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風
一晚上思緒翻涌,第二日早上起床,陸禹夏只覺一陣頭重腳輕,嗓子也有些發啞。 應該是前日落了水加上近兩日都沒有休息好的緣故吧,陸禹夏心想;卻并沒有在意,只同前臺要了兩包感冒藥沖劑服下。 上午仍然約供應商談島上淡水處理系統升級的問題,伍敏陪著他一起,看出了他的不對,提醒他看醫生,他只說吃過藥了,誰知到了下午的時候,癥狀開始嚴重起來。 當時陸禹夏、伍敏還有House三人正站在島上一片待建設的空地上同合作商談賽馬場建設具體事宜,陸禹夏被那炙熱陽光烤著,只覺頭暈乎乎,整個人止不住地頻頻咳嗽。 “不然你先回去休息吧,這里交給我?!笨闯鲫懹硐牡牟贿m,House體貼地建議到。 陸禹夏有些猶豫,伍敏道:“放心吧,我也在這兒呢?!?/br> 帶病在身談事確實有些失禮,加上合作只剩一些細枝末節東西,陸禹夏見House同伍敏都這么說,也就先回去了。 陸禹夏回到酒店沒多久,天色忽然暗了下來,之前還艷陽高照的天空一下子漫布灰色的烏云,并且還隱隱刮起了海風。 要變天了嗎?可天氣預報沒說今天有雨? 陸禹夏蹙眉,不過想想島上一連晴了近一個月也該有場暴雨了,便沒怎么在意。 服了藥,腦子有些困倦,陸禹夏只發了短信給伍敏同House讓他們注意天氣變化,便昏昏沉睡去了,誰知沒睡到十分鐘,卻忽然被一陣驚雷打醒了。 窗外黑壓壓的一片,雨點拍窗而來,噼噼啪啪;天空烏云密閉,閃電陣陣,光亮照耀下,暴雨猙獰猛烈,海水不住翻滾,巨大海浪咆哮著猛烈地拍打在沙灘上…… 刮臺風了? 睡意一下醒了;陸禹夏連忙拿起電話,在確定House、伍敏同供應商都安全地躲在了馬場附近一處施工樓地后才算放心下來。 窗外狂風肆虐,有樹木被連根拔起吹倒地上。, 陸禹夏起身下樓,剛同酒店經理交代了幾句,就見大堂門口一陣嘈雜,是劇組的人回來了。 還好,都趕回了。不過……楚恬呢? 陸禹的目光不住的在人群中尋找楚恬,就在這時,也不知道是誰忽然喊了一聲 “楚編劇呢?” 然后陸禹夏只覺心頭一個咯噔。 人群中,同樣心頭一跳的還有厲珉:因為昨天楚恬的冷笑話,厲珉今日沒有去sao擾楚恬,下午收工的時候,他也識趣地沒有同楚恬坐同一輛車,誰知—— 厲珉在人群中找了一圈,也沒看到楚恬,于是立馬撥號給她。 臺風影響,島上信號極差,陸禹夏只見厲珉焦急地來回渡步,好不容易終于撥通了號碼: “喂……楚恬,你現在在哪……還在拍攝地?……喂……你說什么……喂……你尖叫什么?出了什么事?喂……喂……” 雨聲風聲嘈雜,厲珉幾乎是扯著嗓子在同楚恬講話,陸禹夏遠遠地都能聽到他講電話的內容,當聽到“你尖叫什么”的時候,陸禹夏整個人心都懸起來,生怕遇上什么危險。 “怎樣?”見厲珉打完電話,陸禹夏走過去焦急的問到。 厲珉搖頭,他還沒問出楚恬那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電話就掛斷了。 再撥,根本沒信號。 就在這時,有工作人員從樓上下來告訴陸禹夏,他在高層遠遠的看到,島上信號基站的天線被風刮倒了。 “她應該還在今天下午的拍攝點?!眳栫霋炝穗娫?,當即就要出門。 “你做什么?”制作人不解地看著他。 “我去找楚恬?!眳栫氲?。 然后制作人一把拉住他:“你是不是瘋了?!?/br> “你去找她,你怎么去?徒步還是觀光車?不說大樹砸下來一把就能把你倆壓死,那臺風那么大,你就這么出去,不怕被刮跑……” 島上的出行工具,只有高爾夫球車一樣的小觀光車,既不遮風又不擋雨,臺風一吹兩下就翻,制作人一聽厲珉要去找楚恬,連忙搖頭。 “不行,絕對不行!你要是出了點什么事,這戲怎么辦,不行,我絕對不能讓你去——” 制作人拉著厲珉,說什么也不同意。 “那你說什么辦?”厲珉反問他。 “……”制作人。 兩人僵持之際,陸禹夏開口:“楚恬在哪?我去找她——” 酒店初初建成的時候,陸禹夏其實有運過一輛SUV過來,不過后來發現沒什么用途,就一直停在車庫了,不想,今天卻派上了用場。 讓前臺準備一個急救箱和幾瓶水,陸禹夏回房拿車鑰匙便去車庫開車。 盡管表現地非常鎮靜,但他心頭其實焦急異常。 他不敢這樣惡劣的天氣,楚恬在外面多待一分鐘會有怎樣的危險。 抓上方向盤的時候他的手甚至都有些抖,他踩下離合,焦急得恨不得馬上趕到厲珉所說的拍攝地點,然而車還沒發動,副駕駛的車門忽然被打開了。 厲珉上車道:“我跟你一起?!?/br> 臺風天氣,即便是SUV,稍微開快一些或轉個彎,依然有種飛出去一樣的感覺。 暴雨不住砸落車窗上,即便打著車燈,仍舊看不清楚遠處,車前玻璃總是起霧,陸禹夏干脆開了空調降低溫度,視線才稍微好了些。 只是他本就感冒了,這會兒被空調冷風呼呼吹著,沒一會兒便咳嗽起來。 “陸總感冒了?”厲珉問他。 “嗯?!标懹硐闹皇堑瓚艘宦?。 他紅著臉的樣子看著有些痛苦,厲珉本還有話想問,見此也作罷了。 一路過來,島上一旁凌亂,砂石被吹得四處散落,樹木也有不少被連根拔起,隨風飄飛。 不敢開得太快,縱容內心焦急,陸禹夏也只能小心翼翼地開著車,兩人用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候抵達了劇組下午的拍攝地點。 四周根本不見人的蹤跡,也不知楚恬是不是看見雨大了,找樹林里躲起來了。 陸禹夏同厲珉兩人下車,各自分頭找了起來。 狂風大作,暴雨肆虐。陸禹夏還沒走出兩步,一股大風襲來,陸禹夏整個人一下子被吹到在地。 他干脆抓著地面,匍匐著前行,到了林中,風才沒那么狂,而有了樹木的遮擋,頭頂的雨水也小了許多。 “楚恬——” 從地上爬了起來,陸禹夏一面抓著樹木前行,一面開始大叫楚恬的名字 風聲呼嘯,他的音量根本擴散不開來,只能打著手電,邊走邊喊,在樹林里四處找。 豆大的雨滴從樹梢上嘩嘩低落,陸禹夏整個人整個人都濕透了,腿上也被植物的枝丫刮擦出無數細小的傷口。 感冒帶來的不適一股腦地襲上來,陸禹夏縱然疲憊,卻又不敢停歇,只強撐著身體繼續前行。, 就這么找了近二十分鐘,但他嗓子疼得幾乎開不了口的時候,他終于在某顆大樹下面,看到了低著頭,蜷著身子的楚恬。 “楚恬……”拿著手電筒的手一顫,陸禹夏艱難地喚了一聲 楚恬這回也聽到了他的叫喚,顫抖著身子,難以置信地抬起頭。 她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陸禹夏。 今天拍攝完收工的時候,她剛上車沒一陣兒,便發現自己有東西拿掉了,于是下車回去拿。 當時天氣還很晴朗,她想著從拍攝場地回酒店也不過一個小時的路程,她索性散步回去當減肥好了,于是便沒有讓大家等她。 誰知拿好東西后,沒多久便遭遇臺風。 短短十分鐘,天氣的突變就像遭逢末日一般,楚恬只好往樹林里躲,然后也不知是林間信號問題,還是怎么回事,她電話怎么都打不出去。 好不容易等到厲珉撥了進來,她還沒及說清楚自己位置,只見一條蛇正從自己她腳邊劃過,然后,她禁不住尖叫了一聲,緊接著信號就斷了。 混身被淋了個濕透,雙腿沒一會兒便開始犯病,楚恬又冷又痛。 她認命地找了顆大樹,絕望地躲在樹下,本想著可能要呆上個一晚上才能脫困,不料她卻看到了眼前的陸禹夏。 混身被雨水淋得透濕,衣服上滿是褶子,還粘帶著青苔痕,陸禹夏站在楚恬面前,滿臉潮濕發青,連頭發里都是沙子…… 楚恬認識陸禹夏這么久,從沒見過這個男人如此狼狽的模樣。 “你沒事吧?”完全沒空在意自己的形象,陸禹夏關切地看著楚恬,用沙啞的嗓音開口詢問道。 那一刻,楚恬只覺心頭某根弦忽然被狠狠地撥弄了一下,抖落了一層積灰,發出一聲脆響。 沒有人,從來沒有人,他是她生命中第一個,無數次在她無助的時候伸出手…… “陸禹夏……”起身抱住眼前的男人,楚恬guntang的淚水忽然就落了出來。 而那一刻,被她抱住的陸禹夏只覺心跳陡然加快,撲通撲通,即將撞出胸膛。 一動不動仍由楚恬這樣抱著,他感覺到她溫軟的身體緊貼著他,纖細的手臂環上他的腰,她臉貼在他的胸膛,那灼熱的淚水,燙得他整顆心都疼。 “沒事了?!?/br> 他啞身安慰她,第一次,身體不受理智的控制地,用力回抱住了她,不斷收緊,再收緊…… 然而,正是那樣的力度,使得楚恬忽然清醒過來。 她忽然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驀地松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