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室里，兩具焦黑的尸體并排并躺著。

    其中一具比較大，沈青嵐掃了一眼就確定：“劉大虎？”

    “是的?！?/br>
    秦默之前在N市的重案組干活，今年才調來A市，劉大虎是他的頂頭上司：“都被燒成焦炭了?！?/br>
    劉大虎是A市警局的局長，為人和氣，深受下屬愛戴。

    當然，這些下屬里，不包括秦默。

    “我查過他之前經手的案子，大部分是地溝油，敲詐勒索這些?！?/br>
    秦默靠在法醫室的墻上，脫了風衣，換上刑偵組的制服，淺色的襯衫貼合著修長的腰線，有一種禁欲的美感。

    “他在任期間，只發生了兩起未破的案子?！?/br>
    “一件是鳳凰淚吧？”

    沈青嵐帶上手套，穿著白大褂開始下刀：“那顆寶石據說是打算捐贈給國家博物館的，結果在交接前一天失竊了?！?/br>
    “對?！?/br>
    秦默看著他將炭化的皮膚切開，淡淡道：“除此之外，還有一件?！?/br>
    “是什么？”

    “朱婉兒失蹤案?！?/br>
    秦默說：“你對這個名字應該不陌生，她就是莊然的母親，莊氏醫藥boss莊亦明的妻子?！?/br>
    沈青嵐捏刀的手頓了下：“…..嗯?！?/br>
    “她在十幾年前失蹤了，”

    秦默走到他身邊，從柜子里拿出一份泛黃的檔案：“這是我之后查到的?！?/br>
    “N市朱家，世代以鋼琴演奏為生，名副其實的音樂世家?！?/br>
    秦默打開檔案，指著夾在其中一頁里的照片：“這是當年在朱家老宅里找到的?！?/br>
    那是一張全家福。

    在照片的右下角，一個七八歲的女童綰著發辮，脖子上掛著一個貝殼狀的吊墜。

    吊墜里鑲嵌著一顆紅色的東西。

    “當年捐贈者用了匿名?！?/br>
    秦默收回手，看了眼兩具炸得七零八落的尸體：“現在你知道這顆紅寶石真正的主人是誰了吧？”

    是朱婉兒。

    這個家族最后的繼承人，鳳凰淚最初是朱家祖上從卡拉喀什河床中開采到的，重達67.7克拉，真正意義上的無價之寶。

    因為純度極致，是罕見的鴿血紅，又被稱之為‘鳳凰淚’。

    警局對面有一家琴行，是本市最大的琴行，擁有幾名專業的調音師。

    幾年前，莊亦明在這里為自己的獨子訂購了一架鋼琴。

    一架白色的立式鋼琴Bosendorfer，售價高達7位數，是專門從奧地利的貝森朵夫公司運回來的。

    “莊氏醫藥集團的實際掌權者，朱婉兒的丈夫?！?/br>
    秦默看著霓虹燈下，琴行里一架架沉默的鋼琴，仿佛浸潤了時光的余韻。

    在音樂界，從來不缺乏有才能的人。又有誰能想到，這個伏案補考的少年，擁有一雙被spic投保高達2億元人民幣的手呢？

    “莊然是朱婉兒的兒子?！?/br>
    秦默問沈青嵐：“你聽過他彈鋼琴嗎？”

    點開本市論壇，一條加紅加粗的標題被置頂在首頁。

    【喜賀！莊氏醫藥開發出新型TLG注射劑，有望突破遺傳領域的盲區?！?/br>
    “開發出來了？”

    網吧里，美艷大胸的收銀小妹遞給他一支冰淇淋：“夠速度的呀?！?/br>
    “還好吧?！?/br>
    莊然接過冰激凌舔了一口：“就是活性差，只有幾個小時，恐怕送不到boss手里?！?/br>
    蘇曉慕靠在他肩上：“全世界只有莊氏能研發出這種藥物，你何必當琴師呢？干脆做組織的藥師不好嗎？”

    少年笑了笑，沒有接話。

    “這雙手真好看吶，”

    女孩看著他交疊在膝上的雙手：“用這雙手和boss做一場交易，太可惜了?！?/br>
    可惜嗎？

    莊然想，這世上既然有光照不到的地方，那么主動去擁抱黑暗，又有什么關系呢？

    “并不可惜啊?！?/br>
    他起身幫女孩理了理頭發，俯身間，襯衣一角掀開，露出腰側一枝栩栩如生的黑色曼陀羅花。

    “因為真正的藝術家，是不會彈奏安魂曲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