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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夫人請回吧?!?/br> “妾今日進宮頂撞太后,便沒想著回去?!睒s夫人直起腰身,梗著脖子說道,“除非太后答應妾遠離榮恪,否則,妾今日便撞死在寶慈宮的柱子上?!?/br> 溫雅看著榮夫人,近日來一連竄的事情都在眼前。 御史不停上密折,眾位朝臣冷眼旁觀,莊親王發難,皇帝質疑,小吉王出京聯絡禮王,貴太妃交出先帝的手冊,榮恪被發現在秦嶺秘密養兵,榮老夫人病重,所有的這些,都讓她的心情起伏翻騰,她竭力壓制自己的懷疑憤怒愧疚,告訴自己要理智,要朝好的方向去想,她自以為早已在心中筑起一層堅硬的外殼,堅硬到可以抵擋住任何攻擊。 她都擋住了,□□夫人的話句句錐心,像幾記重錘,將她心中的硬殼輕易擊得粉碎。 榮老夫人中年喪夫老年喪子,她掩埋悲傷,以堅強達觀示人,帶領女眷們撐起鎮國公府,榮氏一門的忠烈才能代代不衰,在殷朝廣泛流傳,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榮恪,她每一次進宮都會跟太后提起榮恪的親事,希望太后規勸孫子早日成親,將鎮國公府傳承下去。每一次,她都拿話哄著老夫人,每一次過后,她的愧疚都會增加一分。 榮夫人的話,讓她覺得自己在老夫人面前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榮恪與她,關鍵在她,所以榮夫人求她放手。也許當初發覺心動那一刻,就該克制,就該讓他遠離,他再無賴再深情,自己沒有回應,他早晚會放棄。 “我答應?!睖匮沤^望說出三個字,這三個字似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無力擺了擺手,嘆息一般低聲說道,“你走吧?!?/br> 榮夫人沒有動,不置信看著她,溫雅喚一聲薛明,吩咐道:“你帶人將榮夫人送回府中?!?/br> 榮夫人走了,客室寂靜,只留了她一個人,向后靠坐著閉了眼眸,淚珠從眼角滲出,一滴一滴順著臉頰滑落。 哭一會兒抹去眼淚,起身回到寢室洗臉換衣,坐在書桌前,親自動手,寫下鎮國公十大罪狀…… 此時榮恪正在書房中擰眉踱步。 祖母病情日漸沉重,令他心焦。 而來自南詔國的密信,則令他憂心。南詔國老國王君晸于八月去世,太子君澤即位,瓊華封為王后,于九月誕下一子,出生即被立為太子。瓊華要做什么?他猜不透。 最讓他傷神的,是剛拿到的這本手冊。 那夜里艾姑姑出宮,對他傳達雅雅的話,雅雅說心里煩亂,這幾日暫不相見,讓他夜里也別過去。 雅雅為何煩亂?為何不想見他? 他問了艾姑姑,艾姑姑不肯說,只得繞著彎跟薛明打聽,說是麗貴太妃給了雅雅一本手冊,好像跟先帝有關,雅雅看了后嚎啕大哭枯坐一夜,早起沒上朝,跟著芳華結五色縷縫制香囊。 他的心揪了起來,恨不得穿過密道去她宮中,看看那本手冊寫了什么,又擔心惹惱雅雅。 主意打到麗貴太妃頭上,東西是她給的,她自然知道內容。 對付她卻也容易,睿宗皇帝的皇后去后,麗貴太妃掌管后宮,睿宗皇帝卻不肯封她為后,她的父兄甚為不滿,于是,由先生找到了他們。 榮恪拿出一封來往書信交給大雙,囑咐她道:“嫂子進宮的時候,你跟著去,將這封信給麗貴太妃,問問她給太后的手冊中寫了什么,她若不肯說,就說這樣的信我手中還有很多?!?/br> 當日大雙隨著月嬋進宮,竟拿回一本手冊,大雙對他說道:“麗貴太妃看了信后,嚇得臉都白了,說這本手冊是她謄寫下來的,一字不差,原是留著做個念想,如今交給鎮國公,求鎮國公將那些書信毀去?!?/br> “這手冊我看過后還給她,書信的事也請麗貴太妃放心,都是以前的事了,揚州徐知府年紀大了,眼看就要告老,她的兄長維父親之命是從,讓她不必擔心?!睒s恪接過手冊,囑咐著大雙。 本以為是睿宗皇帝給麗貴太妃的遺命,誰知卻是對雅雅的一腔深情。 榮恪咬了牙,我看了都有些心酸,雅雅看了又會如何? 他想起三月的時候,雅雅在雨夜里的癲狂,那之后經過打聽,他知道是雅雅發現睿宗皇帝騙了她,雅雅對睿宗皇帝的感情令他嫉妒,也令他分外在意。 也是從那以后,雅雅對他便沒了約束,分外縱容,由著他在朝堂內外任意施展,在感情上也不再收斂,變得放肆恣意,于是才有了二人暗夜中的甜蜜。 他想著雅雅在那個雨夜說過的話: “你還想要造反嗎?” “我把元家的江山送給你,從此以后,讓你為所欲為?!?/br> “我把元家的太后也送給你,你想要怎樣便怎樣,我讓元家的太后給你生兒子?!?/br> 難道說,雅雅在與睿宗皇帝賭氣嗎? 看到這本手冊,她不用再賭氣了。 她會悔恨,悔恨沒有發現睿宗皇帝的感情,沒有給他回應。 她會愧疚,愧疚與自己放任相愛。 所以她不想與自己相見,她可是要疏遠我嗎? 對于一直堅持的這份感情,突然有些無力,似乎失去了把握。 無論是符郁還是秦渭,自己都有把握戰勝他們,可是,自己無力與死人相爭。 他兩手抱頭蹲在了地上。 正痛苦彷徨的時候,秦義拿著一封書信進來了,壓低聲音道:“馬將軍說,咱們在秦嶺的軍隊被溫將軍派探馬查到蹤跡,馬將軍已及時帶著隊伍轉移,就怕溫將軍不肯罷休,會聯絡其他隊伍,對咱們圍追堵截?!?/br> 這消息于他,無異于雪上加霜。 溫瑜知道了,雅雅自然也就知道了。 他霍然起身,彎腰鉆入床下進入密道中,雅雅絕對不能容忍他豢養兵馬,他得去見雅雅一面,跟她說清楚自己的打算。 他跑得飛快,帶起的風吹滅數盞油燈,幾乎跑得力竭的時候,終于到了密道的盡頭。 上了石階抬手去推,沒有推開,他用力咬牙,依然沒有推開。 雅雅將密道封住了,他跌坐在石階上,茫然望著以前一推就開的蓋板。 茫然中頭頂傳來腳步聲,聽到雅雅輕咳兩聲,聲音冰冷一字一句讀道:“鎮國公榮恪自任輔政大臣以來,目無太后皇上結黨營私把持朝政,百草巷別宅被稱為小朝廷,劣行種種惹得天怒人怨,今日朕宣讀鎮國公十大罪狀……” 榮恪愣住了,她接著讀道:“罪狀一……” 一直到罪狀十,最后她說道:“剝奪其輔政大臣的位子,念其有功于朝廷,免于獄中服刑,念起祖上有功,爵位降為三等伯,并遣往邊境軍營協助常遠將軍打理軍務,其罪不得牽連府中女眷,欽此?!?/br> 她的聲音很大,冰冷而憤恨。 榮恪越聽越絕望。 因為我留了五千兵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