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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平甫也沒有?” “也沒?!?/br> “好,”盧香與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說,“孩子,你聽好了:這話從今以后,就放在自己心里,別再對第二個人說,最好連自己都能夠忘記。你現在回白云第,立即把你剩下的藥粉全部給我。然后干你的事去,就和平常一樣?!?/br> 趙南琛疑惑地看著她。盧香與神情如鐵,她說:“我想過了。已經發生的事,我們無力回天。但還未發生的,我們還是可以一搏。老爺已經不在了,紀來又杳無音訊。這個家,以后只能靠平甫和我們娘兒倆個撐起。你若去自首,不但毀了你自己,也毀了平甫和你娘家人,讓他們從此無法抬頭做人,燕家恐怕更要落到燕兆青和葉琬手里頭。這我絕對不能容許,想必你也不愿看到,對吧?” 趙南琛倒是無所謂燕兆青繼承燕家,但一想到葉琬也要分一杯羹,與有榮焉,她心里暗黑的潮水又涌動起來。她仍舊恨葉琬,她現在每干一件蠢事,將自己往絕望的深淵逼近一步,她就更恨她一點,仿佛都是她的陰險狡詐造成了自己的不幸。 她沉默半晌,低頭說:“我是可以當不知情,但人家真的查不出來嗎?” 盧香與說:“好孩子,你只管照我的話去做,其它事情,都交給我來辦?!?/br> 她這話剛完,門口忽傳來什么東西打碎的聲音。 盧香與與趙南琛互看一眼,趙南琛迅速跑去開門。 門外,鹿縈紅不尷不尬地蹲在地上。大門邊高木架上一只花盆掉在地上,摔成十幾片,泥土和花的枝葉灑了一地,她正打不定主意,是否要收拾這一地爛攤子。 趙南琛看到她,吃驚地叫了聲“二姨娘”。鹿縈紅勉強一笑,神情閃爍,似恨不得立即逃走。趙南琛心里一凜,想:“她都聽去了么?” 盧香與在里面問:“南琛,外面有人嗎?”趙南琛大聲說:“是二姨娘不小心打碎了花盆子,正收拾呢?!?/br> 里面靜了靜,隨即傳出沉著的聲音:“先別管花盆了。南琛,你讓二姨娘進來,我正有話對她說呢?!?/br> ☆、葬禮后 葉琬第二次行斜路,到了山上的警署。她猶記得小時候,她和葉玨兩個被人領到這里,身后是父母家人尸橫血泊,眼前是荊棘遍地路途茫茫。那時,燕翅寶及時出現,向她伸出援手?,F在,她身邊早沒了meimei,燕伯伯也不會再次出現了。 好在,她還有燕兆青。 燕兆青剛參加完父親的葬禮,就帶著律師趕了過來。他幾天沒剃過胡子,看上去有些滄桑,臉上、身上,也還留著點墓地陰沉的余痕。 葉琬有點怕看到他。她深知他對燕翅寶的依戀,他的痛楚仿佛通過兩人間的某根特殊紐帶,直達她的內心,讓她痛上加痛,由此她更加覺得:自己對他父親的死,不是完全沒有責任的。畢竟,是她親手將毒茶喂給了燕翅寶,要了他的命。 燕兆青來過幾次,都沒有懷疑或責怪她的意思。這次,他簡單問候了她幾句,就將律師介紹給了她。 律師名叫沈學杉,中年人,褐色圓臉,凹陷圓眼,一看就是地道的廣東人。 他先告訴葉琬:同是嫌疑人的于嬸和燕子已經被保釋,現在燕家當家人燕平甫和盧香與,以謀殺罪正式向法庭起訴她。葉琬一驚。 沈學杉直視她的雙眼:“現在,我要問你一些問題,希望你誠實地回答我。你不要害怕,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比~琬無奈點點頭。沈學杉接著詢問起案發當天的情況,葉琬一一作答。他沒問到趙南琛頭上,她也樂得不答。 燕兆青和一位英國籍長官陪伴在側。燕兆青幾次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葉琬一眼瞥見,心想:“他這幾天大概沒睡好覺,黑眼圈都出來了?!毖嗾浊嗦犐驅W杉差不多問完了,便深吸口氣,振作了一下,問他:“官司有幾成把握?” 沈學杉想了想:“保守起見,七成。若能找出真兇,那么,十成?!?/br> 葉琬眉毛跳了跳。燕兆青神情復雜,拖長聲音說了句:“真兇啊……” 沈學杉看了她一眼,續說:“燕老先生中毒身亡,既然毒不是夫人下的,就是當天在燕宅中的其他人所下。茶葉雖是夫人帶去的,但泡茶、端茶的人都不是她,這過程中盡有機會下毒。根據我的調查,燕老先生中的是砒|霜為主要成分的毒|藥‘夕陽天使’。這藥澳門只有幾個黑市藥鋪在賣。我已派人去逐個調查,如能查到這一年半載中‘夕陽天使’的買家名單,順藤摸瓜,就能夠找到真兇。另外,我再多問夫人一句:心中可有懷疑對象?” 葉琬看看燕兆青,別扭不語。燕兆青疑惑地軒了下眉:“難道跟我有關?”葉琬點點頭:“我怕一說出她來,又要從頭翻一筆賬?!毖嗾浊嗟伤骸白约撼槐O?,還管得了那許多?你只管說?!?/br> 葉琬于是把那天她去燕家時,趙南琛對她突發敵意,并拿茶杯扔她之事說了。 沈學杉很感興趣:“她拿茶盞扔你?這是為什么?” 葉琬只得又將燕兆青和趙南琛的一段過去擇要說了。燕兆青聽得狠皺眉頭,句句都像是鞭笞。葉琬以為他戀舊,便補充說:“我只是將情況全部說出來,可不是一定懷疑她?!?/br> 沈學杉沉思片刻,點點頭,說:“大致情況我已了解,現在證據不足,不好下結論。你們等我進一步消息?!?/br> 燕兆青和葉琬互相看看。他們對法律都不大通,這種時候,也只好依靠沈學杉了。 ×××××××××××××××××× 葬禮當天晚上,盧香與一個人來到亞婆井的趙光鼎家。 她從頭到腳一身鴉黑色,戴了頂黑帽子,帽上垂下黑色面網,像圍巾似的兜在肩上。 趙家門房問她是誰,她不說,只讓他報給趙光鼎,說有位故人之妻來找他。 門房看她氣度不凡,倒也不敢怠慢,馬上進去通報。 趙光鼎吃完飯正泡腳,聽了后疑疑惑惑,光腳趿著雙拖鞋出來看到底是哪位“故人之妻”。一看之下他吃了一驚,滿腹狐疑:“大嫂,你這是……” 盧香與低聲說:“我是為南琛來的。你別多說,只管帶我進去,我要和你單獨談一談?!?/br> 趙光鼎點頭,領她進門,從花園繞道去附樓。盧香與警惕地看了看身后,好似防人跟蹤。 門房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心想:“都說先生對夫人忠心耿耿,還不是有女人找上門來了?什么‘故人之妻’,明擺著是先生在外面的女人。當人傻子呢?!?/br> ☆、審判 一審定在議事亭。 從大門進入,穿過一進拱頂臺階,拱洞上有一彎半弧形木制條幅,上面用葡文寫著:“無與倫比忠誠的天主圣名之城”。走到二層,左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