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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喬微怔,漸漸的,眼底有水光集聚,淚涌出來,嘴角卻上揚,她說:“好,我也不變,一輩子、下輩子都不會變?!?/br> 他低下頭親吻她微涼的唇,在她嘴角嘗到淚水咸澀的滋味,回味卻是甘美。 她環住他后背,擁抱他,將彈指一揮定格成永恒。 世界那么糟糕,無數苦難在前路等你摔倒。 世界又是那么美好,愛令我們無懼無憂。 就請時光停一停腳,就請上帝側一側目,就請命運為他們多留一絲憐憫。 讓他與她,在愛中沉湎。 凌晨的硬座車車廂,大多數人都已經睡得東倒西歪。 余家寶頂著一張臟兮兮的小臉,從座位下面爬出來,偷偷拿走了小桌上喝得還剩一半的礦泉水,躲到列車接口處咕咚咕咚猛灌,但肚子還是餓得難受,他瞄到垃圾桶頂端躺著半塊面包,便立刻撿起來塞進嘴里,盡情享受著食物下肚的滿足感。 但他還沒把面包咽下去就發現前方又來了一名乘務員,他怕自己逃票被抓,更怕被警察交還給福利院,因而轉過身就走,趁著周圍都乘客都已經入睡,再度藏到座椅下面。 座椅下留給他的空間非常小,他只能盡量蜷縮起來,他的綠色小棉衣已經沾滿了灰塵,臉上也滿是污垢,但他眼神清亮,內心堅定,一定要為枉死的爸爸報仇。 鵬城。 一早,余喬就在對著手機發愁,到底該怎么和母親黃慶玲解釋昨天的事,假設她一開口就是,“媽,我昨天登記注冊,還驗出已經懷孕,對象就是你最恨的陳繼川?!?/br> 只怕她媽要被氣得當場心臟病發送醫急救不可。 她正想找陳繼川問意見,一抬頭卻發現他已經穿得體體面面的,像是要出門面試。 “要出去?” “嗯?!标惱^川站在穿衣鏡前,把襯衫扣子扣到最頂那一顆,“是有點事,見個人,午飯之前回來?!?/br> “這么早?” “沒辦法,人家是領導?!?/br> 他拿上錢包,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一下,“乖一點,等我回來,下午領你去醫院?!?/br> “好吧,這么神秘?!?/br> 他揮揮手,帶上門,四十分鐘后抵達約定地點——余喬的家。 他進門,禮貌地叫了聲“阿姨”,已經做好準備迎接狂風驟雨。 誰都沒有料到,黃慶玲會突然跪在他面前,“算我求你,季先生,你放過我們喬喬吧?!?/br> 第六十五章慈母 陳繼川原本以為這次來見黃慶玲,會在適當時候下跪認錯的人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黃慶玲根本不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一見面就震得他腿軟。 黃慶玲跪著,他就不能站。 他伸手拉她,又不敢用力,干脆也陪著她跪,“阿姨,您真沒必要這樣,我不會害了余喬的?!?/br> “怎么不會?”黃慶玲眼底布滿血絲,很顯然這幾天都沒能睡個好覺,“她之前的抑郁癥是怎么來的?她好好的為什么會吞安眠藥?到現在,工作也沒了,像喪家犬一樣被人趕來趕去,門口的大字報你看見沒有?整個小區都要聯合起來把你們趕出去,要不是你,她早就結婚了,搞不好現在連孩子都已經生出來,安安穩穩的,比跟著你好一萬倍?!?/br> 陳繼川聽完,佩服的五體投地,從前他只覺得王蕓女士特別不講道理,爭執起來歪理一套接一套,黑的能說白,白的能說成黑,但比起眼前這位,王蕓女士還差了那么點氣勢,理直氣壯得讓他都忍不住開始反思,是不是這一切真是由他而起,因他而廢。 “阿姨,這次的事情查清了,是高江與人合謀,故意出錢散播謠言?!?/br> 黃慶玲一愣,“怎么可能?” “昨天已經被帶進警局,兩個人都已經坦白?!?/br> “那……還不是你們打的!小高那么好的人,干什么跟你過不去,搞不好就是你找不到真兇隨便抓的,反正你們警察屈打成招的事情也不是一件兩件了,上個月不還有個案子嗎?” 陳繼川越聽越覺得頭大,琢磨著估計自己這輩子都搞不定丈母娘了,“阿姨,高江是同性戀你知不知道?” “胡說八道!人家清清白白的小伙子,你憑什么空口白牙就說人是同性戀?!?/br> “阿姨,您先站起來,我們到沙發上說,我給您看個照片您就明白?!?/br> 他也沒給她看別的,僅僅只是溫思崇留在高江辦公室的印刷海報,上面印有酒店門外高江與溫思崇的親密照。 黃慶玲看完,兩眼外凸,堪比白日撞鬼。 在她心里,同性戀就像鬼神傳說,應當永遠只存在于電視電影或網絡評論,絕對不會出現在她的生活中,且離她如此之近,差一點點她就要把寶貝女兒嫁給骯臟又惡心的…… 她不敢再想下去,對手將她的錯誤攤在眼前,讓她不得不面對。 這場景難堪極了,黃慶玲站起來,緩口氣之后繼續抬起炮口,“這個事情先不說,前天你當著我的面承認過,兩件事情你都干了,你……你怎么還有臉待在喬喬身邊?你就不怕害死她嗎?” 不怕,他又沒有逼余喬去當同妻。但這些話他不敢說,怕把面頰發紅的黃慶玲氣出個好歹。 “昨天事情太多,忘了跟您報備,我和余喬昨天去扯證了?!?/br> “什么!”黃慶玲不敢相信自己的聽力,不置信地死盯著沙發上的陳繼川,“你剛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陳繼川說:“阿姨,喬喬的后半輩子,我替你照顧?!?/br> 黃慶玲一口氣穿不上來,捂住胸口,搖搖欲墜。 陳繼川趕忙上前扶住她,慢慢將她挪到沙發上,很快從她的皮包里翻出急救藥,剛倒出兩片送到黃慶玲嘴邊,她卻不肯張口,瞪著一雙與余喬輪廓想相似的眼睛,只是略顯渾濁的瞳仁中寫滿了仇恨,“你害死了我的丈夫,為什么又要來害我的女兒,我們家到底欠了你什么!” 看她能平順呼吸,陳繼川收起藥丸坐回原處。 他垂下眼,黯然道:“文哥對我很好,這些我都記著?!?/br> “是,你都記著,接下來毫不猶豫地賣了他?!?/br> 他笑了,大約是對說服黃慶玲這件事徹底放棄,“我還是那句話,每個人都要對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他選擇走這條道,就該想到會有落王的一天。至于我,只不過做一點我該做的事,要說出賣,也是他們先出賣人性,至于每年死于吸毒的普通人有多少,死在毒販手里的警察有多少,您自己上網隨便一搜就有數據,我也就不多說了。我不偉大,也不想當英雄,只希望能跟余喬好好過,阿姨,時間差不多,我送您回去?!?/br> 黃慶玲胸口一陣堵得慌,擺擺手,懶得看他,“我自己有車,你們……有本事一輩子別進我家門?!?/br>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