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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萬昆回到自己的家,進屋后,何麗真放下包,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出來的時候看見萬昆還是剛剛那副樣子,站在小廳中央,一手拉著背包帶,一手插著兜,好像動都沒動過。 何麗真說:“你站著干什么?” 萬昆好似回過神,哦了一聲,走到沙發旁,坐下。 這機械化地一套動作,怎么看都像是木頭人一樣。何麗真覺得有點奇怪,她靠在洗手臺上,說:“你怎么了?” 萬昆搖頭,“沒怎么?!?/br> “餓么?!?/br> 沉默。 何麗真直起身,來到冰箱旁,“想吃什么?” 萬昆低著頭,看著光潔的地面,說:“我還能點么?!?/br> “想吃什么?” 萬昆又沉默了一會,然后低聲說:“雞蛋餅……” 何麗真拿東西的手頓了一下,然后說了聲好,從冰箱里拿出幾個雞蛋。 所以說…… 何麗真一邊把雞蛋打到碗里,一邊思索著身后少年人的目光。 人和人之間,總有些事情無法共享。 有些記憶只屬于你,有些記憶只屬于我。 做好了雞蛋餅,萬昆端著盤子狂吃。何麗真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模樣,覺得這并不能說明她的廚藝水平,這只能說明他現在的饑餓程度。 何麗真說:“工地吃不飽飯么?!?/br> “咳!咳咳……” 話題有點尖銳,又有點突然,萬昆一個不注意,噎了一口,把大半嘴的東西都咳了出去。他連忙站起來,把盤子放到一邊,說:“我幫你收拾?!?/br> “坐著吧?!焙嘻愓嬲f,“你接著吃?!?/br> 萬昆猶豫地站在當場,何麗真拿來笤帚,看他還站著,說:“坐下啊,干嘛呢?!?/br> “哦?!?/br> 萬昆端著盤子,又坐了回去。 何麗真一邊掃地一邊說:“工地吃不飽么?!?/br> 萬昆拿筷子戳盤子里的一塊胡蘿卜丁,說:“能吃飽?!?/br> 何麗真說:“有食堂?” “沒有?!比f昆說:“工地包飯,盒飯?!?/br> 何麗真說:“都給什么飯?” “三個菜,兩素一rou?!?/br> “好吃么?” 萬昆把胡蘿卜都戳爛了,隨口說:“有什么好吃不好吃的,填肚子?!?/br> “跟胡老師他們怎么談的?!?/br> “我認錯了?!比f昆很快地抬頭看了何麗真一眼,又把目光垂下?!白詈笳f看我表現?!?/br> “你要來上學么?!?/br> “最近不行?!比f昆說,“我跟胡飛說了,我姥姥病了,很嚴重,我至少要把手術錢掙來?!?/br> 何麗真說:“他同意了?” “他說讓我叫家長來?!?/br> 何麗真想起萬昆的父親,不知該作何感想。 “他會來么?” “會?!比f昆靠在沙發上玩胡蘿卜,全不在意地說:“我有辦法讓他來?!?/br> “酒吧的工作……” 萬昆的筷子停下了,兩秒后,又開始接著戳,像是自言自語地嘀咕著說:“辭了?!?/br> 何麗真點點頭,彎下腰接著掃地,掃好之后把垃圾倒在廢簍里,又把笤帚放回原處,擦洗手臺。 萬昆又化身三歲小孩,跟胡蘿卜玩的不亦樂乎。 安靜足足五六分鐘后,何麗真背對著萬昆,整理廚臺,一邊說:“要不要我給你做飯帶著?!?/br> 筷子落盤,鐵筷子,敲得瓷盤叮叮鈴鈴響,萬昆抬起頭,盯著何麗真背影。 “你說什么?” 何麗真手里干活不停,淡淡地說:“我問你要不要帶飯去工地?!?/br> 萬昆傻了一樣,“怎么帶?” 何麗真放下抹布,轉過頭看他,說:“你的工地在哪?!?/br> 萬昆說:“輝運地產?!?/br> 何麗真覺得這個名有點耳熟,想了想,萬昆馬上補充說:“在楊山路后面,離學校就兩站?!?/br> “……”何麗真靜靜地看著他,萬昆難得有點不好意思,頭低下,不與她對視。 “那你想要我做飯給你帶么?” 萬昆把盤子放到一邊,靜了片刻,才低聲說:“你說呢?!?/br> “那我現在把你明天的飯菜做出來?!?/br> 何麗真轉頭夠放在角落里的大米,忽然聽到身后有動靜,剛一愣神,人就被抱住了。 “萬昆?!?/br> “等會隨你潑,我就抱一分鐘?!?/br> “……” 如果不熟悉,真的很難相信他只是一個二十歲的孩子。他抱著她,站在廚臺前,一雙粗壯的手臂,把她整個人都包裹起來了。 周圍似乎都染上了他的熱度,他的氣息。 何麗真臉紅的速度堪比下開水鍋的大蝦,她說:“萬昆,你別這樣?!?/br> “你還怪我對不對?!比f昆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他每說一句話,都帶著何麗真的后背一起輕輕地顫動,透過皮膚、背脊,那種顫動傳入更深,敲在心臟上一般。 “我知道你怪我?!比f昆說著,頭低下,鼻唇順著后腦的弧線,貼合得格外密切,他一張嘴,何麗真就覺得頭皮跟他接觸的地方一陣發麻,像是電磁的理療儀一樣,從神經中樞開始,傳導到各處。 “我知道,我說錯了話?!比f昆低聲說,“我知道……” 何麗真動都不敢動一下。 “你怪我是應該的?!比f昆終于松開了手,他站在何麗真身后,說:“我會一點一點地還你?!闭f著,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說:“我不會讓你輸的?!?/br> 何麗真根本聽不懂萬昆什么意思。 “你說什么?” 她轉過頭,看見萬昆低頭看她,何麗真說:“還有,你不用想著還我什么,路是你自己選的,也是你自己走的。你覺得對得起自己就行了。至于那些話……”何麗真抿抿嘴,說:“你也不用太上心,我沒有很難過?!?/br> 萬昆聽完,扯著嘴角苦笑一聲。 “嗯,你不難過?!?/br> 何麗真看著他。 萬昆抬起頭,“是不是大人都這樣?!?/br> “什么?” “看著好像受了很大委屈,其實也只是看起來而已,我說那些狠話,你只是一聽一過?!比f昆說著說著,聲音卻好像帶了些微的顫抖。 “可你說的那些,我聽了難受得快要死了一樣?!?/br> 何麗真的心被揉爛了。 “萬昆……” 人與人相處終歸是不平等,總有人會多耍些賴皮,也總有人甘心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