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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微笑起來“似乎”、“還算”、“溫和”。 如果他的朋友特平勛爵聽到此時沃登的心聲,恐怕會面無表情地告訴好友,上一個因為外表而輕視陛下的人,不是像他這樣兢兢業業地給女王陛下做牛做馬,就是像巴麥尊勛爵那樣自己滾回鄉下養牛養馬了。 但令人遺憾的是, 特平對于阻止好友今日的一系列作死行為,實在也是有心無力…… 喬治娜沒有繼續戲弄一驚一乍的沃登, 而是給了他一個看似溫柔的淺笑,然后對邁克洛夫特說:“我親愛的秘書, 你說要是我現在要求停止鴉片貿易,在國會會有幾成勝算?” “鴉片貿易?”邁克洛夫特端起茶杯,好以整暇地說:“這就要看您所指的范圍是本國,還是本土了?!?/br> 他的動作十分優雅,看上去賞心悅目。 然而喬治娜卻沒有忽略掉他慢慢啜飲紅茶時,被上升的霧氣暫時遮掩的他的眼神。 一種并沒有太過在意、只是單純衡量著利益得失的淡漠眼神。 盡管早就知道鴉片泛濫的現象,鴉片酊這種既便宜又治百病的“神藥”隨處可見,連嬰兒保靜劑中都有使用,但直到今天在那個俱樂部里,那名褐膚少女熟練地點燃煙桿后,喬治娜才透過那些煙霧繚繞,恍然驚覺地球另一邊的可怕現象,在大英本土也同樣正在上演。 可以說,現在的英國人購買鴉片酊,就像四九城的垂髻小兒上街買上一串冰糖葫蘆那樣簡單自然。 “如果我要的是,全部?!眴讨文茸⒁曔~克洛夫特的眼睛,緩緩道。 “哦,那樣的話,就有些難度了?!边~克洛夫特放下茶杯,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掃過身邊盡量降低存在感的青年,“您最好擁有充足的理由,我希望您已經知道了,在您之前有許多人譴責并呼吁政府取締鴉片貿易了,但在東印度公司用這個敲開韃清國門、一舉扭轉貿易逆差之后,那些呼聲比起這項貿易所能帶來的巨大利益,就顯得十分微不足道了?!?/br> “微不足道?” 喬治娜一手撐著她的手杖,一手將白色的骨瓷茶杯輕輕放下,冰冷又銳利的藍眸淡淡一瞥,爆發出平常所不具備的壓迫性。 “我充分相信這項交易是罪惡的,它所帶來的罪惡或許更甚于奴隸貿易,而如果我們的國家需要淪落到只能憑借它去展示自己的強權,那么距離帝國的末日恐怕也不會太遠了。因為鴉片不僅摧毀人類的健康,更摧毀人類的思想、道德和靈魂,即使我們能夠用它統治整個世界,那也將會只是一片不配稱之為人的行尸走rou!” 邁克洛夫特面皮微微一抽,很顯然他認為喬治娜過于夸大其詞了,而他并沒有真正認識到鴉片的危害,就像上流社會的大多數那樣,因為這種東西大多數時候是窮人們的神藥和安慰劑,對于它的階級偏見由來已久,并沒有對其擁有正確的認識。 注意到邁克洛夫特臉上那點兒不以為然,喬治娜攤了攤手,往座位上的天鵝絨墊子上一靠。 “好吧,這正是我為什么要帶上沃登勛爵的理由了?!眴讨文日f,“親愛的勛爵閣下,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向我們描述一下你在俱樂部里所抽的大煙、能夠為你帶來的種種飄飄欲仙和欲罷不能吧?” 被點到名的沃登勛爵欲哭無淚。 這哪是什么沒有被寵壞的姑娘呀,簡直就是比他還往外冒著壞水的小惡魔! . 五月伊始,全面監管鴉片貿易的議案在一次樞密院會議上提了出來。 眾位大臣們在白金漢宮專門劃出的會議室內傳閱關于此物于國大害的種種資料,表面上似乎有所觸動,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怕是只有上帝才知道了。 首相墨爾本子爵不以為然地讀著那些窮人因鴉片成癮而家破人亡的故事,只覺得貧窮即是原罪,那些人會落到那樣的地步,也不過是理所當然的事,沒有了鴉片必然還有其它什么,與之相比,他反倒更關心近兩個月以來,女王陛下頻頻接見反對黨的領袖羅伯特.皮爾爵士,盡管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么事,但這顯然不是執政的輝格黨所愿意看到的。 他手里拿著托馬斯.德.昆西那部著名的的部分摘錄,腦海中卻慢慢地將近期議會和白金漢宮所發生的大事過了一遍,始終認為并沒有什么不妥之處,但女王對于輝格黨模糊的態度,以及在政務上所表現的獨立自信,令墨爾本子爵不由地對自己的繼任感到了危機。 然而事實上,墨爾本子爵并不是什么具有雄心壯志的人,他之所以擔任首相,不過是身為輝格黨人的職責,他本人其實頗有些感性和隨波逐流,更愛鄉間有渡鴉相伴的孤獨生活,而不是成日同那些令人頭疼的政務打交道。 可以說,這位首相大人既有些倦怠也不夠果決,因此他從一開始就失去了獲得女王倚重的最佳時機,如今卻對于有可能交出自己的權力而不太甘愿。 當然,墨爾本子爵與在座諸位一樣,總體來說還是具有一定程度上的愛國情懷,雖認為此項議案小題大做,卻也表明了將會慎重考慮。 喬治娜卻沒有就此宣布今日的議程結束。 上一次她從邁克洛夫特身上,就已經看到了這些老爺們對于鴉片橫行的階級偏見,這一次自然是有備而來的。 只見坐在長桌首位的女王陛下站了起來,雙手抬起并虛虛按下,房間內的議論聲便立即安靜了下來。 她環顧四周,以每個人都足以聽清的音量道:“諸位,或許我可以占用你們一刻鐘的時間,有些事情的真實需要你們親自來看,比如那些被腐朽的墮落的人們——盡管我個人并不愿意,稱之為人?!?/br> 眾臣面面相覷。 墨爾本子爵注意到,今日在場的幾位大臣中少數沒有感到驚訝的,不是羅伯特.皮爾爵士的好幫手,就是女王陛下本人的親信。 他心中微凝,抬腳已跟上了女王陛下的步子,靠后半步當頭往會議室外走去。 盡管邁克洛夫特并不贊同,但喬治娜還是把一群來自于倫敦南郊貝德蘭姆瘋人院的特殊病患,秘密帶到了白金漢宮一處還未裝修的大房間中,而此時呈現在這些養尊處優的貴族老爺們面前的,正是那些被捆綁在椅子上的人們,或毒癮發作渾身抽搐口吐白沫,或無法忍受折磨發出陣陣哀嚎咒罵,又或是表面平靜眼神空洞猶如行尸走rou,那些幾乎不能稱之為“人”的人們。 “你們以為他們都是那些窮人么?不,瞧瞧他吧,這位瘦成一副骷髏架子的小威廉.莫森爵士,他的父親在印度發了一筆橫財,足夠他一輩子衣食無憂,然而可憐的老莫森才去見了上帝不到十年,他的兒子已經把萬貫家財盡數揮霍一空,連在倫敦鄉下的祖產都給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