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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明白柳昭儀是個什么樣的人,如若自己倒下了,阿妹便沒了靠山,皇上定不會憐惜于她。再加上儀兒自身性格又過于張揚跋扈,在后宮里極易生事,到時候隨便哪個嬪妃推她一把,她就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阿妹是他看著長大的,娘親臨走前親自將阿妹的手交到他手中,淚瑩瑩地叮囑他:娘不求你們大富大貴,不稀罕余家百年榮耀,只求你與儀兒能平平安安。 他不怕死,只怕死了到九泉之下無顏面對阿娘。 余戰眼眶不禁紅了,他悲涼地點點頭:“虎符給你們。但現在它不在我這里?!?/br> “那在哪?”阿卿比白黔還急切。 “在邊關,陳副將手里。老夫擔心回長安之后有人行竊,索性在回來前就托付給陳副將了?!?/br> 阿卿心里暗罵一句。 這老狐貍,還懂得狡兔三窟??磥斫褚棺⒍ㄊ菬o功而返了。 “將你貼身信物交出來,本殿下派人拿著信物去取?!卑浊圆凰蓜?,冷漠道。 “哼。三殿下,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陳副將只會親自交給老夫,絕不會給第二人?!庇鄳鹧赞o間頗為自得。 “是么?”白黔忽然笑了。 他狹長的眼睛微微瞇起,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半干的嘴唇,而后從容地抬手提劍,似要放了余戰。 頃刻間,月光下劍影忽閃。 一股熱血噴灑在了阿卿的臉上,順著黑色面紗滴答滴答緩緩流下。 空氣中彌漫著新鮮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阿卿呆住了。 她是第一次親眼看見有人死在自己面前,還是以這種慘烈的方式。 白黔一刀斬斷了余戰的頭顱,劍刃上的血如柱下流,淌在地上染紅了草木。 她眼睜睜地見那人淡然地拎起地上的斷頭,用布包起,然后用剛剛殺人的那只手輕柔地攬住自己的腰身,一個蜻蜓點水飛出十丈遠。 “為什么要殺了他?”阿卿面無表情地問。 她無法理解這個人的所作所為。既然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為何還要出爾反爾殺掉他,如同殺死一只螞蟻。 白黔清冷的聲音就在耳邊。 他說:“斬草除根,以絕后患?!?/br> “如果是擔心他將今夜的事說出去,你可以挑斷他的手筋,割去他的舌頭?!卑⑶涞?。 白黔卻只是歪頭一笑,像個小孩般無賴,“那多麻煩,還是直接殺死來得干脆?!?/br> 阿卿望著皎潔月光下他干凈如玉的面龐,覺得從腳底生出一股寒意。他笑得很坦然,沒有半點心虛或不安,宛如戴上了魔鬼的假面,完美無瑕。 地獄坦蕩蕩,惡魔在人間,也許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 她不再言語,因為人和變態,是沒有什么話好說的。 回到三皇子府,她洗了三次澡,才感覺身上沒有那股血腥味。躺在帳紗圍繞的床榻上,一整夜都沒有合上眼。 第二日清晨,便聽到了余將軍遇害的消息。 皇上極度震驚,命人全力追查此事。上千人將將軍府圍起來,里外搜查了許多遍,卻連刺客的一塊衣角都沒發現。 隨后又不知從哪傳來了流言,都說余將軍是心術不正,被鬼索了命。 謠言四起的這幾日,阿卿都沒有去軍營訓練,白黔也沒說什么。 但阿卿心里始終惴惴不安。余戰死后,自己就成了唯一的知情人,而白黔卻沒有殺她滅口,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自己還有利用價值。 她宛如一顆棋子,被人擺放在棋盤上,卻不知自己身處什么位置。也許四周沒有其他的棋子,也許早就危機四伏。 朱兒和路臾這些天都陪著她,路臾總變著法子讓她解悶,前天抓了只麻雀,說給她養著,昨天又編了草帽,給她戴著。 今天,他挽著袖子,手中捧著一只青花瓷廣碗過來。 阿卿遠遠便打趣他:“怎么?小臾還會做菜了?” 少年搖搖頭,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過來。還未看清碗中玄機,阿卿就注意到他兩條胳膊上都布滿了紅點,有的很淺,有的很深。 “怎么回事?”她不由拉過路臾的手,蹙眉責問。 這大大小小的紅點,一看就是蚊子咬的,有的是新疙瘩,有的是舊疙瘩,誰知他受了幾天苦。 路臾忙心虛地將袖子拉扯下,掩蓋住蚊子包,指著桌上的青花瓷碗道:“師父,你看,我給你抓了條錦鯉?!?/br> 他以為,師父這幾日愁眉不展是遇到了什么難事,傳說錦鯉能帶來好運,希望師父有了這條錦鯉便能萬事如意。 阿卿哪還有心思顧什么錦鯉不錦鯉的,她直接沉聲問朱兒:“朱兒,小臾胳膊是怎么回事?” 她面色嚴肅,朱兒也不敢不答,只能照實說了。 阿卿聽完,又氣又心疼。 這傻徒弟,怎么什么事都不同她說,三皇子府里樹多又茂,不知有多招蚊蟲,他還能抗這么些天,實在是不容易。 拽上路臾的胳膊,阿卿要去找管家討回公道??v使三皇子對她再有意見,也不能連帳紗都不給,更不能限制她手下的人出府自由。 剛走出孤鶩院沒幾步,迎面撞上三皇子。 他穿著朝服,顯然剛下朝回來。平素里他是從來不來孤鶩院的,也不會順路經過,這次似乎是特意來找她。 白黔下意識地瞥了眼阿卿拉著路臾的手,而后淡道:“本殿下有事與你相商,來西樓閣一趟?!?/br> 自他的書房被燒毀后,有什么要緊事都是去西樓閣商量,那里僻靜,四周開闊,很適合談話。 阿卿臉一板,硬氣道:“無帳紗,不談話?!?/br> 她的態度很強硬,意思也很清楚。 換作以往,白黔定不會答應她的任何條件,甚至會丟下一句“不來后果自負”,甩手離開。 但這次,他罕見地頷首妥協了,隨后還叮囑她:“速來?!?/br> 阿卿命朱兒陪路臾去取防蚊帳紗,自己則忐忑不安地趕赴西樓閣。 她已經好幾日沒有見過這個冷面閻王了,不知道他又有什么事要吩咐她去做。 剛到西樓閣,白黔便開門見山道:“邊關告急,父皇命你同本殿下前去平息戰亂?!?/br> 阿卿一驚,邊關才打贏勝仗,這么快又起了戰亂?那塞人也太過猖獗了。 白黔又道:“這是去取虎符的好機會?!?/br> 據余戰臨死前透露,虎符在陳副將手中,他們此去邊關,的確可以順便拿走能調遣十萬士兵的虎符。只不過,即便拿到手,這虎符怕也不是她的。 阿卿哼了聲:“沒有余將軍的虎符調兵,我們兩個人去平亂,不是送死么?” 白黔從闌干處回過身:“本殿下會將長安城外自己的軍隊調去邊關?!?/br> 她多嘴問了句:“多少人?” “三萬人?!?/br> 阿卿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