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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很喜愛他,侍衛長吩咐侍衛們打得輕些,待陛下過會兒心情好些,也許會改了主意,饒過小固。 小固緊咬牙關忍著鉆心的疼痛,他明白侍衛長的好意,卻也知道主公一旦令出,從不更改。他不過是多捱些時候。 小固被打得神魂出竅,迷迷糊糊中心想,我就要死了,主公身旁的人都會跟著倒霉,烏孫必將生靈涂炭,天下將起紛爭,鐵蹄將踏上殷朝的土地,這繁榮富庶的王朝,又將承受戰爭之苦。 主公被恩師欺騙利用,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而主公深愛的曾楚,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小固想到殷朝美麗的太后,也許她能解開主公的心結,可惜,她是殷朝高高在上的太后,又是曾楚的表妹。 沒有人可以阻止他了。 符郁關上房門躺回床上閉了眼眸,就從身邊開始吧,不再貪圖這些人對他的關心,也不用懷疑他們另有圖謀,做真正的孤家寡人,誰也不去信賴,誰也不去依靠。 門外有人在說話,他冷笑,這么快就又有人來找死。 門被輕輕推開,陽光涌進屋中。 “大膽?!彼纫宦?,瞇眼向門口看去。 門口站著一位小姑娘。 水靈靈的小人兒,穿著粉嫩的衣裳,頭上扎著雙丫髻,柳眉微蹙,撲閃著一雙杏眼看著他,聲音清脆問道:“小姨讓我來看看你,你生病了嗎?” 符郁不敢說話,生怕一開口,從夢中驚醒,再看不到她,看不到這夢中的精靈。 她邁步往里,來到他床邊,溫軟的小手搭上他的額頭,捂一會兒笑了起來,“有些涼,沒有發燒?!庇挚纯此哪?,“臉色不太好,有些白,起來曬曬太陽,曬曬太陽就好了……” 符郁不敢動,直挺挺躺著,看著她精致的小臉。 她突然啊了一聲,松開覆在他額頭上的手,緊緊捂住了嘴,定定看著他的臉,看著看著蹲下身,小手撫上他的臉,嘴里嚷嚷道:“爹爹,你是爹爹,是我的爹爹?!?/br> “放開?!狈舫谅暫鹊?,又想找相似的人來騙我嗎?他在心里冷笑。 “爹爹不信?”她松開手,噘嘴看著他,“我拿畫像給你看?!?/br> 說著話從懷里掏出一副小小的卷軸,一點點攤開來呈現在他面前:“阿婆說是我娘留給我的,我娘讓我記住我爹爹的長相,長大后去找他。我每天睡覺前都要拿出來看看。阿公說我長得像我娘,可我的眼睛像我爹爹。你看看我的眼睛……” 符郁看著那畫像,是他在殷朝時的裝扮,長袍綸巾,左下角落款處用小楷寫著,阿郁小像,曾楚繪于文德七年暮秋。 再看向小姑娘的眼睛,眸色烏亮,想起楚楚所言,阿郁的眼眸像是黑曜石一樣,看人的時候能把人的魂魄吸進去。 他坐起身直視著小姑娘的眼睛,兩手開始打顫。 “爹爹是不是愛吃糯米團子?我最愛吃糯米團子了,茂叔從同文館給我拿去很多,沒有阿婆做的好吃,我覺得阿婆做的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了,可阿婆說娘做的比她的好吃一百倍,只是娘輕易不肯動手,只有去往洞庭湖的湖心小島上時才肯做,她會做滿滿一盒子帶過去,阿婆說是做給爹爹的?!毙」媚锟粗?,舔舔嘴唇咽一口口水,嘿嘿笑道,“說得我自己都饞了?!?/br> “你叫什么名字?”他的身子有些抖,幾乎有些坐不穩。 “還不信嗎?看這個?!毙」媚飻]起衣袖,腕上戴一根紅繩,紅繩上系一顆青銅的鈴鐺,鈴鐺大概小指指甲蓋大小,上滿刻一只仰天長嘯的孤狼。 “你叫什么名字?”他的聲音也顫了起來。 “我叫符珍?!彼嗌f道。 他慌亂起來,兩手抖著掩上衣襟,手忙腳亂去系衣帶,卻怎么也系不上。 小姑娘歪頭看著他,看著看著笑了起來:“爹爹,你可真笨?!?/br> 說著話屈膝跪到床上,伸手去為他系衣帶。 他躲避著,向外大聲喊了起來:“小固,小固,侍奉朕更衣?!?/br> 棍棒聲停了下來。 他看著固執為自己系衣帶的女兒,小心翼翼問道:“爹爹這樣狼狽,可讓你失望了?” “都叫我珍珍,爹爹也叫我珍珍吧?!迸畠貉銎鹦∧樞粗?,搖頭說道,“爹爹比畫像中還要好看,珍珍沒有失望?!?/br> 他吸了一下鼻子。 珍珍為他系好衣帶,向他懷中依偎過來,兩手摟住他脖子:“爹爹,珍珍終于見到爹爹了?!?/br> 伸出手圈住女兒,卻保持著距離,不敢挨近她的小身子。 女兒卻靠他更緊了些,聲音軟軟說道:“以后珍珍陪著爹爹,再也不分開?!?/br> 一直強忍著的眼淚忍不住滴落下來。 “不哭,爹爹不哭?!迸畠旱男∈譃樗ㄖ蹨I。 他想笑,唇角硬生生翹了一下,眼淚決堤一般涌了出來。 “爹爹沒出息?!闭湔鋰@一口氣,卷起袖子抹上他臉,一下一下,眼淚越抹越多,潤濕了珍珍的衣袖。 “真是的,新衣裳,被爹爹給弄臟了?!闭湔溧僮炜粗?。 忙深吸一口氣止住了眼淚,兩手狠命搓幾下臉,唇角上翹擠出一張陪笑的臉:“爹爹錯了,是爹爹不好。這樣的衣裳,爹爹給珍珍做一千件一萬件?!?/br> 珍珍哦一聲笑了起來,張開兩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不用一千件一萬件,要十件就好,各種顏色的,除了黑色,我不喜歡黑色,不過爹爹穿黑色還是挺好看的?!?/br> 他也跟著笑,十年沒有笑過,笑得很難受,依然使勁笑著,看起來傻乎乎的。 珍珍拍一下他臉,嘆氣說道:“爹爹,你不笑的時候很好看,笑起來可真傻。茂叔也是不笑的時候好看,笑的時候嬉皮笑臉,像是在打歪主意,榮叔笑和不笑都好看,尤其是笑的時候,像是冬天里的太陽?!?/br> 他想收住笑,可怎么也收不住,嘴角咧得更大,甚至笑出了聲:“爹爹不是笑起來傻,爹爹是本來就傻,是個大傻子?!?/br> 笑著眼睛又濕潤了:“珍珍,爹爹問你一句話,你娘她,可有墓地嗎?” “有啊?!闭湔潼c頭,“就在洞庭湖的湖心小島上,在一座茅草屋旁邊,娘的墓地朝著北方,因為娘臨終前說過,從那里一路往北,就可以到達烏孫?!?/br> 他的眼淚又滴落下來,看珍珍噘了嘴,又連忙忍住眼淚擠出笑容。 小固一瘸一拐進來的時候,正看到自家主公流著淚在笑,呆愣著站在門口,手里捧著盛衣裳的托盤,不敢進也不敢退。 符郁背過臉去,擺擺手道:“衣裳擱著,好生養傷去,傷好了再來服侍?!?/br> 珍珍跑過來接過他手中托盤,脆生生說道:“小哥哥既受傷了,我來服侍爹爹?!?/br> 小固撲通一聲跪倒下去,帶著哭腔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