍的那么狠,遲向陽最起碼要怕他半輩子,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樣。 果然人都是會變的。 林彥東從沙發上站起來伸了懶腰,這會他的頭竟然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