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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慢慢地發現,原來用這樣的方式捆綁在一起,好像也不錯。至少她是他的,永遠與他立場一致,永遠與他悲喜同路。 這是眼下他最需要的。 ☆、第四十章 窗外陽光的碎屑拂開一縷縷細碎的影子,枝頭有新綠慢慢抽出嫩芽, 春風有信,帶來了蓬勃的生的氣息。 陸思齊偏過頭, 安靜的注視著窗臺上擺放著的兩臺綠植, 雙目平靜如水。 顧言抒削好了一只蘋果, 明眸眨著揉出淡淡的水光, “陸先生, 給?!?/br> “我沒有食欲,你拿給九襄吃吧?!?/br> 陸思齊也沒回頭,但是推拒了她的蘋果。 顧言抒很無奈,垂下眼光,她輕聲地問:“您, 為什么不答應接受手術呢?腦瘤雖然聽起來很嚴重,但也是有康復的希望的?!?/br> “小抒, ”陸思齊的唇色蒼白,一動不動的, 像一尊靜立已久的雕像, “我到了這個年紀,其實早已經無畏無懼, 只是,這里的景色,不知道怎么了,仿佛怎么也看不夠一樣,如果我現在放下一切,走入手術室,這一片景色,我也許就永遠無法將它放入回憶……” 陸九襄其實聽得出他的一語雙關。 室內很安靜,他靠著身后白面的墻,對面的席昭安靜地點燃了一根煙,仍是那么技巧嫻熟地掐在手心,一點光屑被他的手指撣落,煙灰落入垃圾桶中。 走道里響起了一陣高跟鞋踩在地面沉悶的腳步聲。 陸九襄微微抬頭,不遠處的顧楓晴,抹著丹紅的宛如殘陽的唇膏,提著一只褐黃色的包走過來,她畫著精致的眼線,曲線眼尾上翹著濃艷的味道,沒有說話,便微帶冷意地走入了病房。 時隔多年,再看到顧楓晴也是驚訝。 陸思齊的手一顫,險些碰到了顧言抒手中的水果刀。 “姑姑……”顧言抒心虛地站了起來。 顧楓晴走過來,將手里的包放在桌上,聲音微冷:“你的事情以后我再和你算賬?!?/br> 如蒙大赦的顧言抒再也不敢待下去,兔子一樣地溜走了,只是走時替他們稍稍掩上門,她看到倚墻而立的男人,眉眼清雋溫潤,對她的溫柔仿佛要滿溢出來,她謹慎地走上前,陸九襄張開雙臂把她抱入懷里,“別緊張,小抒?!?/br> “我緊張什么呀……”她嘟囔著說。 對面的席昭指尖一頓,他抿了抿唇,默然地將煙掐斷了,一個人瀟灑離去。 他從來沒有見過顧言抒對誰這么小鳥依人,這么溫柔可人過。 顧楓晴在陸思齊的病床邊坐了下來,替床上的男人掖了掖被角,發現陸思齊看著她,目不轉睛,她微微一笑,“怎么了?不就是了幾年沒見了嗎?” “這些年,我們其實都變了很多?!彼纳ひ粲悬c滄桑的低啞。 來之前就要考慮,再面對陸思齊的時候,會面臨怎樣沉默的局面,怎樣尷尬的冷場,以及怎樣面對他忽然而至的一些令人措手不及的話。她知道,陸思齊看著翩翩正經的一介君子,其實說起一些話,也是令人招架不住的。 只是他和她之間原本就沒有回頭路了,現在顧言抒和陸九襄已經在一起,他們更加沒有可能。 她并不確定自己的擔心是否多余。 畢竟陸思齊眼中的某些情緒,的確是讓她有些惴惴難安的。 “其實也還好,我這幾年經常出差去國外,見識了一下異國風情?!鳖櫁髑邕呎f著,從桌上的褐色的包里,拖出一套相冊來,紫色鑲水鉆的邊沿,很精致的一個相冊,她遞給他,“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喜歡自由和無拘無束,可惜總是被困在一個地方,永遠偏安一隅……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br> 陸思齊低下頭,眼神復雜難辨,那幾根修長的指珍惜地摩挲過相冊,粗略地翻開一頁,是巴黎的協和廣場,以及埃菲爾鐵塔,顧楓晴的攝影技術很不錯,構圖精巧,光影偏灰冷,但卻是他最喜歡的色調。 “謝謝,”這句話一出口,不知怎么聲音便哽了,“我很喜歡?!?/br> “思齊,去接受治療吧?!边@中間有一分鐘的沉默,顧楓晴忽然這樣開口。 她的一切要求,無禮的強硬的蠻橫的,從小到大,只要她提,他會想方設法替她實現。 八年前她提出結婚,他固然欣然,沒有思慮便答應了,盡管知道遲早留不住。 陸思齊就是知道,這段婚姻兩個人并不幸福,所以只有短短的不到三年時間,他主動向她提出了離異。 顧楓晴也是,沒有任何的思慮,答應了他。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陸思齊清淡的目光,像流轉了一泉水,簡單明澈,“請你回答我?!?/br> 顧楓晴點頭,“好。我一定說實話?!?/br> “除了把小抒托付給我,你有過別的理由嗎——和我結婚?” 只是問“有過”,無論怎樣回答,都已過。糾葛如云煙,沒有什么永恒渡不過的,他話意的蒼涼讓顧楓晴也不禁彷徨。 “那時候還是有的?!鳖櫁髑缦肓讼?,嘴角掛起一朵如云的淺笑,“人到了年紀,偶爾想要定下來,那時候,我身邊最好的選擇是你。不過那也只是偶爾,你知道,我比你更喜歡自由,陸家太壓抑了,當陸夫人,我處處受限制,連基本的畫家都做不了,更加難說去我喜歡的世界周游馳騁——思齊,我不是沒有愛過你,只是,我只能說,我們從一開始就并不契合?!?/br> 他沉默不言,病床上的男人,臉色蒼白得令人不忍。 顧楓晴微笑,替他倒了一杯熱水,“其實我一直在逃避,因為曾經愛過,所以更難面對如今的我們之間的關系。不過,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凡事太倔了一點,為什么不肯接受治療?” 陸思齊接過熱水,喝了一口,溫熱的液體沿著喉嚨進入胃里,暖意才一點點暈散開。他望著眼前的女人,她近在眼前,也遠隔萬水千山。他幾乎都快忘了,他們之間從來都有那些翻越不過的萬水千山。 他一直是那個沉默無言的男生,喜歡金融,喜歡理科,他向往著陸家以外的自由,但從來沒有勇氣走出去。他從來沒有推卸過肩上的責任,對陸氏的,對席昭他父親的,所有的一切,他還有虧欠,還要償還。 他永遠沒有辦法像顧楓晴一樣,說走就走,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