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行，宴罷還有命婦行見皇后禮。

    強打精神熬到結束，穆凝湘覺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待到卸妝更衣完畢，倒在拔步床里便陷入深深的酣眠。

    這一覺睡得很甜。半夢半醒之間，有人將她摟進懷里，輕柔的吻觸印在額上。

    她還沒有完全醒，卻嗅到那人熟悉的氣息。淡淡的松墨香，夾著一點薄荷清香。

    “尉霆?！彼χ秃?，身子略轉，在他肩窩里找了個舒服的地方枕靠，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搭上他的腰。

    “湘湘，湘湘?！蹦侨说袜鴶埦o她，親吻漸漸加重加深。

    “唔......”她終于清醒過來，“你、你竟然丟下一干臣子......”

    “已過酉時了，他們都回家慰妻了?！奔驹靠劬o她的腰，低低笑道，“我也是?！?/br>
    他的后宮只有鳳楹宮這一座，是實實在在的“皇后之宮”。這里有的，是小夫妻如魚得水般的小日子。

    “誰、誰慰勞誰啊，你慢點兒，嗯……登徒子，也不知道累?！?/br>
    滿打滿算前一晚只睡了一個時辰。今日這么多禮儀，還要上朝，議事，批閱奏折?，F在空著肚子就來鬧她，真是龍精虎猛啊。

    季元湛曖昧地笑道，“不累。不過呢餓當然是餓的，先吃你?！?/br>
    他低頭封住她的小嘴，將她拖入火熱的浪潮之中。

    事畢，穆凝湘汗如雨下，氣喘吁吁，她覺得睡那一覺積攢起來的力氣又被榨光了。

    那貪得無厭的男人還不肯放過她，大手四處流連挑弄。她恨得掐他的背，“人家餓了！”

    這時，她的胃很爭氣地咕咕作響。

    “知道了?！奔驹啃ζ饋?，“都怪湘湘太可人了，嘗過就上癮……怎么辦，哪天輟朝一日，我們在這里待上十二個時辰?！?/br>
    “……沒羞沒臊的昏君?！彼裏o語地拽過被子蒙住臉。

    ……

    他們先略用些點心，然后換了便裝悄然出宮。今晚要與長輩一起用飯，季元湛的長輩。也就是他的義父楚振，及姨母衛縈。

    “義父、姨母，請用茶?！蹦履骐p手托茶盞，恭恭敬敬地道。

    “好，好?！?/br>
    楚振抿了口茶，衛縈已笑著把兩個紅包塞進穆凝湘的袖子，“好孩子，拿著。咱們今后可算是一家人啦?！?/br>
    穆凝湘望著眼前的老婦人。被救醒后調養了這么久，還是很消瘦，但比那會兒骨瘦如柴的樣子好很多了。

    今日的敬茶禮，衛縈特意打扮一番，臉上薄施粉黛，唇上點了胭脂，鬢邊簪朵大紅絨花，身穿海棠紅遍地金褙子，襯得氣色更加瑩潤。

    衛縈半生孤苦，無兒無女，現在是把季元湛當做親兒子待了。穆凝湘經常跟著季元湛來這里看望衛縈，她們早已熟悉，衛縈投向她的目光也是充滿了慈愛。

    “多謝義父、多謝姨母?！奔驹坷履嬉黄鹦卸Y。

    衛縈笑著笑著就流淚了，慌忙別過臉去擦，穆凝湘看得心酸。再看看楚振，也是滿面傷感。

    她暗暗嘆息。外敵內患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現在總算苦盡甘來，可他們已滿頭銀發。

    飯后季元湛和楚振去了外院，衛縈引穆凝湘去她的臥房說話。

    “霆兒是個好皇帝，也是個專情的孩子?！毙l縈笑吟吟地說，“凝湘，哪天他忙起來顧不上你，且多擔待些?！?/br>
    “姨母，我記住了?！蹦履婕t著臉答。

    某人會“顧不上”她？從昨晚到現在，那是捉空就粘著她，她都快累死了。

    衛縈看了看穆凝湘高高的領口，心里好笑。房里這么暖和，特意選這樣一件衣裳，還不是為了遮掩各種香.艷痕跡......嗯，毛頭小子初嘗滋味，難免的。

    “凝湘，你可別小看了‘一國之君’這四字，我深有體會?！?/br>
    衛縈說起她對兩任帝王的記憶。

    “現在天下初平，百官敬畏，百姓擁戴，棘手的事反倒少見。慢慢等到日子好過了，溜須拍馬、媚上欺下的就開始興風作浪，到時候霆兒需要花更多精力去辨別......壓力是很大的?！?/br>
    在她的記憶里，便是普通的請安折，季瀟綸都要批上兩個時辰，更不用說處理那些事關多方利益的重大爭端。

    “......朝中派系林立，各自都有各自的心思，怎么處理都后患無窮?！毙l縈嘆道，“那時，晏宗皇帝成日苦悶不堪，哪還有心情去撫慰期盼他垂幸的后宮妃嬪們?！?/br>
    她看著垂頭思索的穆凝湘，又笑道：“不過，皇后還是不一樣的?！闭f到這里有點酸楚，“嘉鸞皇后畢竟是正妻，他有什么煩心事總會找她?！?/br>
    穆凝湘輕聲說道：“嘉鸞皇后的書籍我看了許多。姨母放心，夫妻本是一體，我會盡量為夫君分憂?！?/br>
    “哎，你這孩子別多想?！毙l縈拿起小梳子替她抿鬢邊滑脫的碎發，“說什么分憂，無非是多一分體諒的心罷了?！?/br>
    “我明白的?！?/br>
    “你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難怪霆兒這么喜歡你?！毙l霆開了箱子，抱出一只紫檀木匣，“我年紀大了，這些留著也沒用，不如都給你?！?/br>
    匣蓋抽開穆凝湘大驚。盒內裝滿色彩絢爛的寶石與水晶，滿室耀眼。

    “姨母您不能，”她趕緊擺手，“您已給了我紅包和首飾，這些我不能要，實在太貴重了......”

    “給你就收著?！毙l縈的語氣里竟多了幾分調侃，“女孩子哪有不喜歡的？再說了，你真不愛，可以送給將來的小公主啊。等有了兒子，總要娶兒媳的，你還能不準備些拿得出手的壓箱底兒？”

    微笑溫婉，與普通慈祥的婆母毫無區別。穆凝湘眼眶濕潤了，“我......謝謝您?！?/br>
    “一家人說什么謝?！毙l縈蓋上木匣，拿布包好，輕輕一捏她的臉蛋兒，“姨母這么大歲數還沒抱過稚子，霆兒也不小啦。凝湘啊，早點生個寶寶給姨母抱一抱?！?/br>
    回宮的馬車里，穆凝湘把匣子捧給季元湛看，他也吃了一驚，“我見過這些，該是義父送她的?！?/br>
    “哦！那么，義父他會不會......”

    “不會的?！彼R上看出她的心思，“義父和姨母年少相識，惺惺相惜，但也只有兄妹般的情誼而已。他對秋馨用情至深，二十多年來始終不另娶，今后也會如此?！?/br>
    而衛縈，亦只會惦記那一位長眠地下的君王，即便她不是他的唯一。這是兩位老人的執念。

    穆凝湘嘆息了一聲。季元湛抱她在膝頭坐著，隨便拈起一顆紅寶石放在她手里。

    “湘湘，我太窮了，給你做的鳳冠，鑲嵌的寶石都沒它一半兒大?！?/br>
    穆凝湘笑了。她拿起寶石掂了掂，“這么沉，我該慶幸你沒找到這么大的?！?/br>
    她的皇帝迎娶她，鳳冠鳳袍都是他自己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