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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貼心吶!”她發自真心地贊嘆道。 李延棠:…… 周……大嫂子……? 江月心一捋袖子,不客氣地將冰鎮梅子湯端起來咕嘟解暑。喝了幾口,她含含糊糊道:“不如,我就叫你李大嫂子吧?” 某位李大嫂子:…… 她喝罷,很舒爽地在圈椅上頭坐下來,舒展舒展筋骨、伸伸懶腰,一副愜意的樣子。侍女給她打扇的打扇、捏肩的捏肩,令她好不愜意。 江月心瞇著眼,似只睡懶了的貓兒似的,在心里說著些窩囊話:難怪吳令芳和葉婉宜爭著要當皇后,做這人上人的滋味實在是妙極。 李延棠見她瞇起了眼,一副要打盹的樣子,便走近了她背后,頂了侍女的位置。捏肩的侍女微微驚詫,方要出聲,李延棠便比了個“噓”的手勢,要她噤聲。 旋即,李延棠修長的手指便落到了江月心的肩上,替她揉起肩來。 江月心只覺得肩上這雙手,輕重緩急都拿捏得恰好,令人舒暢無比,簡直比冬日的棉襖還要貼心。她哈了口氣,毫不吝嗇地夸贊道:“這位jiejie的手藝,和我在不破關的那位跟班有的一拼。他也捏的一手好肩,令人念念難忘……” 說罷,她微微睜開了眼。外頭的日光落進來了些,將背后那“jiejie”的身影投在了地上。這影子肩寬手長,發型也是男子模樣,怎么看都是個標標準準的男人。江月心一驚,連忙扭過頭去,見是李延棠在給自己捏肩,結結巴巴道:“阿延!你!你怎么突然就……” “朕說了,要給小郎將捏一輩子的肩?!彼麉s笑得溫柔,“你只管休息便是?!?/br> 他的話似有什么魔力,真叫江月心安下心來,穩穩當當地享受著天子的服侍。 清涼宮里漸漸安靜,唯有絹扇輕曳時的微微風聲,尚且帶來夏日的躁動。江月心半睜眼,便瞄到宮女蔥綠色細羅布的裙擺兒,似一截被裁下的綠蔭似的,叫人的心情無端就好了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李延棠忽然說話了。 “小郎將可知道?大燕國近來,出了個用兵如神的魏五子?!彼龡l斯理地說著,聲音不緊不慢,“他是先帝五子,喚作魏池鏡?;魧④娖瞥菚r,叫他保下了一條命,如今他回來了,說是要重振大燕河山?!?/br> 江月心午后的困倦一下子就散去了。 她習慣性地將手放到腰間,似要拔|出佩劍來;但嬤嬤不允許她配劍入殿,此刻的她其實是手無寸鐵的。她只能將手在腰間尷尬地揮舞一番,口中信誓旦旦道:“阿延,我雖是個貪戀繁華的俗人,但若不破關需要我,我定是會老實回去的?!?/br> 李延棠失笑。 “你想到哪兒去了?朕只是告知你,有這樣一個人罷了?!彼朴普f,“他不惜孤身犯險,在天恭國當了幾年的細作,如今他帶了無數不破關的情報回去,日后可有的麻煩了?!?/br> 李延棠的形容,令江月心想起一個人來。 ——陰柔俊美的年輕副將,一張嘴總是得理不饒人;他馴養著寂寞的青尾鷂子,他到哪兒,霍家的大小姐就追到哪兒,喊著“鏡哥哥”、“鏡哥哥”。 江月心沉默了下來。 好半晌,她才問道:“……那人,是顧鏡么?” “是?!崩钛犹幕卮?,“他是個厲害人。大燕國的國君是霍將軍扶持的傀儡,叫做魏華園。魏華園召顧小將軍上殿,他就提了劍去,直接將魏華園在殿上給斬了。外頭的侍臣察覺響動不對,進去一瞧,便看到顧小將軍坐在大燕國的龍椅上,手里的寶劍還滴著血?!?/br> 李延棠的話雖說的簡單,江月心卻輕易地想到了那副畫面——寬廣的、孤寂的宮殿,雕金砌玉的天子寶座,樣貌俊美陰鷙的青年,淌著鮮紅血滴的寶劍,腳旁披著龍袍的身軀…… 她眨了眨眼,喃喃道:“莫非,又要打仗了么?” 李延棠無聲地點了點頭。 好一會兒,他垂下眸光,道:“小郎將,朕有些窩囊。若實話實說,朕——并不希望天恭與大燕開戰?!鳖D一頓,他又補道,“這話,朕還不曾對旁人說過?!?/br> 江月心微愣了下,問道:“阿延當真這么想么?” “……是啊?!彼穆曇魸u輕,“戰火四起,苦的終究是百姓。若是當真要抽丁去不破關,屆時便又是十室九空、百姓流離失所。朕不希望瞧見這樣的事兒?!?/br> 他記起他在不破關時,曾冒著大雨將江月心從尸山血海里挖出。那時,他不小心撿到了一封士兵的家書,上頭寫著“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云云。也不知,那是怎樣一個急候著夫君歸家的可憐妻子所書。 他對江月心說這些話時,其實頗有些忐忑。 他知曉江家一門皆是武將,既為武將,又豈愿求和?自然是要征戰四方、一揚天恭國威。興許,江月心還會覺得他這番話沒有志氣,掃了天恭國的威風。 誰料到,江月心卻很雀躍的樣子,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肩。 “阿延!你當真這么想???那可真是太好了!你是陛下,你說不打仗,就不會打仗了!”她像只喜悅的麻雀似的,站起來亂蹦著,“我手下戰死的人可太多了,那些個孤兒寡母都怪可憐的。若是不打仗,他們該活的多好吶……” 瞧見她這么喜悅,李延棠的心也微微一動。 他牽起了江月心的手,似乎是想朝著她湊近些。 恰在此時,外頭傳來了通報聲:“太后娘娘到——” 江月心愣了下,下意識地哧溜一下,鉆進了屏風后頭,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的,免得嚴格的葉太后發現自個兒在偷懶。 李延棠哭笑不得。 他可不把西宮太后放在眼里。太后見不見得到自己,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可為了讓江月心的努力不白費,李延棠還是讓葉太后進來了。 葉太后悶著張臉,曳著裙擺進來了。他一見到李延棠,就開門見山道:“陛下,哀家同意您迎娶那江氏女為后,但哀家有個條件,陛下須同時將葉家的婉宜納入后宮,封為貴妃?!?/br> 葉太后一貫這樣,對著李延棠沒什么好面色;同樣的,李延棠對她也一點兒都不好。 李延棠笑了笑,道:“巧了,朕答應了小郎將,是絕不會再有別的妃嬪的?!?/br> 葉太后冷笑一聲,道:“陛下,您是天子,身擔社稷重任。多納娶妃嬪充盈后宮,替李氏開枝散葉,那當是您的責任。先帝將帝位傳給您,也不是想看陛下您胡來任性的?!?/br> 一頂又一頂的大帽子,一個勁兒地往李延棠腦袋上扣。 李延棠正在思索著如何讓葉太后出去管自己乘涼,便聽得門扇被轟的一聲踹開了。這一腳可謂是力氣千均,竟震得房梁簌簌動了起來?;茨贤趵钏仃幹?,從外頭跨進來,死死盯著自己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