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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種滿花的南山上看花。 現在,木橦的臉,真的是很白。 煞白煞白的,天下沒有誰的臉比她更白了。她再也不用喝奶茶美白了,南山那里再不會有一個小女孩捧著奶茶去玩了。 小木橦那張雪白的臉上,也再不會綻放笑容。 水潭靜靜的坐在床邊,守著渾身冰冷的木橦。 水潼靜靜的坐在門外,守著屋內兩個沉默的靈魂。 今天的夜晚特別寧靜,皓月當空,蟲鳴迭起。 一片,祥和。 ☆、永別 一片,祥和。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射進房間的時候,水潭出來了。 他抱著身著新衣的木橦向外走去,陽光溫柔的繞著木橦,籠罩著她那姣好的面容,在她細細的眉毛上跳舞,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歌唱,在她灰白的嘴唇上,低吟。 水潼踉踉蹌蹌的跟在后面。 這陽光刺的她睜不開眼,這陽光令她更加頭暈目眩。暈暈乎乎的,她到了一大片花田處。 水潭停下了,她也停下了。 她看著水潭把木橦輕輕的放在一邊,她看著水潭赤手在地上挖著坑。一下,兩下,三下…… 她看著,她也只能看著。她的腳,不敢往前挪動一寸。 阿沐,蜷縮成了一團。 (阿沁,小橦不是潼殺的,潼從來沒有殺過人,更不可能莫名其妙的殺小橦?。?/br> (阿沁我知道你聽得到我說話,你回答我?。?/br> (阿沁?。?/br> 不知道阿沁是不想回答它還是根本沒辦法回答它,阿沐也說不了話了,它連呼吸都很困難。 水潼心疼,它就很痛。 水潭一直在那挖,眼睛一動也不動,一下又一下,認真堅毅的挖著。他的世界里現在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挖坑。他想這樣永遠的挖下去,永不停歇。 逼近正午,太陽最最毒辣的時候,坑,已經挖好了。 再挖,太深。再挖,太大。不能再麻木的重復動作了。 水潭跪在坑中,出神。 好像眨了一下眼,晚上了。 水潭爬出坑外,抱起木橦。往坑那邊走了兩步后,又突然折了回來,跪倒在地上。 他仍舊是沒有流下一滴的眼淚。 夜,越來越黑,越來越黑。 水潭突然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他脫下衣服,墊在坑的底下,把它細心的撫平。然后轉身抱起木橦,把她輕輕地放在衣服上。接著,阿沁轉化為了靈杖。水潼沒聽到水潭念咒,但木橦已經被一層冰包裹了。 水潭,跳進了坑里。 水潼趕緊掙扎著站起來往坑那里跑過去,但小跑兩步就因體力不支跌倒在地。她又往過去爬,一下一下的挪到坑邊上。 水潭沒暈,他睡在坑里,睡在木橦的旁邊,木然的看著天空。 水潼竭力抓住水潭的衣袖,她動了動喉嚨,終于發出了聲音。 “我求你……我求你……” 哽咽,哭泣,流淚。像開了閥門的龍頭,水潼的眼睛抑制不住的涌出了淚水。她喃喃自語,她不停的在說話,但說到底,還是那三個字。 “我求你……” 她求他什么?求他不要埋掉木橦?求他不要不說話不吃飯不喝水?求他不要不理她?求他相信自己是清白的? 阿沐不知道,阿沁也不知道。誰能說得清楚呢? 水潼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人還在南山的這片花海之中,一棵大樹之下。木橦已經被埋了,那里已經堆起了一個土包。做飯的老婆子站在旁邊,見到水潼醒后戰戰兢兢的把一個籃子放到水潼面前又觸電似的連忙退后站在原來的地方,低著頭,時不時的瞟水潼幾眼。 籃子里的,是餅跟水。 水潼木然的看著吃的,咽了下喉嚨。什么都沒咽下去,嗓子生疼。她慢慢伸出手把水打開,喝了兩口后給阿沐喂了點。她沒有食欲,但她的胃在看到食物后已經有了反應。她把餅掰碎給阿沐,往自己嘴里也丟了兩塊——連嚼的力氣,都沒有。再喝一大口水,水潼把這口餅生吞了下去。 終于有了些力氣,水潼爬到樹根那里,靠著樹,出神的看著木橦的墓。 旁邊的老婆子見狀,又低著頭急匆匆的過來,把東西一收拾,頭也不回的走了。 阿沐看著呆坐的水潼,說:“我們去給潭解釋清楚吧?” 水潼連眼睛都沒眨。 “潼……”阿沐爬到水潼的肩膀上,焦急的說:“你到底想清楚怎么回事沒?” 水潼依然沒有說話。 “這是陷害!是有人要陷害我們,我們不能吃這個啞巴虧??!” “是誰還重要嗎?” 水潼望著那個地方,眼神空洞的說:“小橦已經回不來了?!?/br> 是啊,小橦永遠的回不來了。 提到小橦這個字眼,阿沐又想哭了。它平靜了一下,有些哽咽的說:“小橦那天一進來我就覺得不對勁,她一定是被控制了!心韻早就逃走了,水澎是水系唯一會幻術的人,他一向不喜歡你們倆,那天在書房還讓你走。他知道水潭會護你們,所以借刀殺人……” 那天的場景,歷歷在目。但至少,至少在那個時候,小橦還在動,小橦還是活的?,F在,現在卻永遠的閉上了眼睛,現在卻只能躺在黑暗的地下。等水潭的冰融化,就會有滲入地下的雨水無情的沖擊她幼小的身體,就會有無數的蟲子啃食她嬌美的肌膚??赡苡猩?,可能有蚯蚓,可能……可能有無數不知名的東西在小橦的身體上爬…… “阿沐啊……”水潼終于開口說話:“他知道,他全都知道。但小橦畢竟是死在我的手上,他過不了這道坎啊……所以他不會看我,不會理我,不會帶我回去。但他又不能怪我,他把我抱在這個樹蔭下,他讓人給我送飯……他是那么的痛苦那么的痛苦那么的痛苦,他不能怪我,更不能不怪我,他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又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他不想埋掉小橦,但又不能不讓她入土為安……你能感覺到嗎?你能感覺到嗎阿沐?他的心像被刀割般痛苦,像被沸水煮般煎熬啊……” 水潼的淚水,又開始肆虐橫行。臉上,卻木然的沒有任何的表情。 阿沐愣愣的聽著,愣愣的看著水潼的無奈,水潼的自責,水潼的悲傷。它只能這樣陪著水潼,陪著水潼哭,陪著水潼去把那一朵朵鮮艷的花連根拔起移植到木橦的墓上,陪著水潼一直呆呆的跪坐在墓前。 大悲無言,在這種情況下,什么話都是多余的。 一路走好,小橦。 ☆、夢(上) 一路走好,小橦。 等水潼睜眼時,才意識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不知道這是哪里。她已經不在那座山上了,在一間陌生的屋子里。 水潭帶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