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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我為什么要去?我管她死哪兒去呢?!彼f著就要辛義再備車,他要去金麗蓉家看她。 辛義心里替葉琬叫屈,一邊吩咐了司機,一邊卻想法子留住燕兆青。他說:“三少爺,今日賭場來了三個厲害的賭客,自稱黃元三兄弟。就在剛才,那三個人把嘉里的賽狗場給贏走了。你不下去看看熱鬧?”“嘉里?那猶太人?”“是啊,你不下去看看熱鬧?” 燕兆青仔細看了看他的臉,怎么看都不像內中藏jian、背著他和葉琬私通的樣子。但葉琬為什么把她私下置產的事告訴他呢?連他都一無所知。他冷冷一笑,一言不發走出辦公室。 辛義恭恭敬敬地送走了他,心里迷惑,想:“我又哪里得罪了三少爺?他那眼神,跟要吃了我似的?!?/br> ××××××××××××××××××× 燕兆青覺得自己今天一定是中邪了。車子已快到金家,他忽又決定不去了,鬼使神差的,掉轉到碼頭,包了條舢板,來到路環島。 黑沙村不大,統共沒多少戶人家,略加打聽,就得知葉琬住處。 她買的小屋幾乎在村子盡頭,最靠近海邊的地方。 這里的沙子可能因次生礦“海綠石”的影響,呈現黑色,均勻細滑,彎彎幾個緩坡,連到水質明凈的海灣。那灣若像新月,葉琬的竹籬包繞小白屋,便像是對著月亮的北極星。 燕兆青到時,天已快黑了。小白屋中一盞桔燈剛亮,閃爍了幾次,定住了。窗上一個人影,忽近忽遠,飄飄搖搖。 燕兆青這回吃準了,大步流星走過去。他想:“好啊,累三少爺我奔波了一天,擔憂得要死要活,看你怎么和我解釋?” 但他當真靠近小白屋時,步子不由緩了下來。 那扇映著人影的窗忽然從內打開。燕兆青自己也沒想到,他本能地往就近灌木叢中一躥,躲了起來。 葉琬并不知窗外有人,她開窗,只是流通下屋中空氣。 窗外均凈的天、海、沙三色,吸引了她目光。她雙手托腮,趴在窗臺上,極目遠眺。海風吹起她額頭厚厚的流海,那只帶傷的鳥,似也欲隨風振翅,越海而去。 燕兆青透過灌木叢的枝枝椏椏看著她,開始還怕被她發現,下不了臺,后來他漸漸忘了自己。 葉琬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他從小看慣了,以為不過是雪泥鴻爪,他四面八方地跟人一應酬,哪還記得那些印痕?卻不想原來是滴水穿石,不知不覺間,心里已被刻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他和她在一起時常常有種負罪的快感。近年來,他們愈發契合,他的負罪感也愈發深重。他不是完全不明白她。只是他對事物有自己嚴格的標準,比如他要一只景泰藍花瓶擺放在他的餐廳桌子上,就絕不會用一只琉璃花瓶代替。他要一位天真、純潔的大小姐做他的妻子,就絕不會娶一個內里匪氣十足的女孩。他一直拖延,忽視葉琬眼里對他越來越深的眷戀,告訴自己:她不過拿他當唯一可靠的親人密友,就像他對她一樣。但經過昨晚,她前所未有的爆發,讓他不得不正視他們之間的關系。 也許,是做抉擇的時候了。既然她不再甘心默默守候在他身邊,她就必須離開。 葉琬忽然連打了幾個噴嚏。她拉了拉身上的披肩,連忙關掉了窗戶。 天色更暗了。 燕兆青站起來,拍掉沾在身上的碎葉,低頭走回他的舢板。 ☆、怒挽美人心 燕兆青三天沒去公司。三天內,澳門賭界出了轟動的大事。 三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人:黃元、黃禮、黃至,來到澳門,一舉贏走了猶太富人嘉里的賽狗場。接著,杜享年為首的一干金融富翁紛紛中刀。十月初五街上幾家私人賭坊不得已關門。菲里奇賭場,也在短時間內,受到了巨大損失。 一時間,各大報刊、雜志競相報道。很多人看著昔日有錢人一下子不名一文,內心都浮起幸災樂禍的愉悅及感慨世事的憂愁。更多人則伸長脖子,等著看菲里奇年輕老板燕兆青的笑話。 那起小人嘴巴最毒,幾天前才把人捧上天,說是“天生英才”“深藏不露”;風云一變,立即又成了“天生沒運氣的貨”“姨太太生的,費盡心思,也風光不了幾天”。 到第四天,燕兆青總算出現在菲里奇大樓了。 他一身雪青色蝙蝠花綾長袍,黑色坎肩和卷邊禮帽,面無表情,似乎印證了人們對他的猜測:正心急如狂。但他和守在門口的幾個記者打招呼,又顯得若無其事。在電梯旁等待時,他還打了個綿長的哈欠。 進入辦公室,他讓秘書把辛義、小包幾個賭場管事的叫來。 辛義等人和燕兆青的點心一起來了。椰子蛋糕和咖啡一齊發散出暖融融、誘人的香氣。辛義等人則面色難看。猶其小包,和幾天前判若兩人,他始終垂頭縮背,似乎恨不得鉆進自己的殼中。 燕兆青吃著蛋糕,聽手下匯報近幾天賭場情況。 辛義說了半天,他忽插話:“一共損失多少?”辛義愣了愣,膽怯地說:“這兩天,單黃元三兄弟,就贏走了五十多萬?!?/br> 燕兆青又問:“偌大個菲里奇,就沒一個荷官擋得住他們?霍廷佑呢?” 辛義說:“他們手法多變,不單我們看不出來,許多跟著他們下注的客人也輸了不少。真是邪門?;衾习逅谀闵蘸笠惶炀碗x開澳門,去美國看他女兒了。這真……唉,不巧?!?/br> 小包忽然跪了下來,朝燕兆青磕了三個頭,接著一言不發,轉身就走。辛義等人忙拉住他,七嘴八舌勸他留下。辛義急急說:“你已是我們這里最拿得出手的荷官。你輸,不是你技藝不行,是對方太過高明。唉,要是琬姐在……” 眾人不知怎地,都安靜下來。 燕兆青不慌不忙地將最后一口蛋糕送進嘴里,拿布擦了擦嘴角。他抬頭看眾人,眾人也都看著他。 “備車?!彼f。眾人互相看看。辛義大膽問:“三少爺想去哪兒?”燕兆青瞪了他一眼,“你們都說了:現在只有葉琬可以一戰,那還能去哪兒?把救星請回來唄?!?/br> 辛義先歡呼一聲,眾人跟著雀躍起來。雖然葉琬不一定能夠解菲里奇燃眉之急,但總是有了一線希望。 小包也活過來,他說:“讓我跟著吧。要是琬姐不回來,我就在她門口跪到死?!?/br> 燕兆青一撇嘴,但沒有立刻否定他。 車馬上備好了。為避人耳目,燕兆青只帶了辛義、小包和兩個跑腿的人。 燕兆青已去過黑沙村一次,但他只裝沒有這回事,任憑辛義暈頭暈腦地找地方,兜了一大圈,才找到葉琬的海邊小屋。 還是傍晚時分。這次有人相陪,又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燕兆青昂首挺胸地走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