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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一名侍女,雙手托著食盒。 袁熙轉身接過食盒,待侍女則退出書房后,來到白水流的書案前,請食盒中的七珍粥和兩樣小食拿出來,說道:“侯爺,夜深了,吃些宵夜吧?!?/br> 白水流放下書,從夫人手里接過碗優雅地吃起來。袁熙待他食完后,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問道:“侯爺還在為圣上不回宮而煩憂?” 白水流看了她一眼,說道:“圣上現在似乎頗喜田園之樂,無心回轉,卻是讓我們這些臣子十分的為難?!?/br> 袁熙轉到白水流身后,長指微微用力為他輕輕按摩頭頂,說道:“這幾年朝堂政事皆是侯爺出力,即使圣上不回宮,只要朝中諸事和順,大魏政事平和,圣上在與不在又有何妨?” 白水流沒有言語,仿若在嬌妻長指下睡著一般,良久方道:“這話不要亂說,不然旁人會懷疑你是白家主母做得不夠滿足,也想要如袁玉珠那般弄個皇后當當?” 袁熙卻不怕夫君看破自己的心思,直言說道:“舉凡朝代都有定數,大魏的天下也是從前朝手中奪來的,既然堯暮野能夠做得,夫君自然也可以做得?!?/br> 白水流冷冷道:“糊涂!現在南北兩朝并立,早晚必有一戰。新舊交替之時,最重要的就是護住我白家能保住家聲不墜?!?/br> 在白侯看來,魏朝勝了自是一切好說,若是梁朝勝了,他堯暮野雖然狠厲,可是我白家的祖蔭名聲猶在,就算他堯暮野想要斬盡殺絕,也要顧及天下人的非議,只要小心行事,總能護得家族周全,幾十年后自然能卷土重來??扇羰亲说畚?,便再無退路,一旦不敵堯二,白家百年望族的名聲就要煙消云散,成為天下人人唾面的賊佞之家。 婦人短視,哪里懂得清靜無為!治天下,治齊家不都是這般道理? 不過白水流也是不愿與婦人多談,他與袁熙除了床上的默契外,言談俱多談論不到一處去的。早年靈動的才女袁氏,也不知是不是在廟庵里消磨得失了靈性,相處得久了就會品酌出她滿腹皆是算計,總少了些情趣。所以他也不欲與她多談,只道:“這等國事,夫人不必多想了,我自有分寸。夜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br> 袁熙施了一禮,退出了書房。 白水流看著房門方向,心中不覺有些失望。袁熙之能確實強過母親,做百年望族的白家主母也是游刃有余。只是……他腦中又回想起玉珠巧笑嫣兮的面龐,若是跟玉珠比,卻又相形見絀,尤其少了一股看破世事的大智慧。 白水流已經查明了玉珠這一年多來在南地的所作所為。這等女子竟然敢潛伏南帝在民間為堯二洗刷清白,收攏各地資金支援北地,而當初識破并破壞自己斷絕北地糧食的,似乎也是她的手筆。 若是袁熙的話,只怕是會在丈夫稱帝時牢牢把持后位,哪里會放心如此遠行? 相比較起來,同時袁氏女,那玉珠每一樁皆是做得大氣而果決,心思縝密,遠勝過南北兩朝中的絕大多數朝臣。自己想要的正是這般性格溫婉,而又眼光深遠,還不計較自身得失的女子,可惜當初還是自己目光太淺,到底是有些嫌棄她的出身,沒有與堯暮野拼盡全力爭搶。 其實袁熙的建議,他也不是沒有暗自想過。要知道當今圣上看似寬容,心底卻是個真正的孤家寡人,從未將誰放在心上,從蕭妃,堯二,乃至范青云的遭遇就能看出圣上的刻薄寡恩。 白家在南地一時風頭無兩,甚至超過了當時的堯家,袁家??墒鞘ド嫌帜苋萑踢@樣鼎盛的白家多久,是以取魏而代之這一想法也不時在他腦中浮現。只是經過北疆和寇島賊寇之戰后,他已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俗語云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將乃兵之膽,若是將軍無能,士兵再多亦是無用。北疆蠻族和寇島賊寇加在一起還不及大魏一個郡的士兵多,卻是打得大魏幾無招架之能。直到堯二領兵率將,才先后敗之,扭轉了大無畏的頹勢。 可惜自己先前不甚重視這些能將,與圣上一起出手,終于讓朝堂皆是順臣,再無一個堯二那樣桀驁之人??墒且矊⑦@些能將幾乎消失在大魏的朝野之上,以至再無一人可以匹敵堯二。如果堯暮野不滿足現在的北地,待得休養生息后,騰出手腳大舉進犯,再次爆發南北大戰,他知道魏朝必敗。到時做在帝位上的人必然下場凄慘。 想到這,他對七弟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也是失望以極。 他心中暗暗下了決心,現在只能除掉堯姝亭,來個死無對證,不讓堯二以此為借口發動南北大戰。 況且當年尉遲老將軍勸諫圣上而亡與自家脫不開關系,尉遲德賢必然仇視白家。而他又是堯暮野的妹夫,有了這層關系,白家的日子不會好過。如果堯姝亭不在,尉遲德賢與堯暮野也失了親眷裙帶的關系,白家到時又豈會俱他一個毫無底蘊的將軍? 堯暮野不過與自己一人有仇爾,他身為族長自然是會在國亂之時一人定罪,而只要家族安好,縱然白家在戰亂中會扒掉幾層皮,也終能熬過這段時間。 政事的參悟,有時也是要靠一時的失利錯誤為教義的。 南方畢竟世家眾多,人才濟濟,人口糧食地盤更是數倍與北疆,只要給自己二十年,經營一番,自然能重新培養出一批良將悍卒,到時憑借人口和糧食優勢,壹年一小戰,兩年一大戰,拖也拖垮了北地。這正是老子所言的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而福禍的關鍵便是不讓堯二拿堯姝亭做借口發動大戰,給自己養精蓄銳的時間。 他心中拿定了主意,再次拿起,用心地看起來。 而那袁熙出了白水流的書房,心中也是十分失望。 她感覺到白水流現在已不似剛結婚時對她那么信任了。 想到這,她握緊了手中的絹帕,想到堯暮野那個背叛并利用了自己的男人,當初逃亡北地,可真是狼狽以及,那段時日,她每每想到這點,心內都是暢快得很。 可是他一番逃亡后,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擴張北地,悍然稱帝!這等氣魄,在她看來暗自羞惱之余,又不禁心生敬佩之意。 那等胸懷天下的男人,才是她袁熙一直想要嫁與的真英豪! 可是他為什么會舍棄當年的自己,偏偏娶了個身份卑賤的商婦,讓那種低賤的女人成了皇后? 據說堯暮野還分外寵愛她,在她離開的一年多都沒有再納妃妾。這種太過完美的夫妻情深,也叫人聽了分外的惱怒。 袁熙覺得心頭似乎被小蛇纏繞,一種微妙的嫉妒之感吐著蛇信,越繞越緊——她一定要將白水流推上皇帝的寶座,她也一定會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 既然白水流不想做,現下正是個機會,可以讓頭腦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