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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臣良策難見天顏。為廣開言路,盡知人間善惡事,使平民可上達天聽,便于宣仁門前置銅匭,納四方之言。又完善科舉,不蔽聽于下,設殿試,使寒門子弟可立于含元殿與天子對答……可結果如何,舍人是陛下身邊最親近之人,應比徐某更清楚?!?/br> 不等裴菀回答,他接著道:“陛下臨朝不過兩載,銅匭已經成為擺設,原本逐漸寬廣的言路又閉塞將死,原因為何,舍人也應比徐某更清楚?!?/br> “所有原罪,不過是一句‘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圣人言?!?/br> 裴菀眸色冰冷,喝道:“你放肆!” 徐行儼不為所動,繼續道:“朝堂諸臣其實明知陛下堪稱明君,只因她是女子,便想盡一切辦法給制度施展下絆子,說到底,不過是私心作祟、私欲橫流罷了,何曾將天下百姓放在眼里?” 裴菀臉色略緩,“你說這些,有何意義?” “裴舍人曾于東市見過我,還聽說,舍人能書擅畫,尤善人像,如此,恐怕您聽了永安寺之人對當晚來人的描述,早已猜到暗中通知值宿將軍趙世杰內jian何人的,就是我了。您今日請柳永之前來,用意便是在此吧?” 裴菀目光微凝,盯著他道:“你說這么多,卻一直在對我的問話避而不談。一個鄉野村夫,論起朝堂竟然頭頭是道,我如今不得不懷疑你是不是神通廣大到連自己的身世底細都能作假?!?/br> “是真是假,舍人心中自然明白。陛下后來所作所為或許大有深意,重用淳于氏也可能是為新法開路。只是……泌陽王前腳引山匪偷襲永安寺,后腳就帶兵去寺中救援之事,舍人既然已能看出其中微妙,相信陛下心中也已經有數,只是眼下看來,陛下似乎并不想追究。舍人是陛下近人,自然明白其想法,你說她是會要你殺了我和謝娘子滅口,還是……” “徐行儼!你不過一介賤民,當真以為我不敢動你嗎?” “你自然是敢動我的?!?/br> “你——”裴菀秀眸微瞪,伸出指尖指向徐行儼。 “阿菀!” 謝瑤往前邁出一腳,擋在兩人之間,轉身面對裴菀,抬頭看她:“他所言均是事實,難道不是嗎?圣人登基之時舉步維艱,卻仍要推行新法,可如今任人唯親,任由兩個侄兒把持朝政,將朝堂弄得烏煙瘴氣,忠良不敢出聲,諂媚之輩得逞……” “謝瑤!” “含真!” 不約而同的兩聲斷喝,卻聽得謝瑤心頭微顫。 她看了看裴莞,又回頭看向徐行儼,遲疑地問他:“你叫我什么?” 徐行儼面不改色地答:“謝瑤,情急之下喚了謝小娘子芳名,還望海涵?!?/br> 她又看向裴莞,帶了點猶豫和不確定,遲疑著到底要不要問,看得裴莞滿臉莫名其妙。 她暗自在心中否定了荒謬的想法,接著就聽到一男一女的說話聲靠近,轉眼就要到跟前,是舒娘和柳永之。 徐行儼看了謝瑤一眼后,一語不發,對著兩人抬了抬手,轉身就走。 裴莞也一聲不吭,站在階梯上看著徐行儼遠去的背影,輕輕敲著手里的折扇,而后又低頭看謝瑤,挑眉道:“你怎么不跟上去?” 謝瑤一臉不解,“我為何要跟上去?” 裴莞看著她嗤笑不語,惹得她滿腦莫名其妙。 柳永之扶著舒娘拐進廊道,看到兩人站在這里,便叫了一聲“裴舍人”,問他們為何在此。 裴莞從謝瑤臉上收回視線,方才的陰霾已經消失不見,心情看似很是不錯,笑吟吟道:“方才在樓上看到下面有一位佳人,便忍不住下來瞧了瞧。 “二位珠玉在前,其他女子已然成砂礫……”說到這里,柳永之發現不對,忙改了口,“舒娘自然也是珠玉……”可這話卻也說得草包,娼籍女子如何能和京城貴女相提并論。 舒娘笑著打圓場,“耽誤了這許久功夫,上面諸位郎君該等急了,不若先上去了,柳郎再想如何說才好?” 柳永之紅著臉皮喏喏稱是。 謝瑤扭頭往徐行儼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這才跟著裴莞上了樓。 只是此時卻已沒了最初的興致,裴莞甚至還判錯了兩次,幸得舒娘圓場,所有人對她又多是敬畏及巴結,也無人敢嘲笑??赏媪藘奢喓?,她自己大概也覺得沒意思,便直接將監令讓了方墨軒,自己起身掀了珠簾上了露臺。 謝瑤見狀也跟了上去。 露臺朝南,正對高高聳立的大章善佛塔,佛塔位于章善坊,與平昌相隔兩坊,佛塔周圍杏花盛放,氤氳如煙霞。 裴莞扶欄而立,道:“你當真覺得陛下如今任人唯親,放任兩個侄子把持朝政嗎?” 謝瑤上前兩步,與她并肩而立,“陛下是千古以來的難得的圣人,自然不會這般不明是非?!?/br> 裴莞輕笑,斜眼看她:“如此說來,方才的話,你只是在替徐二開脫而已?!?/br> 這話,并非問句。 謝瑤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怎會,我那也只是一時情急……” 裴莞繼續揶揄:“為誰情急?” “裴莞!你沒完了是嗎?”謝瑤惱羞成怒,終于露出一絲小兒女情態。 裴莞憋笑:“不逗你了,但阿瑤,作為姊妹,我須提醒你一言,你若當真是對徐行儼有了什么不該有的心思,及早打住。不說謝尚書是否同意,單說他這個人,一點都不簡單,說話做事滴水不漏?!?/br> 謝瑤不以為意,“他若滴水不漏,能被你查出?他若當真底細不簡單,會冒著被你們這些成精的小妖們懷疑的風險去救我們?若他當真是懷揣著什么大陰謀,不該是明哲保身,趁早隱匿嗎?” 裴莞收斂笑意,盯著大章善佛塔沉默半晌才道:“這也正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此人做事沉著,又似乎對所有事情了如指掌,卻猜不透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覺得……他的心思和你猜測的恰好相反,也許,他其實什么也不想做?!?/br> “但愿如你所想?!?/br> 裴莞送謝瑤回謝府時,已至傍晚。 謝瑤剛踏入府門,謝瓊身邊的書童便快步迎上,大概一直在這里候著,說讓她去阿郎書房一趟。 謝瑤問:“兄長也在嗎?” 書童回道:“郎君也在,只是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