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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在轎簾旁說了幾句。轎子里傳出薛敘然的聲音:“把她叫過來?!?/br> 小廝去了。他走到安若希跟前,對她道:“安小姐,我家公子有請?!?/br> 安若希沒有動,她還保持著那個姿勢。 小廝又說了一遍,安若希終于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卻似不認識他一般。小廝又說了一遍。安若希還是沒反應。 小廝很沉著地回到轎旁,又低語了幾句?!八坪跏巧盗??!?/br> 沒一會,轎簾被撥開,一身貴公子氣的薛敘然走了出來,走到安若希面前,跟她說:“認得我嗎?” 安若??粗?,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嘴唇打著顫,似乎回過神來了。 薛敘然又道:“冷死了,跟我走?!?/br> 天氣明明很好,不算冷。安若??粗⑷?,腦子里先冒出這一句,然后她終于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她知道自己的樣子一定很狼狽,她的衣裳還被撕破了,她也覺得冷了,那種害怕的冷。她不想見到薛公子,不不,她想見到薛公子,卻不該是這樣的情形之下。 還不如昨日就跳了那湖就好了。她想著,又發呆。 薛敘然不耐煩地伸出手,道:“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br> 安若希一聽,下意識地想伸手拉住他。薛敘然一看她那手,臟兮兮還有血,于是改拉她那顯得還有些干凈的衣袖。 安若希爬了起來,就這樣被薛敘然扯著衣袖,牽進了他的轎子里。 轎子里頗大,但坐兩個人便有些擠。薛敘然往邊上靠了靠,不想被安若希蹭一身臟。使鞭的大漢過來隔著轎簾問:“公子,這兩人如何處置?” “跟那兩個一樣,先押回府里?!毖⑷环愿?。 大漢應了,退下辦事去。 安若希這時候是真的清醒過來了。她好想哭,又不敢哭,憋著憋著,猛然一個大噴嚏打了出來。 薛敘然躲也沒處躲,臉黑如墨,差點沒忍住要把安若希踹下轎子去。 他掀開轎簾,忍著冷呼吸幾口新鮮空氣,道:“回府!” 轎夫們抬著轎很快離開,大漢們押上那錢裴的那兩個轎夫也走了。 聽到動靜趕到的盧正藏身暗處看著他們離開,他聽到了后面幾句話,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他想了想,轉身上馬,從另一個方向朝著郡府衙門而去。 薛敘然的轎子晃啊晃,朝著薛府進發。 薛敘然一臉忍耐,擠在轎子邊上。安若希偷眼看他,心情簡直跌宕起伏。他救了她,卻又一臉“本公子真倒霉”的樣。她想顯得端莊優雅點,可惜衣裳扯破了,頭發也亂了,她小心摸了摸,這頭發攏一攏是攏不回原形了,拆了重梳這會又沒機會。 罷了罷了。安若希在心里長嘆三聲。就當自己已經死了吧。自我安慰在厭惡自己的意中人面前視死如歸也算一種境界。 安若希想通了,干脆又發起呆來。不能再想薛公子,得想想現實。惡人被抓到了薛府,那能請他們幫忙報官嗎?可是報了官她的名節就沒了。 錢裴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吧。讓人污了她的身子,她日后再也沒法嫁人。屆時他再恩惠似的找他能控制的人家,把她當好處塞過去當妾。又或者他更狠毒些,兌現他當初威脅她的那些話。不止是讓她不能嫁人,他要讓她生不如死,這是對她不聽話忤逆他囑咐的下場。 安若希打了個寒顫,握了握拳,發現發簪還捏在手里。掌心的傷口在痛,臉上被掌摑的位置也還有些火|辣辣的疼,而她很害怕。這次躲過了,下次呢?錢裴不會放過她的。都等不到她回府去狡辯解釋,錢裴壓根就沒打算聽什么解釋。他只做他想做的事,根本不在乎別人,不管道理、苦衷、理由,到他那兒這些全是放屁。 安若希又閉了閉眼,無妨無妨,大不了一死。臨死前,她沒違背自己的意愿做壞事,她幫了jiejie,從前對jiejie的種種不好,就算扯平了吧。臨死前,她遇到了心儀的公子,雖然這位公子并不歡喜她,但卻救下了她???,雖然她從前又刁蠻又壞心腸,但壞事落在她的身上,她受了教訓,心有悔改,老天爺也沒虧待她。 那就這般定了吧。她隨薛公子回府,若他們要報官,她便當證人。不不,她要勸他們報官,她要做證人。都打算死了,名節被毀算什么,反正也嫁不成薛公子了,沒關系。 要報官,必須報官。她去擊鼓鳴冤,必須把錢裴整倒,不能再讓他欺負爹娘弟弟,家里還有三妹呢,還有榮昆,他才八歲。雖然這個家里頭大家相互并無真情實意,只講利,但她反正豁出去了,就為他們做些好事吧。 安若希認真想著,她去報官,太守大人肯定會包庇錢裴,所以她得要求錢大人也到場,畢竟這是他的父親。她也不要顏面了,便學四姨娘大喊大叫,惹得一眾百姓過來瞧熱鬧,然后她當眾自盡,以死明志。 這般總行了吧。搭上一條人命,太守大人和錢大人總不能不管吧。錢大人是好人,也許因她的死而內疚,就愿意懲治親父。再者,巡察使大人要到了,她聽母親說了,錢裴希望在巡察使到之前將大姐抓住。這表示他怕巡察使。所以報了官就必須將事情鬧到最大,不然她回到家中,會被爹娘關起來,錢裴會把事情壓下去。她必須鬧得滿城相議,巡察使一進城,聽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錢裴謀害未來將軍夫人,還侮辱逼死了安家二姑娘。 想到這,安若希有些發愁,要怎么死才好。撞死在衙門里的柱子上?萬一沒撞死撞傻了呢。要不用匕首抹脖子,要是一刀下去沒抹斷,沒死成還痛呢。安若希想,要是有不疼的死法就好了,她怕疼呢。 安若希長嘆一聲。做個怕死又自私的好人當真是艱難啊。 不經意一轉頭,看到薛敘然正撇著眉頭在看她,那一臉嫌棄。安若希又要嘆氣了,做個被意中人嫌棄的好姑娘當真是艱難啊。轎夫大哥們,你們辛苦了,讓轎子走快些吧,不然她還未完成遺愿便暴斃,死因還是很丟人的“被嫌棄死的”,那她可真是死不瞑目。 安若希把臉轉向一邊,對著轎子的另一面,繼續發呆想怎么演繹出剛烈受害小姐的悲劇好告倒錢裴的計劃,這“面壁思過”狀一直維持到薛家。 薛府里,薛老爺不在,薛夫人憂心忡忡焦急等待著。她收到安若希的信時便覺得很不對勁。明明那姑娘跟她大姐對這婚事毫無異議且暗地里積極促成,怎么會寫這樣的信來。 只有一個可能——這是安家讓她寫的??墒撬c安家議親事已到最后一步,哪里還有什么安若晨阻礙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