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不另娶。抱養一個有什么難的，每年無數棄嬰被……”

    “我知道民生艱辛，你不必說了?！蹦档け爤A了眼睛，“這個，你在開玩笑吧？你可是天、天……”

    他可是天子??！甘心把費勁心血奪回來的江山讓給毫無血緣關系的外人？

    “就知道你不懂?！奔驹坷浜?，“艾什殿下，你的修為還遠不到火候，強烈建議你多讀讀史書?！?/br>
    這時孔瑞高喊著“夫人醒了”，他應了一聲，大步流星地走了。

    牡丹悻悻地盯著季元湛的背影。修為？果然是狐貍一族的語言。記得偷聽過這兩人打情罵俏，向來掛著一副嚴肅臉的季元湛，在穆凝湘面前柔情似水，親昵地叫她“小狐貍”，rou麻死了！

    嗯，其實他也想趕快找到屬于自己那只。

    ……

    回宮的馬車走得不緊不慢。穆凝湘靠著季元湛，看看攬在她腰間的大手，又看看自己的皇帝夫君。他也不說話，英俊的臉緊繃著，也不知在想什么。

    “尉霆，你別生我氣了?！?/br>
    她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剛才在煙雨樓，他沖進來，雙眼紅紅的，拉她進懷里，低聲說著“你可算醒了，我們回家”，然后就抱著她出了包廂，下樓，一直抱進馬車里。一路上無數人側目，有男有女，她覺得不好意思，想下來他也不答應，只好拿袖子遮住臉。

    季元湛悶悶地答：“我沒生你的氣?！?/br>
    他生他自己的氣。他的女人因為他受這么多罪，他好沒用啊。

    “我都知道了。牡丹都告訴我了?！?/br>
    “噢，牡丹啊，”她覺得頭暈目眩，“我差點兒忘了?！?/br>
    這是那藥物的反應，牡丹說，沒大礙，睡一覺就好了。季元湛沒再提牡丹，略一用力，將穆凝湘抱至膝頭坐著，“湘湘，你告訴我，你等在那個小閣子里的時候，都在想什么？你不相信我？”

    “我當然信你?！彼行┬呃?，“可，我畢竟忝居皇后之位。我身體這樣，你的壓力已經很大。而你為了變革稅制，吃不好睡不好的，我……”

    心里亂過，痛過，也有模糊的決定。上一世他為她丟了命，這一世，她不能再讓他為她犧牲艱難取得的皇權了。他已挽救了她摯愛的家人不是嗎，他為她付出的已經夠多。

    季元湛的目光危險起來，“你打算怎樣？”

    她不敢看他，低著頭小聲答：“你廢掉我沒有關系，放我回家就成?！?/br>
    “你！”他氣得捏住她的下巴：“你真狠心！”

    “尉霆，你聽我說，唔……”

    后面的話語被他堵了回去。他惡狠狠地吞噬她的唇舌，將她吻得透不過氣來。漸漸地，吻觸變得細膩火熱，大掌襲入裙裳之中，磨礪著嬌嫩的肌膚。

    “尉霆，不要嘛?！彼扑?，“我有些頭暈呢?！?/br>
    頭暈是真的，不過更多原因還是害怕。每次在馬車里親熱，她的夫君就格外有興，兇猛無比，她越求他他越狠，還故意讓車夫慢點開……那是要多壞有多壞。

    季元湛郁悶地縮回手。牡丹的警告言猶在耳，他長嘆一聲。

    “湘湘，”他輕觸她紅腫的唇瓣，“我說過，永遠不會有那么一天的?！笔裁绰撘霭》忮?，為了一己之私讓愛人憔悴，這樣換來的繁華何其虛幻呢。

    她心里一震，“你還記得……”

    “我什么不記得？”幽深的黑眸閃著柔光，“那又不是隨口一說。既說了，就會做到?！?/br>
    她閉上眼睛，眼底熱熱的，“尉霆，你真好?！?/br>
    “誰像你這么狠心。所以，離開什么的，你就想都別想了?！彼阶∷氖址诺酱竭?，“湘湘，我只有你一個，你也只有我一個！不要走，我會瘋的?！?/br>
    她靠上他的肩膀，低嘆，“傻瓜?！?/br>
    “你也是。小傻狐貍?！?/br>
    兩人都沒再說話，只靜靜偎依。馬車依然不緊不慢地向前駛去，時而平穩時而顛簸，每到不平坦的地段，他會將她抱得更緊一些。

    橘黃的燈火朦朧而溫馨，靠著的肩膀寬闊結實，在她的夫君那獨特的、令她安寧的松墨與薄荷薰香之中，穆凝湘漸漸閡上眼簾。

    耳畔又傳來溫柔的呼喚，“湘湘?！?/br>
    “哎?！彼€閉著眼睛，唇邊浮起淺淺的笑。

    “不許走?！蹦腥税缘赖卣f。

    “好?！?/br>
    “我們永遠在一起?！?/br>
    “是的……”

    “永遠?！?/br>
    “永遠……”

    這對話也許是在夢中，也許不是。她的心底早就有他，即使她曾忘記了他，他卻依然隱在她的靈魂深處，一直沒有離開。

    第108章 番外一

    三日后, 吏部尚書、忠信伯袁非在早朝時忽然轉換口風, 附和了戶部侍郎范大人的意見。

    范大人立場堅決地維護建興帝提出的新稅制，是改革派的重要代表。而袁尚書屬守舊派核心人物，向來是與范侍郎針鋒相對的，此舉引得滿朝震驚。

    “袁大人的表態很關鍵。他開了這個頭，會引來更多跟風者。反對的聲音，終究會平息?！?/br>
    小花園里菊花開得艷麗, 季元湛正攬著穆凝湘散步?，F在他不許她再做吃食提去勤政殿，而是自己返回鳳楹宮陪她用午飯遛彎兒, 隨后再繼續處理政務。

    “太好了, 希望大家能齊心協力推動新政起到應有的作用?！蹦履姘膺^一朵粉紅的桃花菊輕輕嗅著，“說起來, 這該是袁大小姐的功勞，她是不是花了三天三夜才說服父親?！?/br>
    果然是個聰明剔透的大家閨秀。她怎樣勸服袁尚書的呢？

    “無非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br>
    季元湛隨口回答, 見她若有所思, 便道, “湘湘, 袁尚書也不笨哪, 有其父必有其女，他們都是人精, 略一點撥就明白了?！?/br>
    在民間, 街頭巷尾、茶肆酒樓之中，百姓對改革稅制有很高的期許, 呼聲越來越大。

    “袁大小姐起的作用，便是恰到好處地扇風?！奔驹空f，“短期看，權貴們利益受影響，可往深遠去想，稅率低、稅制透明，只要確保執行過程不出問題，新政廣為天下歡迎，那么逃稅的人就會減少甚至完全清除，這其實對他們是大有好處的?！?/br>
    “逃稅的很多？”

    “多得你想象不到。粗略估計，流失的稅收，大約是所收繳的兩倍?！?/br>
    “天哪，那還真是不改不行了?！?/br>
    “所以，袁大人遲早會想通的。更何況，”季元湛笑了起來，“雙手贊成的人里，還有在江南地區備受愛戴的、大魏當前唯一的親王江州王呢?！?/br>
    這三天里，支持新政的人大批涌現，他們都是楚尉霆帶來的，包括所謂的“舊朝耆老”，比如，許老太爺、錢老太爺等老人家；南方地區的謙益黨派；還有無數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