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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又看到了自己的尸體,也看到了綠衣的尸體。 原來人死了,真的是有魂魄的啊,她想著。 轉頭四顧,卻沒看到其他魂魄。 怎么沒看到綠衣的魂魄呢? 難道鬼魂之間,也是互相看不到嗎? 還是綠衣的鬼魂已經飄走了,只有自己還不能走? 是了,綠衣又沒有錯,她的鬼魂應該很快就入輪回轉世了,她那么善良,還很擔心,從來不敢得罪人,這么好的人,老天若有眼,再投胎一定會是福壽雙全的。 自己這么罪孽深重的,才應該在這世間飄著,做孤魂野鬼啊。 顏寧跟著運尸車到了京城外的這座荒山。 她在京城這么多年,從來不知道城郊還有這么一座荒山,山不高,但足夠荒涼。 從尸體被丟到荒山后,天空昏暗,沒一會又開始下起雪來。 顏寧站在自己的尸體旁不能離開,只能看著雪飄飄灑灑的下著,慢慢的將尸體掩蓋。 有幾只野狗,不知從哪里竄了出來,它們好像看到顏寧的鬼魂了,嗚嗚地繞著尸體打轉,慢慢地靠近,膽大的一只開始伸爪子刨起積雪來,對野狗來說,天寒地凍的,這荒山可是塊寶地,時不時丟出來的尸體,就是它們的盛宴。 “你們要吃,就吃我的尸體,不要吃綠衣的?!鳖亴幋舐暫爸?,只是無法發出聲音,只有風吹過邊上矮灌木叢的聲音。 忽然,從山腳下傳來一陣馬蹄聲,很快就有十幾騎順著荒山小徑跑上來,幸虧這荒山靠近下山的路都沒什么大樹,不然這群人怎么跑馬啊。 他們難道不知這里都是亂葬崗嗎? 顏寧想著,看到領頭的那人,卻是猙獰著,恨不能撲上去咬下他一塊rou來,可是,她還是不能動彈,只能站著,看著他們慢慢接近,然后下馬。 野狗聽到有馬蹄聲靠近,還不等他們上山,就一下散開,逃進灌木叢中躲了起來。 雪雖然蓋住了尸體,但是十來個火把照亮下,又有野狗刨過的痕跡,很快就找到了她和綠衣的尸身。 領頭的人竟然是洪武帝楚昭業,他跑過來,只看到兩具尸體緊緊抱著。 一個侍衛上前,不知怎么弄了一下,居然硬是把兩具尸體分開了。 仰面朝天的那具尸體,只能勉強說還知道是個人,一身衣物臟黑,仔細看,能認出她身上穿著一身低等宮女的服飾。 楚昭業伸出手去,拂開尸體頭上的亂發,然后,即使是見慣了死人的人,也忍不住抽了口涼氣。 那具尸體上,右半邊臉不知被什么東西給燙過,焦黑一塊,只有眼睛還完好,瞪大了眼睛。左半邊臉倒是沒傷痕,但是眼睛卻已經被剜去,只剩下一個黑窟窿,嘴巴大張著,保持著死前大叫的樣子,可是舌頭,竟然沒有了,嘴邊還有血跡,那血跡甚至還將一小塊雪給染紅了。 尸體的手筋腳筋都被挑斷了,那雙手是上過夾棍后的扭曲的樣子,手指奇異的垂著,臟污一片,指甲很長。 腿上露出的小腿rou明顯腐爛了,要不是天寒地凍,也許都能看到疽蟲在爬了,傷口明顯沒有任何處理,有些地方,爛的都露出腿骨了,腳上沒有鞋襪。 楚昭業伸手想去摸,卻發現這具尸體上,好像都找不到自己熟悉的影子了。 他解下自己的黑色披風,慢慢的蓋到尸體身上,伸出手去想要把眼睛給合上,卻怎么合不上。他甚至用兩根手指捏住她上下眼皮,但手拿開,那眼睛又睜開了。 死不瞑目! 誰都知道,這尸體死不瞑目! “寧兒!”他低聲喚著,伸手將尸身抱在懷里,大喊道:“顏寧!” 顏寧站在邊上,冷笑著,伸出手想去掐他的脖子,可是鬼魂沒有尸體,一次次看著自己的手穿過他的脖子,卻無法掐死他。 荒野里,北風呼呼的吹著,吹起飛雪打到了站著的人的身上,好像一個憤怒的人正抓起雪砸過來。 “顏寧!顏寧!”楚昭業只是喃喃的抱著尸首喊著。 遠遠的又是幾騎跑過來,為首的是個年輕人,沒有穿官服,顏寧認識,這是楚昭業的左膀右臂封平,只是可惜無法做官,只能在幕后做個布衣卿相了。 他跑過來看到楚昭業蹲在地上,連忙上前低聲道:“圣上,您讓屬下好找,快要早朝了,您要注意龍體??!” 看到尸體露在外面的手,臉上也是一陣不忍,說道:“廢后已死,您讓她快點入土為安吧?!?/br> 楚昭業抬頭看到封平,“永均,她真的死了!現在沒有后患了!她真的死了!”說著說著,卻有淚留下,掉落在蓋在尸體上的披風上,留下一點水跡,可很快就被雪給融合了,一點也看不出那里是一滴淚痕。 “圣上,您快去早朝吧,這里交給屬下來處理,屬下給她選個好點的墓xue安葬吧?!狈馄接值吐晞竦?。 楚昭業慢慢的放開手中的尸體。 顏寧恨恨的瞪著,你憑什么來見我的尸身?她想要叫罵,想要撲打,卻感到一股吸力將她往后拖去,好像要拖進虛無中。 ☆、03章 金釵之年 “啊”顏寧不自覺的叫了一下,就像睡夢中夢到從高空掉下的感覺,從腳下沒有著落忽然腳踏實地了,那種空落落的感覺還消散不去。 睜開眼睛,卻看到頭頂的金魚戲水帳子,慢慢轉頭,看了一眼房間,居然是小時家中閨房的陳設,難道人死了地府里看到的就是最想見到的樣子嗎? 窗外傳來灑掃的聲音,掃帚掃過地面的沙沙聲,一縷晨光透過云紗窗照在她床前,地府里還能看到日光? 門輕輕的被推開了,虹霓端著水走了進來,腳步輕盈無聲,放下水盆,她撩起紗帳,“哎呀,姑娘,你醒了也不出聲,嚇死奴婢了!”虹霓聲音清脆爽利,拍了拍自己胸口嗔怪的說了一句,又問道,“現在離練武的時辰都還早,姑娘是要再躺會兒還是先起來???” “虹霓?”顏寧不確定的叫了一聲。 “奴婢在,姑娘?!焙缒薮饝艘宦?,奇怪平時生龍活虎的姑娘,今日的聲音聽著怎么這么脆弱,仔細看了一下,沒覺得臉上有不舒服的樣子啊。 “虹霓!虹霓——”顏寧忽然撲上去抱住了虹霓,淚流滿面。 外面綠衣聽到虹霓說話聲,走進來伺候,看到的就是顏寧死死抱著虹霓,嚇了一跳:“虹霓,姑娘怎么啦?” “才剛還好好的,我也不知道啊?!焙缒抟埠苣?,拍著顏寧的背,“姑娘怎么啦?奴婢在啊,是不是做噩夢啦?” “綠衣——”顏寧靠在虹霓懷里,向綠衣伸出手,綠衣連忙拉住,探了探額頭,沒事啊。 顏寧一把死死的抓住了綠衣的手,她從小跟著哥哥們習武,手勁也大,把綠衣抓的手掌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