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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采綠再細細找過一遍,再回稟夫人?!?/br> 我心頭有些發堵,悶悶地道:“不用找了,那把梳子沒丟,只是……被人給拿走了?!?/br> 采藍見我神色不虞,也沒敢問是誰拿走了那把紫玉梳,輕手輕腳地替我梳好了發,如往常那般將我兩側鬢發松松挽到腦后,頂心挽一個簡單的高髻,上插玉冠,雖然簡單,卻清爽宜人。 只是我的心情卻半點也清爽不起來。堂堂五官中郎將,竟然有暗地里做賊的嗜好,先是四年前偷拿了我束發的簪子,好容易還回來,又順手把我的紫玉梳給順走了。 我有些頭痛地揉揉額角,若是旁的東西,也就罷了,可這紫玉梳是母親留給我的東西,無論如何,我都是要管他要回來的。 用過早膳,我便讓采藍、采綠二人去替我將梳子取回來,哪知她二人回來后說,“尹寺人說中郎將昨晚從夫人房里出來,便出府去找吳家兄弟飲酒夜談,徹夜不歸,直到現在也沒回來?!?/br> 我有些無語,他這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故意躲我嗎? 衛恒這一躲,直躲到二更天才回來。 我早命采綠在他書房候著,等他一回來,就給他呈上一張絹帕。我在那帕子上寫了八個字:郎本君子,奈何做賊! 盼著他能見字而知恥,將我的紫玉梳交給采綠帶回來。 誰知采綠沒能將我的梳子帶回來,卻把衛恒這個偷梳賊給帶了回來。 在外面躲了一整天,他倒又敢抬眼看我了,還言笑自若道:“聽說夫人找我?!?/br> 他面色微紅,身上隱隱帶著一絲酒氣,許是飲了酒的緣故,臉皮竟也厚了寸許。 我竭力忍著心中氣惱,仍舊如常般,冷淡而疏離,“公子拿我的梳子做什么?那是亡母所贈,還請公子還給妾身?!?/br> 衛恒面上終于露出一絲赧然,“昨夜,我一時情急,忘了將梳子放下,就走了出去。還請夫人見諒?!?/br> 我朝他攤開掌心,“那就請公子還我?!?/br> 他從懷中掏出那把紫玉梳,卻不遞還給我,看著我的眼睛道:“夫人昨夜睡得可好?” 我不愿讓他覺得他只須一句話,就能亂了我的心神,難以入眠,便點了點頭。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沒再說什么,緩緩將梳子遞過來,我正要去接,他卻又抽回手,“可否讓衛某今夜繼續為夫人梳頭?!?/br> 我終于惱道:“妾自有可心婢女,不必勞煩將軍!” 哪知他卻忽然低低嘆道:“阿洛,你總算肯這般惱我了!” 那喟嘆除了感慨外,竟還透著一絲滿足。 “阿洛,我寧愿你這樣惱我,對我輕嗔薄怒也好,大發雷霆也罷,也不愿你整日對我禮貌周全卻又冷淡疏離,眉梢眼角都透著嫌棄和……憎惡?!?/br> 這話觸動了我前世心結,我不由冷冷道:“妾身何德何能,哪敢嫌棄和憎惡將軍?明明是將軍憎惡妾身,嫌棄于我,現下竟還有臉倒打一耙?!?/br> 衛恒張口就想否認,“我初見夫人,便已心動,又如何會……” 他忽然說不下去了,原本牢牢盯在我身上的視線也有些心虛地移到一旁。 我冷笑道:“將軍怎么不繼續說下去?難道在你我初見之后,將軍不曾對我冷淡疏離、嫌棄憎惡?” “你大敗黑山賊,凱旋而歸,我滿心歡喜地迎向將軍,將軍卻正眼看也不看,只漠然一瞥。此為冷淡疏離!” “我熬了幾個日夜,親手制成的卻敵冠,將軍直接當著我的面扔到了湖里。此為憎惡!” 我不能將前世他冷待我的種種宣之于口,只得將重生前這幾件傷心事拎出來質問于他。才說了兩件,他的臉色已有些發白,薄唇輕顫。 思之當日,我拋開矜持,忍住羞怯,生平第一次大著膽子跟他吐露心曲,可是他卻…… “我當時向將軍婉轉傾訴心聲,將軍又是如何答復我的,你先是寧愿抗命,也不愿娶我,后來雖是允了婚事,又是怎么警告我的,除了這正室夫人名頭之外,讓我別再肖想其他。此為嫌棄!” 我本以為,再憶起前世時,我會心如止水,波瀾不興,卻不料,真將昔年這一道道舊傷揭開,以為早該痊愈的疤痕下,竟仍是血rou淋漓。 或許是因為我從不曾將它們宣之于口,從不曾流露過自己的委屈,這積年的舊傷才始終不肯痊愈。 前世,因對他的愛意,亦因著我的驕傲,我寧愿一味隱忍,將那些心傷深埋心底,面上一派淡然處之,也不愿宣之于口,去向他乞憐。 我始終記得,父親尚在時,我因好奇,央父親教我彈時,他細講了司徒相如琴挑文君之事后,對我所說的那一番話。 “將你放在心上之人,無須討要,他自會待你好。若他心中無你,你便再是搖尾乞憐,他也不會溫柔以待?!?/br> “阿洛,若他年你能得覓良人,同他琴瑟和鳴,自然是好,可若是他心中無你,或是情消愛馳,你只須同他相敬如賓,盡到你為人婦的本份即可,切不可以色事人,俯身屈膝去搖尾乞憐、獻媚邀寵,或是活成個只知終日悲啼的怨婦,失了我甄家女兒的風骨與體面?!?/br> 是以,前世婚后,當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冷了我的心之后,我便再不曾主動親近過他。如父親教導的那樣,不怨不怒,不爭不搶,禮數周全,相敬如賓。 可是現在,我卻不得不舊事重提,只為了駁斥他所謂的心動于我。 “夫子有言,聽其言而觀其行。將軍口口聲聲說,初見時便心慕于我,可是您之后對我的行止,卻是厭憎嫌棄,將軍這樣言行不一,叫我怎么相信你是當真心動于我?” 衛恒默然良久,眼中神色復雜難辨,有些艱難地道:“因為那時我心中愛意終究抵不過,因令姨母而起的恨意?!?/br> “既然如此,將軍為什么又要娶我?我明明同將軍說過,我不愿將軍娶了我這被你厭憎之人,日日相對,將初見時的那一點美好湮滅殆盡,終成一對怨偶?!?/br> 我自然知道,衛恒當時對我的厭棄,皆因姨母之故,所以那時被他拒婚,我雖難過,卻并不怪他。真正讓我對他心生恨意的,是我同他婚后。 他沒再拒絕娶我,甚至在大婚時允諾會對我好,這讓我心中又生出一絲希望來,以為只要假以時日,橫亙在我和他之間的仇恨總會被我的愛意消彌。 結果卻是,一次又一次,被他傷到遍體鱗傷。我甚至都有些懷疑,他莫不是為了報復姨母,才會允了這門婚事,好將他心中的恨都發泄到我身上,最后更是毒酒一杯,將我賜死。 可是,在這一世,前世的那些慘劇還尚未重演,我不能質問他為何娶了我卻又要那樣無情地待我,甚至奪了我的性命。 我只能借著同他婚前,他待我的幾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