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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出來,照例先拐到修院看一眼他的妻子。 葉琬所在房間位于修院一樓里面,窗戶對著修院中心呈渾天儀狀的花壇。房間外二十四小時有警衛值班。 負責早班的警衛已經見過燕兆青幾次,這次再見,毫不意外。他甚至還脫帽行了個禮。 燕兆青隨手遞給他一支煙,道了聲“辛苦”,兩個人站在門口聊了幾句。警衛說:“要是三少奶奶早點獲釋就好了,省得三少爺天天往這里跑?!毖嗾浊酂o奈地笑笑:“恐怕我還得跑一陣?!本l露出同情的目光。 燕兆青拍拍他的肩,開門進去看葉琬。 小房間只有十多平方米,一襲青紗窗簾密密拉合,擋住了窗外陽光。屋里幽光澹澹,葉琬還在睡覺。 燕兆青走到床邊,俯身看她。 床是歐洲中世紀的式樣,頭部和尾部床板高高豎起,像兩面圓帆。床頭雕刻著兩個赤裸相擁的小天使,展開四翼,他們身邊是沐浴在幸福中的花鳥蟲草。一片祥和光景。 床上人卻蜷縮身體,睡得不太安穩。 燕兆青想伸手撥開她粘在臉上的幾縷發絲,冷不防她大聲說:“人不是我殺的,你們為什么冤枉我?” 燕兆青怔了怔,隨即推推她,把她推醒了。 葉琬茫然看了看床前人,認出是燕兆青,便坐了起來,拿手揉眼睛。她手腕上還系著那根燕兆青送她的白銀芙蓉鏈子,鏈子隨她的動作微微波動。 燕兆青拉開她的手,問:“又做惡夢了?”葉琬耷拉著臉,點點頭。 燕兆青一手抬起她下巴:“你說你有什么用?被人陷害了,不會反擊,只會自己生悶氣。你自己氣死也罷了,可別連累到我的兒子?!?/br> 葉琬“噗嗤”一笑:“已經擔心上孩子了?!?/br> 燕兆青對著她看了會兒,忽然伸手,將她緊緊摟在懷里。葉琬大概是剛從惡夢中醒來的緣故,渾身乏力,就任由他抱著自己。她覺得自己像一顆等待孵化的蛋,越來越貪戀身邊的溫暖。 燕兆青說:“別擔心,一切有我?!比~琬點點頭,她的下巴戳在他胸上,癢癢的。燕兆青有些好笑,他又貼到她耳邊說,“今天晚上,我派人來帶你出去?!?/br> 葉琬在他懷中抬頭:“已經安排好了?離開這里后,我們去哪里?” “澳門暫時不能呆了。我們先去香港,等我朋友幫你把護照辦下來,再去歐洲或美國?!?/br> “我現在還能辦下護照?” “改名換姓,有什么不能的?” 葉琬呆呆地眨了幾下眼,她有些怔忡不安,但還是問:“你會陪著我的,是吧?” 燕兆青說:“我會陪你去香港?!彼麤]有接著說,但葉琬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本來,菲里奇現在勢頭正好。加上燕翅寶死了,燕平甫在法庭上公然侮辱雪迦妮,連帶冤屈了他,他不會甘心,勢必要把榮升公司搶過來。他怎么會陪著她去國外避難呢? 葉琬也不太甘心,她說:“我什么時候能回來?那些人這樣陷害我,我也想……” 燕兆青拍拍她的頭,打斷她:“別想那么多,你先給我去國外躲好。這些日子你被關在警察局,攪得我心煩意亂,做什么都沒有心緒。一想到你可能被判死刑,我都想帶人去警局劫你了。你呀,大概是我的魔障吧。你放心,你受的委屈,我會替你討回來。我不會放過燕平甫的?!?/br> “他……” “沈學杉這兩天調查了和爸爸關系不錯的一名律師,那人說爸爸的確有意立遺囑,但內容完全不是燕平甫他們說的那樣。他老人家是打算將榮升公司的大半股份交給我的……”葉琬一樂:“我就知道,燕伯伯不會那樣糊涂。他心里最喜歡的孩子,始終是你?!毖嗾浊嘌劭粢患t,“所以我們推測,是燕平甫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才從黃姑子處買了夕陽天使,指使家里人下在你帶來的茶葉中,借你之手毒殺了爸爸,再嫁禍于你。我不會放過他的?!?/br> 燕兆青眼里冒出暗紅的火焰,葉琬本來還想問他:真的確定是燕平甫殺了燕翅寶?但見他這樣便算了。她想:“兇手未必是大哥,沒準是趙南琛想毒死我,卻誤殺了燕伯伯呢?但他對趙南琛還是有些舊情在,我若這樣說,他也許懷疑我在故意抹黑她。還是不說為妙?!?/br> 她心里多少刺痛,她忘不了那天趙南琛看她的惡毒眼神和她舉杯扔向自己時的瘋狂。 燕兆青察覺她的晃神,問:“在想什么?” 葉琬心里有許多話要與他說:她的懷疑、她的害怕、她的憤怒、她的妒忌、她的憂心……然而她最終什么也沒有說。她搖搖頭:“太復雜,等我出去后再和你說吧?!?/br> 燕兆青點點頭。他見葉琬還有些悶悶不樂的意思,便湊上去,像小狗似的舔了她一口,舌尖頂到她嘴巴里,她剛感到一點溫馨的濕意,要回應他,他又溜滑出去。 葉琬笑了起來。 燕兆青一躍而起,大聲說:“好了,我要走了,明天再來看你?!彼叩介T口,又回頭,無聲地說,“晚上見?!?/br> 葉琬盡管很舍不得,但她還是點點頭,也對他比了個口型:“晚上見?!?/br> ×××××××××××××× 燕兆青離開圣若瑟修院后,就去菲里奇大樓。坐在車上,他眼前一直浮現葉琬剛才看他的目光:黑沉沉的水中央,波動著粼粼的微光,有種不甘心的順從。那目光鉤住他的心,讓他莫名難過起來,仿佛她的目光,暗示了某種兇兆。 他不喜歡自己這樣多愁善感,他也不喜歡混亂和無所適從的感覺,偏偏葉琬近來總是陷他于這種狀況。 他告訴自己:琬兒現在懷孕了,又被人冤枉她殺了他父親,身心兩方面同時受著煎熬,所以才會露出那種可憐相。等他今晚救出她,將她安頓好,她很快就會恢復。 想到今晚,他露出了一點滿足的笑容。他承認:自己對于能把葉琬送離澳門之事,有著一點小小的私心。他早已受夠她在澳門呼風喚雨、像女流氓頭子似的被三教九流人物膜拜了。雖然他有時一不小心,也會淪入那些人中的一個,但他討厭別人和他一樣。葉琬是他一個人的。 他之前隱隱有這種想法,但未成形,自己也不在意。但近來,這個深埋土中的念頭逐漸破土而出,發芽開花,他依然不愿正視,但已經肯叫出它的名字。 他像個孩子似的,在心中任性重復:葉琬是他一個人的,從今往后,他要將她遠遠藏好,再也不容許任何危險靠近她。 燕兆青很快到了菲里奇大樓。有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在他辦公室外等著他。 燕兆青看到那人一愣,叫了聲“趙叔叔”。趙光鼎勉強一笑,有點尷尬。 燕兆青心中納悶,表面卻淡淡的。自從趙光鼎全力阻止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