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9
,卷翹的睫羽輕輕動了動,一顆guntang的淚珠順著眼角無聲滑落,隨著“啪嗒”一聲微響砸在了通白的枕頭上。 陳黎微微側頭,便看到了她臉上未干的淚痕和枕頭上的那一圈被水打濕蔓延開的痕跡。 莫名的煩躁,他擰了擰眉,抬手抹干她的淚痕,硬聲道,“別說了?!?/br> 孟安寧卻仿若沒聽到般,又緩緩開口,“不知道是多大仇多大怨,值得要追到我們的城市去。反正爸爸的仇家找到了我們,趁爸爸上班不在家強硬闖入我們家抓走了我和mama。我那時才六歲,沒見過這種場面,被嚇得一直哭一直哭。mama應該也是很害怕的,我感覺得到她緊緊抱著我還一顫一顫地直發抖?!?/br> “他們把我和mama關在了一間小黑屋里。屋子很小很臟,只有一個很小的窗牖。地上有一灘灘的紅色血跡,有干涸的,有半干的,不知道是人的還是動物的,觸目驚心,整間屋子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還有老鼠……”刻意去忘記的事恍然提起,才發現那些場景竟清晰如昨,一個個畫面輕易而清晰地不斷在腦海里回放,一閉上眼睛仿佛畫面里的一切就在眼前。 仿佛重新置身于那個令人發指的場景,冰冷而無助。而因為曾切身感受過那種絕望的恐懼,此刻回想起來,無端的恐懼更是如病毒般不斷復制,直至所有感官都被它侵蝕,而后木然。然后清醒過后,又是無盡的絕望,周而復始。 孟安寧的小臉已經有些蒼白,額頭上也已滲出了一岑薄汗,她繃緊身體,用力去克制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和壓制彌漫上心頭的nongnong的恐懼。 “好多老鼠,就在我們面前來回亂竄,它們個頭好大,像是完全不怕人,爬過地上蔓延的血跡,又從我們的鞋上爬過去,躲不開,我躲不開……”不敢再回想下去,孟安寧猛地緊緊閉上眼睛,眼淚卻更洶涌地滑落。 昏暗燈光的房間里,靜得能清楚地聽到她壓抑的抽噎和不穩的呼吸。 陳黎的手碰到她用力繃緊的拳頭,一根根手指頭掰開,掌心已經濡濕。 “孟安寧——” “……”略微平復了下心情,孟安寧接著說,“不知道被關了多久,把我們從小黑屋放出來的時候,爸爸就在外頭,還有那些抓我們的人,還有警察。他們在對峙,在談判。我那個時候整個人已經暈暈乎乎的了,聽不太清他們在說什么,但是看樣子應該是談崩了。因為那些人突然就拿槍指著我和mama的腦袋,說什么他們活不了也要孟深的一家陪葬?!?/br> “我說過吧,我爸爸很愛我和我mama??吹轿液蚼ama被槍指著,他當下就急紅了眼,硬搶了警察的槍支就朝拿槍指著我和mama的兩個人開槍了?!?/br> 他的槍法得多準啊,連開兩槍,沒有一槍失誤。 她個子矮,只聽到兩聲槍響,便感覺臉上有熱熱的液體在往下流。害怕之余,她還不忘用手去擦拭。一手的鮮血,人的。 也許是餓的,也許是嚇的,她暈了過去。之后發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反正她mama說,那些都是不好的事。不好的事,不看也罷。 “之后,我便沒在家里見到過爸爸。只是每隔一段時間,我mama便會帶我到一個地方,到那個地方看爸爸。那時候還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是每次從那出來,mama都會難過得抹眼淚。后來我才知道,那是監獄,警察用來關罪犯的地方。而他們跟我說,爸爸犯的是殺人罪。事發不過半年便執行了死刑?!泵习矊幘従忛]上了眼睛,任由眼淚如斷了線般滾落。 “很多事情沒有假設,可我卻總喜歡假設。假設我爸爸不是混混,那他就不會與人結怨,甚至被仇家找上門,也不會發生后來的一切。他就不會死,我mama不會自己一個人,我不會沒有爸爸?!币膊粫恢被钤趧e人的指指點點中。 爸爸是他們家的英雄,不管是當初對mama的英雄救美,還是為了她和于素琴殺了人。她從不以孟深是個混混為恥,只是如果讓她選擇,她并不希望她爸爸以混混的身份出現在他們生命中。 她希望她愛的人都能平平安安地陪在她身邊,一起過跟現在不一樣的平平靜靜的生活。而混混的身份,注定與這份希望相悖。 所以,后來,她自私地排斥所有的混混。 “我想我爸爸……我討厭混混,很討厭很討厭……”所有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記憶被打開,夾雜著復雜的心緒和各種壓抑的情感,孟安寧的情緒一下子爆發,她抽泣著,淚水一滴滴滑落,整個身子很大幅度地在顫抖,“可是,陳黎……” “好了,不說了?!标惱璋欀即驍嗨?,煩躁地用大手抹干她臉上的淚痕,惡聲惡氣道,“不準哭了,睡覺?!闭f罷關掉床頭燈,強行把孟安寧摟進懷里,讓她的腦袋靠著他的胸膛,而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后背。 無關情/欲,只是想她哭累了有個依靠的地方。 孟安寧還在抽噎著,良久呼吸才漸漸平穩,陳黎的手也才慢慢停下。 房間內隱隱約約跳動著這個城市的繁華燈火透過窗簾間縫灑進來的光亮,忽明忽暗,陳黎看著孟安寧的發頂,黑眸里的神色也有些晦暗不明。 “孟安寧,我該拿你怎么辦才好?”陳黎有些無奈地低低嘆氣,喃喃,“我已經是個混混了?!?/br> “……” 黑暗中,幾乎整個人窩在陳黎懷里的孟安寧緩緩睜開了眼。 對啊,她也想問他,她該拿他怎么辦才好?他已經是混混了,這是不爭的事實。 我討厭混混,很討厭很討厭??墒顷惱?,討厭你這件事很辛苦很難受,我怕,我堅持不??! 在心里默念著沒說完的話,孟安寧慢慢合上眼皮,終于沉沉地睡去。 …… 也許是昨晚睡前眼淚流太多,哭累了,孟安寧難得睡到很晚。醒來的時候身側的位置已經涼了,盥洗室有水聲,看樣子在洗漱。 昨晚以那樣的姿勢睡著,如果兩人像前一天那樣同時醒,睜眼的時候她勢必還在他懷里。他先起了也好,避免了尷尬。 對于昨晚的事,兩人都默契地只字不提,仿若那只是一場虛幻的夢,不曾發生。 孟安寧洗漱好,一出來就看到自己的行李箱正直挺挺地立在床邊。 “???”這是怎么回事? 孟安寧看向陳黎。 “收拾行李去?!焙笳呗唤浶恼f道,拍了拍立起的行李箱,抬腳輕輕一踢,行李箱便朝孟安寧的方向滑過去。 “收拾行李去哪兒?”孟安寧伸手接住行李箱,問道。 “帶你回S市?!标惱桧谎?,突然又痞痞地勾了勾唇角,“或者你還想跟我去哪兒?” “……”昨晚都在他面前哭得那么慘兮兮了,大清早起來就能當沒事人一樣調戲她? 突然慶幸自己最后不受理智支配想說卻沒說完的話被他打斷了。 坐在床沿看著孟安寧氣悶地一件一件行李往箱子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