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章:天河雪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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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不悅,我聳聳肩,道∶“嘿,給個面子嘛,就算我說的是廢話,好歹看在我是你哥哥的份上,哥哥給meimei一點人生建議,這也沒什么吧?” 實話實說,不算刻意占人便宜,照理應該是沒什么的,但想不到冷翎蘭表情一變,忽然伸手抓住我左腕,力道奇大,強烈痛楚讓我變了臉色,冷翎蘭這才松手,卻用一種很怪的表情看著我,緩緩道∶“這輩子,我……我是絕對不會認你這個哥哥的?!?/br> 講完話,冷翎蘭狂風般沖了出去,留下我在原地愕然。雖然最近化敵為友,但有鑒于往日恩怨,冷翎蘭對我態度不好也是正常,但剛才她那句話我聽了總感覺怪怪,以前她說的都是“不會認你這種哥哥”罵人中帶著貶低的意味,可是剛剛的用詞……怪怪的,偏偏我又說不出哪里怪異。 想不出來,我只有先去處理天河雪瓊的問題,不料那邊的情況更加棘手,我回到自己營帳時,冷翎蘭已經先我一步而到,似是因為不放心天河雪瓊的狀況,特別過來探看。 料想不到的是,天河雪瓊的模樣,與白天馬車中的樣子完全不同,而且不是一個正常狀況下該有的模樣。 營帳內,天河雪瓊一身白紗,正坐在地下絨毯上,渾身嬌嫩肌膚在白紗襯托下更顯欺霜賽雪,她身禮微向前傾,左手輕輕按在小方桌上,烏黑秀發直垂至裸露的肩膀,粉頸上束著一個紅色的項圈。 目光向下,豪碩的雪白巨乳上,繞胸而過的兩條白紗裹著高聳rufang,露出渾圓的美臍和平坦小腹,隱約可見蓓蕾微微凸起,腰肢的異常纖細,把身體收束出玲瓏的曲線。再向下看,高開叉的白紗長裙把修長筆直的美腿、圓潤的足踝展現得淋漓盡致。 冷若冰霜的美麗臉龐上,出現了醉人的微笑,雖然營帳內無風,但高開叉的薄紗長裙卻不住掀擺,使得性感的翹臀和兩腿間的秘處若隱若現,尤其是當她扭動柳腰時,一雙H罩杯的雪白乳瓜呼之欲出,如果說早上的黑色皮革是火辣冶艷,現在的白紗就是性感典雅,各有千秋,都是最動人的景致。 但只要想到我們目前的處境,白癡也該曉得,天河雪瓊是沒可能主動穿得這么性感,跑到我這里來做展示,雖然說在最初見到她的那一瞬間,我確實被這動人的傾城絕色所迷醉,腦里轟的一聲,完全空白,但回復意識后,馬上便曉得事有蹊蹺,開口喝問。 “半夜來訪,有何貴干?如果沒有什么事的話,我想早點休息了?!?/br> 話一問出口,天河雪瓊臉上柔美的笑容便不見,回復到早先的那種冷清若雪,道∶“早上的時候,我言語有失,沖撞了貴賓,非常失禮,特別來向貴賓陪罪?!?/br> 言語謙謹,但說話時候的眼神與口氣,卻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我和冷翎蘭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地有了個想法,只是都覺得難以置信。 “陪罪不敢當,這也應該不是你自己的想法,是雷曼的命令吧?” “王子殿下的命令,就是我個人的意志,兩者之間沒有分別?!?/br> “那雷曼有沒有說要你怎樣來陪罪?舔我的腳趾嗎?” 明知道責怪天河雪瓊沒有意義,明知道她也無辜,我還是克制不住心中怒氣,毒言以對,但她的回應更是驚人,聽了我的話后,天河雪瓊的手伸到胸口,一勾一拉,纏裹rufang的兩條白紗滑落,圓滾滾的豪碩巨乳就這么袒露在我們眼前。 “貴賓性好漁色,為了表示我的歉意與誠心,就在這里給你干一次了?!?/br> 驚人的說話與動作,實在很有震撼性,冷翎蘭立刻采取行動,伸手過來想遮住我的眼睛,不想讓我看天河雪瓊的巨乳,但怒氣沖冠的我卻快了一步,在我自己意識到之前,右手已經揮了出去。 “啪!” 清脆的一下聲響,震驚到現場的每個人,包括我自己在內。倒不是說從沒干過這種事,但在我記憶中,已經想不起來上次這么做是何時了。 天河雪瓊的臉上浮現紅色掌印,結結實實挨上這一巴掌的她,嘴角破裂流血,形成一道赤色紅絲流下,看上去非常凄厲。 意外打了天河雪瓊一耳光,在氣憤之后,我的感覺是一陣難受,唯一念頭就是搶上前去看看,但又想到天河雪瓊的精神狀態,這一掌對她應該不會有什么影響,頂多就是痛一下而已。 “你……” 天河雪瓊低低說了一聲,眼神一下子變得蒙朧迷惘,像是失了神,不久,黯淡的雙瞳再次有了神采,卻不是之前那種冰冷無情的眼神,整個柔和許多,帶著幾分笑意,令我異常熟悉,心頭為之大震。 “師……師父……” 聽到這聲低低的呼喚,我險些就一聲“阿雪”叫了出來,那種善良而溫和的眼神,無疑就是阿雪的眼眸,與之視線相觸,我心中狂喜不已,暗忖難道那一巴掌起了意外效果,破除了雷曼的心神禁制,讓被洗掉的記憶回復了嗎? “師父……救……” 剎那間,眼神中流露出恐慌,接著就閉上,再睜開時已回復到天河雪瓊的冰冷,但卻沒了原先的鎮定,下一刻,天河雪瓊不顧自己胸口的裸露,高速沖出營帳,落荒而逃,轉眼間便跑得無影無蹤。 冷翎蘭看著她消失,轉頭向我問道∶“她為什么對著你叫師父?” “誰知道?她嘴里是叫師父,眼神卻空洞蒙朧,這只是單純在叫師父,不是叫我吧?!?/br> 我隨口胡謁道∶“恐怕是記起前事,呼喚她師父心劍神尼救她吧?!?/br> “嗯,你說得也是,大概是這樣吧?!?/br> 冷翎蘭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側頭凝思。我曉得,此刻冷翎蘭有著與我相同的歡喜,剛才的動搖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卻證明了一點,那就是雷曼的心靈控制絕非天衣無縫,只要我們找對方夫,是可以把天河雪瓊回復原樣的。 “對了,為什么你會那么生氣,還打了她一巴掌?以你的個性,這樣的美人在你面前袒胸露乳,你應該看傻眼才對???” 冷翎蘭對我不尋常的舉動提出質疑,這個問題確實不好回答,但我略經思索,還是找了個過得去的答案。 “這個……因為她是你的好朋友,我看她如此不知自愛,一下子氣昏了頭,才動手打她?!?/br> 這個回答想想也是滿爛的,但冷翎蘭聽完卻有了異常的反應,唇邊綻放笑靨,而且是那種發自真心的愉悅微笑,就這么一笑,她的氣質發生改變,彷佛整個人一下子變得亮眼起來。 “……你這個人啊……我好像終于發現你一點優點了?!?/br> 冷翎蘭說完話就轉身離去,留下我在原地半天搞不清楚狀況,想不通現在是什么情形。 這一晚的紛擾,委實令人頭大,雖沒有刺客襲擊那樣轟轟烈烈,不過種種問題的棘手程度,還是讓我的腦細胞徹夜哀號。 隔天我們繼續趕路,被冷翎蘭破壞的馬車修復完畢,我、冷翎蘭、天河雪瓊三人同車,大祭司還是自己一個人坐那輛馬車,聽說他昨天整整一夜都沒有離開馬車,換句話說,他在馬車內已經一日一夜,從車廂偶爾傳出的“砰砰”推炮聲來看,這個老東西精力猶勝少年,好色程度更是讓我拜服。 大祭司到底是和誰在馬車里推炮?這樣連干了一天一夜,不光只是他體力好,在里頭那個配合的也很不得了,如果是夏綠蒂……我懷疑她有這么好的體力,連續不停地干那么久,就算不死,下頭也要缺塊rou。 唔,不能太小看這個老頭,他畢竟有一身精湛修為,該不會……他是趁這機會在練什么雙修功法吧? 借由男女歡好而修練的雙修之法,基本上是人類世界的東西,不會出現在精靈這邊,但反正索藍西亞已經有了個邪門外道的三王子,就算再多個搞雙修的精靈祭司,也沒什么奇怪。 出于好奇,我進行打聽,想知道大祭司和誰在馬車里頭,結果卻出乎意料。 “什么?大祭司和哪個人在車里?這個你問錯啦,應該問大祭司和哪些人在車里?” “怎么?馬車里頭不只兩個人嗎?” “怎么會只有兩個人?雖然大祭司下了嚴令,不準人偷窺車內的情況,還為了防止春光外泄兼有人行刺,這輛特制的馬車下了多重封鎖結界,但在這一日夜的時間里,大祭司還有召喚別人進入車內,就是他隨身的侍童?!?/br> 冷翎蘭道∶“探聽得到的結果,大祭司的那些隨身侍童,個個相貌清秀,雖然依照規定,必須是男的,不過卻有可能魚目混珠,存在著一些扮男裝的女童,還有……闔割的鑾童?!?/br> 說到這些的時候,冷翎蘭的表情有少許不自然,但還是把話說了出來,畢竟在阿里布達,她的掛名老爸冷棄基陛下也有同樣愛好,整天搞的事情都差不多,她早就看慣了。 我聽了冷翎蘭的話,想到馬車內的大亂交情形,心中一動,差點就想脫掉褲子飛奔沖進去加入,但想想里頭情形可能極度混亂,貿然殺過去,萬一從搞人變成了被搞,狀況就大大不妙。 媽的,我以后也要當宗教領袖,當這種大祭司或是教皇教宗的,講什么都會被當成神明旨意,比皇帝還爽,聽說爺爺生前也辦過什么愛之教的,果然yin蟲都愛這一套,自立宗派,每天zuoai當傳道,性交是傳教。 這些念頭讓我頗為興奮,再一想不禁啞然失笑,最近身邊的事務太過繁重,原本是個浪蕩子的我,已經很久沒能夠有這種貪圖享樂的心情了。 天河雪瓊坐在我們對面,似乎忘記昨晚發生的一切,沒有半點表情,我和冷翎蘭各懷心思,也就讓這份沉默維持下去。 “唔,今天天氣不怎么樣啊,上路以后,霧好像越來越濃了……” 我從馬車中望向窗外,看到漸濃的霧氣,隨口說話。索藍西亞位處北方,境內又多森林,自來便是寒冷且多水氣,行走山路時,一片霧氣彌漫而來,不是什么稀奇事,只要別倒霉碰上什么霧中毒瘴,就不會有危險。 不過,這一路上的霧氣確實越來越濃,連帶造成隊伍的行進速度放慢,要不是有魔夫儀器引路,隊伍很有可能迷航走失。 奇怪,不曉得是不是錯覺,怎么覺得腦袋有些昏昏的?是中了什么招嗎?還是有什么人在施法? 身體感覺到不妥,我心生警兆,但問了冷翎蘭,她并沒有覺得什么不對勁,我也只有把這份疑慮放下,思索一個剛剛想到的嚴重問題。 昨晚發生的事顯示,雷曼的心靈禁制不是那么牢不可破,但我深思之后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即使破了雷曼的禁制,后果可能也不是盡如我愿。解除了心靈控制的天河雪瓊,會變成怎樣的一個人? 是變回阿雪?還是變成最初的天河雪瓊?這一點我殊無把握,人的大腦異常復雜,要把被洗掉的記憶還原,更是一件難以準確執行的任務,之前阿雪只是昏迷,把她救醒之后,百分百還是那個小狐女阿雪,但現在多了雷曼的攪和,狀況徹底失控,我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那個阿雪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這個打擊之沉重,超過了我的負荷,令我必須認真評估一事。來索藍西亞拼命是為了救醒阿雪,現在阿雪已經醒了,或者說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那我在這里冒險犯難是為什么?總不會是因為犯賤吧? 想落跑不曉得來不來得及,之前答應白拉登的時候,簽訂契約,那個契約有魔法效應在內,要是違反契約,就算白拉登不親自過來殺人,也有可能瞬間掉進地獄被火烤一千幾百年…… 就在我反覆思量中,我們的旅程繼續,隊伍越來越靠近華爾森林。離開的華更紗一直未有歸來,偷偷逃跑的可能性大增,我憂心之余,卻也別無辦法。 “奇怪,我以前到索藍西亞來,路上雖然都有碰到大霧,但規模沒有這么大,持續的時間也沒有這么久,這塊土地到底是怎么了?” 冷翎蘭道∶“沿途經過的幾個地方,看起來也都怪怪的,那些精靈的動作看來……該怎么說?” “很陰森?!?/br> “對,就是很陰森?!?/br> 冷翎蘭看著我,道∶“你也有這種感覺嗎?我們經過的幾處森林,精靈們在林中、霧中,遠遠地看著我們,無聲無息,那么多人就只是靜靜地看,還連續幾座森林都一樣,那種感覺很像身入鬼域,讓人滿身的涼意?!?/br> 以冷翎蘭的武功,要說感受到寒意,那只是一個形容詞,不是事實。森林內濕氣本重,加上大霧襲人,溫度確實也是低,但冷翎蘭的感覺我能體會,我們沿途所見的種種,透著詭異的氣息。 撇除華更紗這個變態的特例不談,基本上精靈雖然高傲,卻仍不失為崇尚光明的族類,照理說不會給人陰森的感覺,但我們這一路行來,途中經過的幾座森林,里頭所居住的精靈沒有出來向我們打招呼,只是躲在樹木后頭,陰惻惻地窺視,與其說是看,其實更像是瞪,一直到我們離開,都有很強烈的芒刺在背感。 一群尖耳的精靈,趴在銀白色的樹木上,半探出頭來,整個身影在濃霧繚繞下忽隱忽現,碧藍色的眼瞳,幽幽地發著光……心泛幕景象不管讓誰來看,都會覺得是陰森森。 反常的事情正在發生,如果這情形不只是影響那幾座森林,而是在整個索藍西亞蔓延,那我確實不得不說,這片土地出了問題。 這情形的護生恐非三五日內,該有一段頗長的時間了,我在境外全沒得到消息,國際上也一無所知,我覺得這里頭有很深的陰謀氣息,就像伊斯塔爆發無頭騎士之禍+那樣的感覺。 無比沉重的郁悶感,令這其實不算長的旅程,好似走在陰曹地府般漫長,連氣都快要喘不過來,唯一打破這片沉悶的,就是偶爾發生的刺殺行動。 短短一天之內,連續三起,都是忽然出來攻擊部隊,或是襲擊大祭司所在的馬車,或是直接殺入陣中,尋找雷曼的所在。前后三批人馬,為數不多,實力也算不上精強,很快就被消滅與制服,但這三批人馬彼此之間并無關系,純粹是為了同一個原因而行動,都想要替下野失蹤的倫斐爾王子復仇雪恨。 “這樣看來,倫斐爾雖然斗爭落敗,卻很得民心,相反雷曼大權在握,得不到精靈們的擁戴,前途難料??!” 冷翎蘭似是刻意說這個來刺激天河雪瓊,但天河雪瓊并無反應,也不曉得是不受挑撥,還是另有其他緣故。 前后幾波刺客來襲,基本上都由碧安卡率人剿滅,其中只有一次,刺客中有一個武力不錯的,后來聽說是索藍西亞王的御前武衛,算是倫斐爾一系的高手,也蒙面參與刺殺,尋常士兵擋他不住,結果天河雪瓊下了馬車,雙臂一舉一揚,發動兩式黑暗魔法,“邪毒妖蟒”、“暗之輪”一條凝土而成的巨蟒竄出,咬住了那個御前武衛,土蟒的力量雖然不強,卻是蘊含劇毒,別說被咬中,就算沾碰到都會中毒,那名武衛的行動受制,力量也被減弱三分,極速旋轉的鋒銳黑色光輪在此時飄至,輕而易舉斬下他的首級。 當頭顱墜落地面,噴著血的軀體立刻被毒力全面入侵,在眾人眼前迅速腐爛,化作地上一灘腥臭的泥漿,這種沖擊性十足的死法震攝全場,其余的刺客失去斗志,很快也被殲滅。 冷翎蘭雖然沒說話,但我知道她是受到震驚的,過往的天河雪瓊出手會否如此狠辣呢?不管怎么說,既然是出身名門正派,應該不至于太草菅人命吧?其實冷翎蘭自己也常在她認為有需要的時候,拔刀就砍人,算算死亡人數,也算得上殺人如麻,沒必要這樣感嘆。 至于我,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個總是為著無辜枉死者痛哭失聲的美麗小狐女,絕對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用這等狠辣手段,殺人殺得乾凈俐落…… 華爾森林,索藍西亞的王都,精靈的圣域,很久之前……我還在阿里布達任軍職的時候,曾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沒機會踏足華爾森林,畢竟手上染滿精靈的怨血,別說是到精靈的王都,哪怕是進入索藍西亞,大概都會被人立刻干掉。 所以,現在發生的這樁奇事,想想還真是不可思議,當這趟旅程終于抵達目的地,我腳踏在華爾森林的土地上,前方是一大群精靈恭敬列隊,敲鑼打鼓,歡迎我這個不知道屠殺多少他們同胞的仇敵到來。 放眼看去,在森林入口列隊歡迎的精靈,不只是普通的平民與士兵,甚至還有部分王族與貴族,他們相貌俊美,衣飾素凈中顯出高貴大方,一看就曉得不是普通人。 之前初訪巴格達時,也是大隊人馬歡迎,但以排場而論,可比現在差得遠了,居然連國內的王公貴族都一起出迎,如此大的面子,恐怕連金雀花聯邦大總統或是心禪大師都享受不到,更別說是我這樣的三流角色了。 聽著耳邊鑼鼓喧天,煙火爆響;看著眼前無數精靈揮手、拍掌的熱鬧景象,我幾乎以為自己身在夢中,就連站在我身旁的冷翎蘭都看呆了。 “不……不可能……索藍西亞怎么會這樣一副德性?” 我能理解冷翎蘭的錯愕,因為現在正發生的一切,給人的違和感實在太強烈,之前我與索藍西亞的士兵同行,很明顯可以感受到他們的敵意,只是大祭司把我奉為上賓,這些精靈才沒有對我立刻動手,盡管危機四伏,但這都是正常的反應。 然而,此刻那些列隊歡迎我的人,不只是出來排隊,臉上還掛著和善的笑容,對著我歡欣鼓舞地揮手,仿佛我不是他們的血債仇敵,是他們誠心恭迎的超級貴客,這種事……怎么有可能了? 我既沒有圣者之德,身上也沒有王霸之氣,要說有什么過人魅力把仇家給感化,那真是放屁中的放屁,連我自己都不會相信,但不合理的事實此刻卻擺在眼前,如果說他們是被迫出來列隊,這我尚能理解,可是他們臉上的笑容與態度,這些該怎么解釋過去? “還有,最荒唐的一點……這里真的是索藍西亞嗎?精靈舉行儀式應該肅穆莊重,現在這種嘉年華會一樣的氣氛是怎么回事?” 我一提出這點,冷翎蘭馬上大力點頭,表示非常不能理解,尤其是看到一朵朵煙花在空中爆開,幻化出“歡迎貴賓湛藍.百里,當世第一yin賤大惡人蒞臨精靈國度”的文字時,我們知道自己還清醒,卻已忍不住懷疑自己的理智了。 若是這一切不是作夢,那么,精靈想要打破沉悶的祖規,學習人類文化,這或許是個不錯的解釋,因為在璀璨的煙火盛亮于天空后,森林中走出一隊長相清秀,身穿美麗彩衣的精靈女童,年紀都很小,臉上掛著童稚的微笑,手舞足蹈,踏著輕快的步子出來,蹦蹦跳跳。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br> 沒有鏡子,但在聽到孩子們熱情喊出這八個字的同時,我曉得自己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簡單的一句“熱烈歡迎”只是開始,這群孩子跟著整齊地排開,擺出同一個動作,甚至連臉上的表情也差不多,或者該說……都一樣沒什么表情,她們張開懷抱,揚起了手,用一種聽來激昂卻刻板的聲音揚頌。 “歡迎歡迎,榮譽歡迎?!?/br> “歡迎歡迎,誠摯歡迎?!?/br> “歡迎偉大的軍神、天上的明星、地上的舵手,法~~雷爾將軍~~”唱到這里,所有孩子一起彎腰鞠躬,朝著我們的方向行禮,以這樣的姿勢唱出后半截話,“……蒞臨索藍西亞?!?/br> 要是索藍西亞真想學習人類文化,那么我所看到的這一幕,無疑是他們學習失敗的象征。 把不懂事的孩子拉出來做歡迎表演,是人類行為中非常愚蠢的一種,極為差勁,我不了解看小孩子出來搞這個,有什么好高興的?是因為小孩子不懂得作偽,聽小孩子的賀詞,就覺得自己真的很偉大嗎? 可是,逼不懂得說謊的小孩子作違心之舉,這種行為不僅卑劣,而且……作這種事的人一定很沒自信,才需要搞這種自己騙自己的事來建立信心,說不定平時在床上都是陽痿的,才需要靠孩童的歡呼來維持自尊,像冷棄基那個廢人就最喜歡搞這一套,聽完幼童的歡呼后順便把人帶到后宮去,再聽另一種呼聲。 看到索藍西亞什么好的不學,偏偏學起這個人類的大缺點,我感到一陣惡寒,再看看冷翎蘭,發現她也是一臉鐵青,此時震耳的樂聲響徹云霄,我正想要對冷翎蘭說話,一個手掌忽然搭在我肩上,我回頭一看,赫然是笑嘻嘻的大祭司。 “呃,你怎么現在才出現?” “我剛剛本來要下車,那小妞太動人,忍不住又快炒了一下,嘿嘿,反正歡迎典禮是歡迎你,前頭這些部份你有看就行,我趕上最高潮的時候便可以了?!?/br> 大祭司一面從容不迫地系衣帶,一面向我比大拇指,表示我贈送給他的美人確實是上品,令他非常享受。 “最高潮的時候?什么意思?” 我疑惑提問,但馬上省悟,大祭司這個好色老頭,可以說是無法無天,肆無忌憚,能夠讓他不搞女人,下來做點正事的理由,一個是雷曼,一個就是當今索藍西亞王葛林斯,依照這場面來看,自然是葛林斯王要出來了。 “等會兒見到陛下,有一件事要先提點于你,省得兄弟你在不知情的情形下犯錯,那就很巴格野鹿啦?!?/br> 大祭司說得嚴重,我暗忖葛林斯王與大祭司廝混多年,一丘之貉,也不會是什么好貨色,但畢竟是一國之君,在人家地頭上不好得罪,便與冷翎蘭一同凝神傾聽。 “陛下本人和善,不擺架子,兄弟你是他專程請來的貴賓,照理說是不會有什么問題的。不過陛下很重衣著,兄弟你見到陛下,馬上夸他的衣服好看,他就會龍心大悅?!?/br> “哦,還以為有什么呢,拍馬屁嘛,這種事情小意思,但為什么一定要夸衣服呢?通常拍國王馬屁,從別的地方入手更有效果,夸衣服好看這未免沒創意也沒意義吧?” “這個……兄弟你有所不知,陛下他近年來所穿的衣服很特別,具有獨樹一格的美感,如果不是真正的賢人、智者,是無法體會到那份高尚藝術的?!?/br> 一向無恥的大祭司,這次居然把話說得吞吞吐吐,我覺得有些不妙,腦里更忽然想到一個古老的故事。 不會吧?雖然來索藍西亞以后,所見到的每件事都荒唐,但怎樣也是一國之尊,總不會真的…… 還不能肯定這荒唐念頭會否成真,這時,震耳樂聲忽然一停,周圍一片寂靜,緊接著,歡呼聲再次爆起,我循聲望去,只見森林入口出現了一條長長的紅地毯,高貴氣派,漂浮在離地半尺高的空中,憑靠魔法力量維持著。 紅地毯出現的同時,周圍憑空灑下花瓣,一個高大的人影緩緩踏步而來,后頭跟著幾名隨從,在場群眾見到這道身影,歡呼之聲更甚,正是索藍西亞的葛林斯王現身了。 對于這位精靈國王,我過去所知不多,現在初見面的第一印象,便是一個很具有王者之風的領導人。 精靈擁有很長的年輕歲月,葛林斯王雖然有了幾個兒女,卻一點都沒有老態,儀表堂堂,身材高大,一路走來,龍行虎步,極具有領導人的威嚴。最難得的一點,精靈里頭相貌出色的很多,但擁有一身壯碩肌rou的卻很少,而這位精靈國王的身軀,渾身肌rou虬起,從頭到腳,就像一尊完美的男子塑像,遠遠望去,甚至給人感覺似是一座不倒的巨巖。 這還真讓人有點意外,本以為葛林斯王縱情酒色,身體就算沒被淘干,也健康不到哪里去,沒想到居然是這么樣的一個肌rou壯漢,那一身結實的肌rou,一看便知是經過日積月累鍛煉,蘊含著強盛的精氣與力量,不可小覷。 奇怪,柏南克曾說過他和葛林斯的身體不好,那方面不行,所以才需要我來診治與給建議,但這樣看,葛林斯的身體比獅子還強壯,那方面沒理由不行啊,是柏南克胡說八道?還是另有隱情? 我思索著這個問題,但與眼前的另一個顯著問題相比,這根本不值一提。 從葛林斯王現身的那一刻起,冷翎蘭的眼睛就瞪得大大,因為這個超級猛男國王的肌rou實在驚人,而為什么我們可以清楚地知道這位猛男的肌rou驚人呢? 因為……一路昂首走來,不時還學健美教練那樣擺幾個姿勢,突顯出一身強壯肌rou的葛林斯王,通體一絲不掛,赤身裸體地大方走出來。 我們都算是見多識廣,看過很多大風大浪的人,但堂堂一國之君,而且還是索藍西亞這樣一個當世強國之主,竟然當著國民的面溜鳥裸走,表情還這么怡然自得,甚至說得上洋洋得意,這種事情真是連想都沒有想過啊。 要是有得選擇,我很想逃避,當作什么都沒有看到,無奈葛林斯王直挺挺地向我走來,我連躲都沒有地方躲……真是奇怪了,應該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下去的人是他,為什么會是我想找地方躲呢? “這位就是湛藍.百里嗎?朕聽過你名聲很久了……” 葛林斯王來到我面前,整個人仿佛一座不倒的巨巖,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他俯視著我,目光上下打量,哈哈大笑道:“一表人才,果真是一表人才??!百里家族有了一位絕佳的繼承人?!?/br> 像是一位聲樂家,葛林斯王的聲音可以用渾厚來形容,給予人很好的印象,比起冷棄基,葛林斯王無疑是更有王者風范。只不過,論起怪癖……這兩位國王倒是很有得拼。 “告訴朕,你覺得朕今天的這套新裝如何?” 葛林斯王的問題,真是讓我難以回答,要不是有大祭司的預先提點,我怎樣都無法這么快就從容應付。 “陛下的這套衣服……華貴中不失莊重,霸氣里猶帶典雅,既正式又有休閑風,更重要的是具有一種獨特藝術感,實在是天上少有、地下難尋,最適合陛下您的王者之服?!?/br> 諂媚的屁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反正盡量說得面面俱到就是了,我的眼睛很正常,哪有可能看得到那套不存在的新裝?但從葛林斯王的表情判斷,他非常滿意我的評價。 “哈哈哈,好,說得好,朕這套新裝是索藍西亞當前的魔法技術顛峰,唯有真正的賢人、智者才能看見,你確實沒有讓朕失望,更不枉朕多日苦候?!?/br> 葛林斯王笑意甚歡,但我看見旁邊的冷翎蘭,正一副快要暈倒過去的表情。想不到古老童話“國王的新衣”居然有現實版本,在我眼前上演,現在不好說葛林斯王是智或愚,可是至少可以肯定,他大概是一個平常不看人類童話的精靈。 “朕本來預備要先考驗你幾個問題,但你已過了第一關,剩下的……且待朕與你痛飲三杯,再來商議?!?/br> 葛林斯王牽著我的手,高高舉起,讓周圍的無數精靈臣民一起發聲歡呼,在這一瞬間,我真是覺得荒謬絕倫。 在戰爭中造成上萬的死者,還把幾十萬俘虜賣為奴隸的人,單純從道德角度來看,百分百是罪人,在本國卻可以成為民族英雄,這已經是很荒唐的事,罪人就是罪人,為什么罪人會變成偉人呢? 如果說在本國被當成偉人是種荒唐,那我到了敵國,還被奉為上賓,這種事情該怎么看?我殺了他們的父親兄弟,jian了他們的妻女,還把他們的親友賣為奴隸,這些精靈都沒感覺的嗎?他們怎么還有辦法笑得出來,甚至拍手歡呼? 在伊斯塔的時候,我們雙方只是利益上的合作,不管伊斯塔的士兵對我怎么服從,我知道他們早晚會翻臉算帳,這點我從他們每個人的眼神、舉止中感覺得出,但同樣的感覺我卻無法在這些精靈身上找到,當我進入華爾森林的時候,所接觸到的每個眼神,都充滿友善與歡迎,雖有少數例外,可是例外的比例不足一成,就連冷翎蘭都想不通,詫異提問。 “這些精靈難道瘋了不成?你殺了他們那么多同胞,是他們不共戴天的死敵,他們怎么會這么歡迎你?” “……大概是因為我長得帥吧?!?/br> “荒唐,這世上哪有這種事?” “是啊,我也這么想,那你覺得我還能對你說什么?” 冷翎蘭一愣,也曉得我無言以對,便沉默下來,四下顧盼,專心觀察華爾森林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