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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不妨與朕下上幾局?!崩钛犹囊桓遍e散模樣,指了指面前的棋局。 場面忽然寂靜下來,所有人都面色一片煞白。 所有人:…… 這棋手,竟然是陛下! ——與陛下對弈?! 誰敢贏?誰敢贏! 若是贏了陛下,興許有可能獲得霍小姐的芳心;可這無疑是打了陛下一巴掌,落了天家的威嚴,日后的前途都要成了大問題! 就在此時,一旁的月兒大概是嫌熱,摘了面紗下來扇風。她一露臉,幾人立刻認出來,她正是先前在宮宴上露過面的江氏月心,來日的皇后娘娘! 所有人:…… 場面愈發寂靜了,幾乎是可聞針落之聲。 好半晌后,才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陛下,請恕微臣告退!” “某驚憶起家中尚有要事,煩請陛下恕某無禮之舉!” “在下告退!” “在下告退!” “在下告退!” 溫嬤嬤:…… 作者有話要說: 邪魅一笑~~ 第43章 霍府招親(三) 一片“在下告辭”之聲過去后, 庭院里竟變得一片清爽干凈。方才還探頭探腦的貴公子們,頃刻間便走的沒了影子,唯恐在皇上面前落了不好。 其中,與江月心解除了婚約的謝寧和方才調戲了“月兒姑娘的”趙公子溜的最快,兩人的腳如乘了一道旋風似的,呼啦就刮向了門口,轉瞬沒了影子。 李延棠搖搖頭,將手中棋子落了下來,嘆道:“朕就這么可怕么?偌大京城, 竟無人敢與朕對弈,倒也少了一些樂趣?!?/br> 他這話說罷,便聽得角落里傳來霍青別的聲音。 “怪不得君兒死活瞞著微臣棋手的身份, 卻原來這棋手便是陛下?!被羟鄤e一直坐在紗屏后頭,遠遠地瞧著堂上眾人。見李延棠也在此, 霍青別不由微微嘆息:“是淑君胡鬧,難為陛下了?!?/br> “算什么胡鬧?倒也有趣的很?!崩钛犹囊粧咭滦? 笑吟吟道,“這些公子哥兒見了朕,便戰戰兢兢的,一點膽識也無,日后如何出入朝堂?當然是配不上霍家大小姐的。早些讓他們回家去, 也是好事?!?/br> 霍青別聞言,亦笑了起來。 但他知道,這三道關卡都是霍淑君有意設置, 為的就是將那些候選者拒之門外。算來算去,霍淑君打的還是“不肯嫁人”的主意,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 “君兒?!被羟鄤e負手,望向耳房,道,“人都走光了,你也可以出來了罷。這事兒,不打算與你九叔好好解釋解釋?” 門吱呀一聲推開了,鑲著明珠的鞋履踏出,霍淑君提著裙擺,扭扭捏捏地走到霍青別面前,低頭乖乖認錯:“九叔,是君兒不想嫁人?!?/br> 霍青別搖搖頭,道:“你若當真不想嫁人,便與九叔仔細說道原因。你九叔也非是個鐵石心腸之人,不會一個勁兒地要你嫁到別家去?!?/br> 霍淑君照例支支吾吾的,不肯說話。 “君兒心底有人?”霍青別一猜便猜到了。 “……”霍淑君愈發不肯說話了。 “既有心上人,何不大大方方地說出來?我霍家兒女,從來都是敢說敢做之人?!被羟鄤e對她道,“若是個窮小子,那也無所謂。只要心眼純善,嫁也就嫁了,日后多貼補你一些也就是了?!?/br> 霍淑君還是不說話,眼眶竟微微泛起了紅。見她這副沉默模樣,霍青別的面色也有些復雜了——她始終不說,恐怕,她那心上人…… 是個不可嫁的人。 霍淑君在邊關長大,常有見到大燕人,難道她對某個大燕人心生情愫了? “君兒,那人,你嫁不得?”他試探問道。 “……”霍淑君搖搖頭,又點點頭,眼淚珠子嘩得淌落了下來。她用細細手指抹一抹眼淚,哽咽道,“我以為我早就不喜歡他了,可現在還仍是常常夢見他??蛇@事兒誰都不能說,我也不能告訴九叔他是誰,說了便是大逆不道……” 能上升到“大逆不道”這樣的話,想來那人十有八|九是從敵國來的了。 霍青別嘆一口氣,摸了摸霍淑君的頭頂,道:“不嫁就不嫁了吧。我會和你娘好好說說。但君兒得記得,切莫不可在這件事里陷得太久,你還年輕,日后的路還長的很?!?/br> 他這話是安慰,可霍淑君卻哇的一聲,哭的更兇了,眼淚似洪水似的滾下來,將衣襟都沾濕了。她哭著哭著,甚至還打起了嗝,令說話也勉強起來:“九叔……我、嗝……以后、以后不鬧了……嗝……不胡鬧了!君兒錯了……” 她哭的大聲,一直在里頭學寫字的霍辛聽見了,懵懂天真地探出了腦袋,問道:“君jiejie在哭什么呀?” 霍青別當然不會把這種事告訴孩子,也不愿旁人知曉霍淑君心底的疤痕??苫羰缇齾s嘴快無比,一邊哭著,一邊就把事兒大嘴巴地漏了出去:“你君jiejie!嫁不了喜歡的人!難受的很呢!” 霍辛年幼,自然不懂這些情情愛愛、成親嫁娶的事兒,只是好奇地問:“君兒jiejie喜歡,為什么不能嫁?” 真是好一個純善天真的問題,直直地刺中了霍淑君的心扉。 她捂著臉,哭的愈發大聲了:“是啊,為什么呢?為什么呢……” 為什么顧鏡偏偏是那種人呢! 李延棠站的遠,隱隱約約,也聽見了霍淑君的哭訴聲。他扣了江月心的手,低聲問她:“若朕沒記錯,霍大小姐心儀的人,是顧鏡罷?” “……嗯?!苯滦狞c頭。 李延棠沉默了。 偏偏是顧鏡,難怪會變成如今這副僵局。 李延棠瞧著霍淑君哭泣的模樣,心底漸漸有了幾個念頭—— 若是大燕與天恭不曾交戰,彼此友好,那天恭的女子興許便能嫁給大燕的男子;若是有大燕女子心儀天恭男人的,也可以書信往來,不設阻礙;無人會如霍淑君這般,在這里哭的肝腸寸斷。 然而,他也只是如此想一想罷了。 “想什么呢?” 李延棠的腦門忽然疼了一下,原來是江月心沒大沒小地用手指彈了他一個栗子。所幸周圍沒有旁人,沒人注意到她這以下犯上的場景。 “……沒什么?!崩钛犹牡?,“只是在想,方才你動了武,不知對腿腳養傷可有大礙?” “沒什么大礙?!苯滦男Σ[瞇道,“你那楊醫正醫術極好,開的方子和藥浴都管用,我覺得我已差不都大好了?!鳖D了頓,她又道,“……阿延,今日還是謝謝你,陪我來胡鬧?!?/br> 她道謝的時候,原本是極為豪爽的。但因多看了一眼心上人清雋容顏,她的面龐便莫名飛起了一縷薄薄的緋紅色,如淺淡的朝霞似的。 李延棠無聲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