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我要你欠著我
宋挽霜把喬默扶到床上,開了床邊吊燈。喬默一把抓住他領帶,問道:“你剛才說的,還作數嗎?” 宋挽霜裝傻:“什么?” 喬默上下撫摸著他臉頰,忽然一把揪住,毫不客氣,扯得宋挽霜有點疼:“你不是要走嗎?我進來了,你走吧?!?/br> 宋挽霜眨眨眼睛,長長的睫毛掛了雨水,珍珠簾子,脆弱地顫動,眼球像迷人的玻璃糖:“小喬——”你忍心我走嗎? 落地窗外是淋漓的雨,模糊了五光十色的夜晚。 喬默松開他,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你走吧?!?/br> 視線忽然被擋住,嘴唇被咬住,一個深深的吻壓下來。原來吻是有重量的。嘴唇、口腔被打開,舌尖交擦,像兩條蛇,纏繞生長。柔軟的、濕潤的、炎熱的,雨的氣息漫過來,洶涌澎湃,將他淹沒。淚水是微不足道的小水滴,就這么、落了。 劈里啪啦,一下子就下大了。 宋挽霜松開他??諝饫锸亲屓酥舷⒌陌察o。 “你哭了?!?/br> 心臟揪成一團,何必痛苦?何必自尋痛苦? 宋挽霜沉默良久,伸出手,落在喬默臉頰上空,頓了一會兒,又收回,慢慢道:“我走了?!?/br> 喬默躺在床上,腳步聲不由自主地傳入耳朵里。 他起身,出門,走出幾步,又折返。 “你又回來做什么?我不會留你?!?/br> “你最好把濕衣服換掉再睡?!?/br> 狼狽透頂! 說完這句話,宋挽霜有一瞬間的沖動,再也不想見喬默了,結果就是他逃也似的走了。 進了電梯以后,玻璃外是漸近的景色。付出和回報不成正比,計較得失著實狹隘,自己比想象中愚蠢。握著線,還以為自己能cao縱風箏,干脆剪掉算了。 該溫香軟玉在懷,為何要在這里傻淋雨? 宋挽霜理理衣服,走出電梯,迎面遇上酒店經理。 “宋先生,晚上好啊?!?/br> 宋挽霜罵了一句:“破電梯!” 速度不對。下降得太快了,又太慢了。 徑直要出門,傘都不拿。 經理追上去,給他送傘,得到了冷冷的一個字“滾”。 喬默在樓上,打開窗戶,高樓的風雨落進來,他往下看,人好像水滴,都融化在雨里??床坏剿瓮焖?。 疲倦深深地涌上來,衣服黏在身體上,濕而膩。 宋挽霜看著溫柔,實則心高氣傲。今晚這出,他們之間,應該可以提前結束了。 雖說葉曦沒來赴宴,但是能和宋挽霜掰了,實在可以說是件好事。 喬默睜著眼睛,情緒疲倦到麻木,或者是自己讓它麻木的,好減輕痛。本能的心理防御機制,麻木比痛苦好,痛苦大概又比絕望好一點。對于最愛的人,很難不恨的,最起碼也該怨。 他靜靜地躺在床上,腦子放空,淚水在蒸發,感受著身上一點點變冷。 人生嘛,還不都這樣。 忽然傳來敲門聲,象征性的兩下,隨后是門把手轉動的聲音。 進來一個人。 渾身濕透了,臉色不大好,但是異常美麗。 喬默看到他,整個人都震了一下,聲音打著顫:“你怎么——怎么又回來了?” 宋挽霜恨恨道:“我來看你有沒有換衣服?!?/br> 喬默看著他,看了好久,看著宋挽霜一步一步朝他走來,渾身都濕透了。 終于忍不住,笑了一下,淚水還未褪去:“這句是情話嗎?” 宋挽霜坐到他身邊,也笑了,撫上他臉頰,冰涼的:“是情話,還是真心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了?!?/br> “我好像在無理取鬧?!?/br> “感情不就這點樂趣嗎?” “你經常哄人?” 宋挽霜沒接這話:“世界上還沒有第二個能讓我這么淋雨的人?!?/br> “說明你活的時間太短了?!?/br> “葉曦說你溫柔、善解人意——” “裝的?!?/br> 還沒等宋挽霜說完,直接被打斷了。 “我脾氣壞得很,只不過比較會裝?!?/br> 宋挽霜摩挲他下巴:“在我面前怎么不裝了?” “你說呢?” 宋挽霜眨眨眼睛:“一定是太愛我了?!?/br>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么?“ 喬默戳戳他臉頰。 “什么?“ “一只舔狗?!皢棠粗瓮焖谋砬?,愉快地笑了。 “那么請問今天狗狗能留下嗎?” “你能淋成這樣了,我看起來像這么無情的人嗎?” 宋挽霜用哀怨的語氣道:“對我是——” 他愣了一下,因為喬默再次抓住了他的領帶,然后直接吻了上去。 兩個濕透的人盡情擁吻,外面雨水不息,大約可以這樣,直到世界盡頭。 松開時,喬默呼吸都亂了,他上手扒宋挽霜的衣服,沒想到被宋挽霜推開。 這人是鍥而不舍:“現在就換衣服?!?/br> “你今天不行嗎?” “我哪天都行!但你今天不行?!彼瓮焖裘?,“我不用你這么報答。有來有往,算計得分毫不差。這算什么?想作就作,想無理取鬧便無理取鬧,我愛受著,是我的事?!?/br> 喬默愣了:“我不是……” 宋挽霜指尖按上他唇:“我要你欠著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