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嘉，我那時候去醫院看過你?！蔽汉馊ψ『录?，啞聲開口道。

    郝嘉當時病了的事，他是第二天在公司聽到的。

    他當時聽到消息便立即趕去醫院看她。她打著點滴，燒得迷迷糊糊的，誰都不認識——但當蘇譽鳴喂她水時，她還是會下意識的依偎著他；而一旁的方嫻竟不覺得有什么，像是蘇譽鳴本就是她未來的女婿一樣……

    魏衡沒待一會兒便走了。

    他承認他當時心理不好受；加上郝振醒了，又有了調開他的意思；他于是趕在郝振提出前，自己申請調回Z市——

    在z市重遇蔡虹，他也確實動了和她交往試試看想法，只是真的開始交往，他才發現，他并不能借此忘掉郝嘉。

    他和蔡虹在一起，總不習慣她的親昵，也沒有任何想要和她親近的沖動；每次出去吃飯、逛街，他總會不自覺想到郝嘉喜歡吃什么，郝嘉的品位又該如何如何……越同蔡虹交往，他越認清一個事實——那就是他放不下，忘不了郝嘉。

    認識到這一點后，他當即同蔡虹分了手；他以為這是他這輩子干的最蠢的一件事——

    直到剛才，他看到那蛋糕、‘氣球和彩帶……他才知道，原來這事兒比想象中更蠢。

    “你上次去Z市到底是為了什么？是為了我嗎？”魏衡問郝嘉，似乎怕她拒絕回答，又補充了一句，“很重要，對我而言很重要?！?/br>
    郝嘉蹙眉，想先把她的手從他手中抽出。

    魏衡卻緊緊抓著她；終于，她在倔強的目光中敗下陣來：“是，是為了你。我當時想說，或者我們可以試著交往看看?！?/br>
    “魏衡，我承認我當時確實被你打動了，我也承認那段時間我對你有那么一點感覺，但——”她還想解釋。

    話還沒說完，他已經吻住了她。

    有點小心翼翼的吻，又有些卑微、討好的一個吻。

    他的手緊緊抱著她，唇齒卻卑怯，似乎生怕她推開他——

    等到他發現，她并沒有那樣的意圖，他才用力唇抵著她的嘴唇，加深了動作，似乎要把她甜美的味道吞進了他的胸膛般，深切而熱烈地吻她。

    “郝嘉，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一吻結束后，魏衡抓著郝嘉的肩膀，“既然你也沒有交男朋友，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只是試一試，如果你覺得不滿意，隨意可以終止這關系?！?/br>
    郝嘉對上他熱切的目光；忽然想到他上次發燒時，他也是這樣目光灼灼地看他，將平日里所有竭力掩藏的情緒都外放了出來，仿佛整個眼，整個心，只有她——

    她想說，何苦呢？

    但他眼神里有種罕見的固執。

    她想到他曾經的奔波，想到他之前為她做的一切……終究心軟道：“好?！?/br>
    “如果你一定要這樣才死心，那我答應你?！彼f，“但我不保證——”

    她話還沒說完，魏衡再次吻住了她。

    就這樣，郝嘉和魏衡開始了正兒八經的“戀愛”。

    戀愛什么的，郝嘉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了，一點沒有為人女友的自覺，依舊我行我素。

    魏衡倒是很有男友的自覺，接受了郝振的提議，搬到了郝嘉對面。

    郝嘉于是至此收獲了一個給她做早餐，并關心她一人三餐的男友；一個逛街時拎包的隨從；一個每天給她道早安、晚安，督促她正常作習的鬧鐘；一個時時刻刻愿意為她效力的男人……

    甚至這個男人到了周末，還計劃起了他們的約會。

    “約會？”

    他們都那么熟悉了，需要約會嗎？不是彼此以舒服的方式相處就好了？郝嘉想說。

    但魏衡興致很高，她也不好潑冷水，只好答應了。

    反正她腳還沒痊愈，哪都去不了，平日除了買買買，也閑得發慌。

    就這樣，兩人開始第一次約會。

    周六的上午，魏衡敲開郝嘉公寓的門。

    他一件深色豎紋襯衣，下面是同色系的休閑西褲，明顯比平日講究多了，甚至仔細刮了胡須、噴了香水。

    他結實勁瘦的身體包裹在裁剪得當布料之下，更顯英挺俊朗。

    郝嘉明顯感覺眼前一亮，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再轉頭看自己——相對于他的鄭重，她似乎太隨便了。

    因為腳傷了，這段時間沒法穿高跟鞋，她干脆就T恤牛仔褲，妝也沒化，就涂了點唇膏——感覺不是去約會，反而像是要去健身房。

    她看起來和他不太搭。

    “你等我一下?！焙录蔚?。

    她最終決定換身衣服，花時間挑選了一件裙子——豆綠色的一字肩帶的連衣裙——有點休閑，又不失時尚；可以搭配平底鞋，又正好露出她精致性感的鎖骨。

    她換好衣服，又花了個心機裸妝，用吹風稍微吹了一下頭發，讓它們看起來慵懶隨意——

    打扮總是耗時間的，稍一折騰，便花了近一個小時。

    魏衡就那么靜靜的等著，也不催。

    直到她從更衣間出來，他眼睛直了兩秒，然后看著她光裸的肩膀：“你不帶件外套嗎？”

    “……”郝嘉。

    魏衡看她沒有改主意的意思，又道：“你等等?！?/br>
    他說著便回了自己公寓，沒一會兒又出來了，手上搭著件自己的外套：“走吧?！?/br>
    兩人下樓，魏衡為郝嘉拉開副駕車門。

    郝嘉上了車，這才問道：“我們去哪？”

    “我們先去吃飯?！蔽汉鈨A身幫郝嘉系好安全帶。

    郝嘉便沒再問了。

    她好久沒有約會過了；但即便是從前約會，她也是不cao心約會內容的。

    從前和蔣喬戀愛，每次都是蔣喬cao心地計劃出行行程，后來換了別的男朋友，她便更不會不為這種事傷腦筋。

    她那時候脾氣很怪，和男人約會，從來不說想去哪，選什么餐廳，看什么電影……問就只有一個回答——隨便。

    她讓男人們不得不自由發揮，通常前兩次，她會覺得新奇有趣，但當男人發現她沒什么要求，被她縱得隨意，開始暴露自己本性過后；她總很快膩味，沒交往多久便隨便找個理由把人踹了。

    她的前任們，好多至今對被分手這事莫名其妙——

    但他們對她也不是真心的，這是她一開始的時候就能看出來的，所以縱然她隔三叉五的換男友，倒也沒有誰和她鬧出什么不愉快來。

    回憶的空檔，魏衡開了車載音樂。

    古典的鋼琴曲，根本不像他的品位，車廂里還有清冽的淡淡的香水味。

    是郝嘉從前搭他車時從未聞到過的，她想，這約會，他還挺費心的。

    很快，目的地就到了。

    這是一家創意料理餐廳。

    它藏在在公園的藝術畫廊里，低調優雅；粉花、綠植、字畫、黑膠唱片機……中西合璧的神奇空間里，古董桌椅帶著nongnong的歷史氣息，讓人在店里幾乎每走一步，都會想停下來拍照。

    郝嘉發現自己竟然來過這么一個地方，看店裝修，感覺像是新開的；于是點完菜后，不由多問了服務員幾句。

    等她終于問完，發現魏衡不知何時將一個盒子放到了她面前。

    那是一個深藍色的，鑲著銀邊的長方形絨布盒子，打開來，里面是一條項鏈。

    項鏈用鉑金打造出蜿蜒的花枝，墜子是一串大小不同的繡球花，花瓣由珍珠貝母雕成，花蕊則是磚石，磚石明亮的火彩與珍珠貝母的溫潤光澤相映，輕盈而充滿生機。

    “要是盒子換個形狀，我都不敢打開了呢——”郝嘉疑惑地看向魏衡，“送我的？今天是什么節日嗎？”

    “覺得你戴起來應該會好看，所以就買了……”魏衡只垂頭道。

    眼下是四月中，任何同情侶搭邊的節日都靠不上，但魏衡還是想送——

    他很早很早之前就想送郝嘉禮物，無奈當時收入有限，怕送的太寒磣，她看不上。

    后來工資倒是上去了，奈何郝嘉已經嫁人了；哪怕后來她又離婚了，炮友關系牽扯到禮物來往，總歸讓人多想，他也就作罷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送她禮物，他有點忐忑，拿不準她喜不喜歡。

    郝嘉拿出那項鏈看了一會兒：“幫我帶上吧?！?/br>
    她說著側了個身，把頭發別到一旁，露出白皙的后頸。

    她今天有戴項鏈；魏衡從座位起身，站到她旁邊，幫她摘了項鏈，又重新戴上他送她的那條。

    等戴好了，郝嘉轉頭問她：“好看嗎?！?/br>
    “好看?！蔽汉?。

    郝嘉于是拉了拉他，示意他俯身。

    他以為她是要跟他說什么，不料她卻在他臉上啄了一下：“謝謝，我也覺得好看?！?/br>
    魏衡的耳根頓時微微的紅了。

    飯后兩人在公園里散步消食。

    已經是初夏，蚊子不知從哪里就飛出來了。

    郝嘉只是在陰涼的樹蔭下靜站了一會兒，便感覺腳踝被叮了——

    她不禁想要蹲身去拍，魏衡卻先一步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清涼膏一樣的東西，蹲下身，用手沾著藥膏抹上了她那被叮得紅腫的地方。

    “你居然帶了這個？”清清涼涼的膏藥瞬間止了肌膚的癢，郝嘉吃驚地問他。

    “嗯，夏天到了?！蔽汉庵坏?。

    郝嘉卻發現，他蹲下身的時候，褲子口袋顯得格外鼓；她不禁伸手去戳：“你還帶了些什么？”

    “沒什么……就兩包紙巾?！?/br>
    “是嗎？”

    郝嘉不信，又伸手去摸，結果除了摸到一包紙巾、一包濕巾，居然還有創可貼和小風扇。

    “你這是百寶袋呢？”郝嘉咂舌，想起來的時候她還在他車上找到一把嶄新的女士遮陽傘和一瓶保濕噴霧，不由感慨，“你也不用這么周到吧？”

    “有備無患?！蔽汉庥行┎蛔栽诘鼗卮?。

    今日可是他和她第一次約會。

    從前她最多到他那兒吃飯、睡覺，從沒和他正兒八經單獨消磨過時光……這次約會，他當然要計劃好一切，把所有可能的都算進去——

    “多帶點東西總是沒錯的?！蔽汉獾?。

    郝嘉有些好笑，但回想自己第一次約會，何嘗不是這般緊張忐忑呢？

    她那時怕蔣喬出其不意地吻她，吃飯連有一點蒜的東西都不敢碰，還準備了口香糖，趁他沒注意就偷偷嚼兩?！?/br>
    久遠的回憶，縱使能回想起那些細微的細節；那種興奮又忐忑，時刻緊張得因為對方一個小動作就心跳加速的心情，卻似乎再回憶不起來。

    郝嘉恍惚中有種老了的感覺

    回過神來，發現魏衡的手背正觸碰著她的手背，似乎想要簽她的手，但察覺到她收回的目光，他又別過了頭，一副看風景的樣子。

    “……”郝嘉。

    說起來，他們好像還沒有牽過手，明明更親密的事都做了……

    郝嘉用余光去瞥魏衡，看他碰了自己好幾次，想牽又不敢牽，心笑他傻，也不會找個有紅綠燈的地方，光明正大的牽——但還是主動湊過去，慢慢把手放進他的掌心。

    “接下來我們去哪兒？”她問他，將臉貼向他的肩頭，做小鳥依人狀。

    魏衡明顯愣了一瞬，然后才反握住她的手，緊緊的，又慢慢松開，找到合適的力度同她十指相扣：“附近美術館有藝術展，我想我們可以過去看看，然后再去旁邊的商場——看電影、逛街都可以，你覺得呢？”

    郝嘉自從沒靈感畫畫后，已經很久沒逛過藝術展，聽到藝術展微微皺了皺眉，拒絕道：“我不想看什么藝術展，我們去看電影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