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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事有蹊蹺?!斎?,也有可能會當做瑞王謀逆的罪證,從而反證大哥果真有不臣之心。 厲王的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年了,而且是先帝親自下的旨。就算當中另有隱情,皇帝會給翻案嗎?那不是直接給先帝沒臉嗎? 韓嘉宜此時很想見見大哥,聽一聽他的意見。 郭越沒有相信金姑娘的話,但還是決定先給她安排一個住所,著人嚴加看管。 韓嘉宜則懷揣滿腹心思,又回宮去了太后身邊。 太后見她神情凝重,也猜到此行不順,輕聲安慰她:“你別太擔心了,皇帝讓人徹查,就說明還有轉圜余地。只要晉兒是清白的,咱們什么都不用怕?!?/br> 猶豫了一會兒,韓嘉宜輕聲問:“太后,如果,厲王也是清白的呢?” “什么?!”太后驚愕異常,“你說什么?”她一把拉住嘉宜的手,壓低了聲音:“嘉宜,這話不要隨便說。這是先帝定下的案子,他不會清白?!?/br> 韓嘉宜“嗯”了一聲,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她心想也是,本朝以孝治天下。厲王的清白與否,可能并不很重要了?;实鄹谝獾?,大概是瑞王是否有謀反之意。 天已經黑了。 皇帝在承光殿默默地坐了很久,他面前擺放的是陸晉勾結瑞王的證據。他答應了母后讓人去徹查,可是查什么呢?證據確鑿,還能查出什么來? 忽然,他站起身,將那些信件一把放進懷里,高聲道:“來人!擺駕,朕要出宮!” 夜色漸濃。 一輛外表普通的馬車載著皇帝出宮,直奔詔獄。 陸晉曾做錦衣衛指揮使,詔獄中人對他并不陌生。所以,他在這里比他想象中要好許多。 他正坐著閉目養神,忽聽一陣腳步聲,扭頭看去,微微一怔。 夏日炎熱,來人卻將頭臉都兜在一襲黑色的連帽斗篷中。這身形他太過熟悉,是以,盡管看不清面容,他還是猜出了來者的身份。 那人直接讓人打開牢門,揮手令其退下。他大步走了進去。脫去帽子,露出略帶疲憊的面容。涼涼地道:“你在這里,倒挺安逸?!?/br> 陸晉早猜到是他,故作驚訝,匆忙施禮:“皇上?” “怎么?沒想到朕會到這里來?”皇帝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下,眼角的余光從陸晉方才用過的筆墨上掠過,想起他懷里的罪證,他立時面色一沉:“在這里還想著給人私通消息嗎?” “皇上,臣對皇上忠心耿耿,從未有過不臣之心?!标憰x定了定神,“還請皇上相信微臣?!?/br> 皇帝恚怒,自懷中取出一物,“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朕也想相信你!可證據確鑿,你讓朕如何相信你?!晉兒,朕自問待你不??!可你竟生出這等心思!” “什么證據?”陸晉皺眉,“肯定是假的?!彼酱丝?,都還不知道皇帝所說的證據究竟是什么。 皇帝冷哼一聲:“假的?這是你與瑞王勾結,私下來往的信件。你敢說,這不是你寫的?你的字,還是朕一筆一筆教出來的。你稍大一些,朕沒少檢查你的功課。這是不是你寫的,難道朕還分不清楚?這上面還有你的私印?!彼靥艅×移鸱骸翱v然你是厲王之子,長寧侯欺君罔上,朕也曾想著不遷怒于你??赡隳??你竟生出這種心思?你太讓朕失望了……” 他說到后面,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年長陸晉將近十一歲,看著這個外甥長大,平時沒少照顧他,甚至在其年幼時,還好心教他讀書寫字,在其長大后,又對其委以重任。陸晉就是這么回報他的? “請皇上明察。臣自小得太后和皇上教誨,忠君愛國,從未有過其他心思。至于勾結瑞王、試圖造反,更是無稽之談?;噬线€不相信臣嗎?” 皇帝垂眸,指了指桌上的信件,越發失望:“那分明是你的字跡,你還想抵賴不成?” 陸晉低頭打量罪證。如果不是確定他從未寫過這些內容的話,他也要懷疑這出自他手了。這筆跡、行文方式,跟他平時的習慣太像了。而且,下面的私印,更是一模一樣。他如果說這是假的,估計沒人會相信。 他一顆心倏地一沉,一張一張翻得仔細。 忽然,他看到一個“慧”字,他眸光一閃,一字一字:“皇上,臣從沒寫過這樣的信,是旁人偽造的?!?/br> “你當朕不認得你的字么?”皇帝冷笑。在看到這些信的第一眼,他就眼前一黑。無他,這字他太熟悉了。再看到信中內容,是兩人合計如何謀逆造反,如何除掉他登位,他更是怒不可遏。 陸晉輕聲道:“小時候,舅舅教晉兒寫字,還教過晉兒避尊者諱。祖母的閨名有一個‘慧’字,所以我在寫到‘慧’字時,要么減一兩筆,要么以其他字替代。舅舅看這封信,可有一丁點避諱的意思?” 皇帝微微一怔,倒是給他勾起了幾分舊日回憶。陸晉在太后身邊長大,皇帝那時是個半大孩子,少年老成,主動教外甥寫字,還有模有樣,叮囑他避尊者諱之類。舅舅這稱呼,自他十六歲登基以來,就再沒聽陸晉喊過了。 陸晉笑了笑:“至于這私印,更容易了,拿一塊蘿卜,三歲小兒都能刻一方出來?;噬险埧?,這封信的時間是去年八月初六,當時臣率人在楊洪升家門外的大槐樹上守了一天一夜,哪里能抽出時間再寫一封信給瑞王?” 皇帝神色微微一變,他記起來了,去年八月,錦衣衛確實是在捉拿楊洪升。 不等皇帝回答,陸晉又道:“皇上,歷來謀逆之人,都恨不得立刻消滅罪證,哪還有留下完完整整的信件,就不怕落入別人手中么?卻不知這信是皇上從何處得來的?” 皇帝面無表情,他沉聲道:“別問是從哪兒得來的!你以為只有這一樣證據嗎?” 只是他最先看到的就是這個,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 陸晉苦笑著搖了搖頭:“信件都能造假,其他證據又豈能當真?皇上,這分明是有心人想挑撥我們君臣關系?!?/br> 皇帝食指輕扣桌面,發出“噠噠”的聲響,并不說話。這些證據是季安呈上來的,季安雖有私欲,但跟隨他多年,對他也算忠心。季安真的會做出陷害旁人的事情么?季安哪有這樣的本事? 看他神色有些松動,陸晉續道:“這一招用來對付別人或許未必管用,但是對付臣,就是極其精妙的一招棋了。人們最受不了的就是親近之人的背叛?;噬闲湃纬?,所以眼睛里更加容不得沙子。才會在看到假證后,痛心疾首,怒不可遏?!?/br> 以他對皇帝的了解,這個時候與其曉之以理,不如動之以情。 皇帝靜默了一會兒,緩緩合上了眼睛。他的確討厭背叛,也討厭被欺騙。在看到證據的那一瞬間,他全身的血液都沖到了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