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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庭昀正在撓頭,卻見隔壁屋子,房門開了條縫,少陽聽見外頭響起的動靜,探了個小腦袋:“將軍哥哥——” 看見院子里頭站著的人,兩眼倏忽閃了閃,跟著身子也從門里鉆了出來。 長恭見到少陽,忽一愣神,便向她微一點頭:“少陽公主多日未見?!?/br> “我前幾日到的南陽城,聽聞你們在忙,也不敢叨擾,沒成想今天竟一齊見到了?!彼f著又側眼望向連笙,言下之意喜出望外。 可在連笙聽來,心頭卻泛起一絲怪異之感。 從在府外初見時便隱隱縈繞的奇怪感覺,少陽前后幾番話里,顯然不是第一次見長恭了,甚至聽來與他分外相熟,而她驀一抬首,便見少陽眼里閃爍飄忽,不敢直視。那樣的眼神,連笙自己也有過,是再熟悉不過了。 她心間不由自主“咯噔”了一下。 “我來南陽城已有幾日了,卻從未出門逛過,既然今日遇見,將軍哥哥可有空帶我去逛一逛?”少陽捏緊了兩只手,話一出口,又救命稻草似地喊住連笙,“連笙jiejie陪我去吧?” 連笙方要推辭,卻先已聽見長恭開口道:“我還有事要辦,留庭昀陪你。至于連笙……” 他回過頭來,“jiejie要去的,要去的?!鄙訇栆衙Σ坏乇忌锨皝?,挽住連笙的手。 連笙抬眼望向長恭,見他眼里溫柔顏色,心頭頓了一頓,方才低低應下:“好……” 第94章 卷十七 非夢(伍) 南陽府中, 正值春暖時節,花開半城,柳絮紛飛。 少陽許是當真久未出過門了, 荊州蠻荒, 又經戰亂,想來是被禁在府中困了許久, 而今一入南陽,南陽繁華之所, 便如困鳥放歸山林, 一路歡欣雀躍地跑在前頭, 留下單庭昀與連笙落在后面。 兩人并排走著,在南陽城稍顯擁擠的大街上。恰逢集日,街上擁擠人流有呈摩肩接踵之勢, 沿路攤販吆喝叫賣熱鬧非凡,全然不似一座剛歷戰事的城市。 連笙走在單庭昀的一側,從去年鄞城一別,與他也已許久未見, 卻不想今日甫一見面,竟會是在自己房中,偏偏還是被他撞見自己與長恭相擁的當口, 一時只覺面上尷尬。雖然對他二人關系,單庭昀定然早已心知肚明的,可真就迎面撞了個正著,還是教她分外面紅耳赤。于是連笙裝聾作啞, 只當自己形同空氣。 此刻人雖在鬧市里走著,卻反倒更因市集熱鬧,進而襯出兩人間的靜默。 這靜默便好似一潭死水,憋得快要發臭,終究還是單庭昀沒忍住。 他小聲又兼好奇地問了聲:“你與大帥……” “我聽聞攻下南陽城,全是你的功勞!”不等單庭昀將話問完,連笙便先一步脫口而出,打斷了他。 單庭昀一愣,繼而又笑了,見她滿面緋紅急得幾欲跳腳的模樣,便也止住打趣,順著她的話端接道:“功勞一說,不過也就是我率兵打了個頭陣罷了,獨我一人也拿不下這座南陽城,功勞到底還是三軍將士們的?!?/br> 說完又酒窩深深,笑了她一眼。 連笙暗自松下一口氣來,雖然被他毫不加掩飾地笑在眼里,但好歹也是剎住了他繼續盤問的苗頭,于是不管他眼里意味深長,只跟著順水推舟又夸他一番:“那也是你頭號大功。我見傳回鄞城的戰報所寫,當日攻城一役如何艱險,若非是你身先士卒,只怕還沒有今日的襄州與南陽。你少年大將,英雄虎膽,將來怕是要入后人評書的?!?/br> 一本正經,誠懇極了。 單庭昀聞言也禁不住撓頭一笑。被她這樣連吹帶捧地一同夸贊,飄飄然神思,便是想不放她一馬也難。 于是笑過又再不吭聲,由著連笙逃此一劫。 連笙得了他一沉默,心知這關算是過了,才又鄭重放下心來。一年未見,單庭昀竟似一點未變,即便如今已是衛家軍軍中首屈一指的大將,卻還同數年前她在北境軍中初見他時一般,頂著一臉明晃晃的笑與張口一行白牙,好奇心極重地問她與長恭是何關系。 他人未變,自己卻已是心境大改。 想到此,也不知怎的,好似敏感至極,竟又黯然傷神起來。 眼瞅著街邊一派熱鬧繁華里,縮在角落之中幾名看去年歲不大的小乞丐,更是憶起自己過往逍遙快活的種種,一時更添顧影自憐。繼而看到那幾位乞兒,衣衫襤褸,灰頭土臉的,全然不似自己當初做乞丐時的瀟灑自在,心頭便又生起一些可憐來。 連笙走著走著,倏忽便向單庭昀感慨嘆道:“戰爭如何,終歸還是世上最殘酷的。你只看這沿路多少人,皆因戰事家破人亡,若無這場戰事,這些人也不必流離失所?!?/br> “但是連姑娘,”單庭昀出乎意料地反駁她,“你又可曾知道,若無這場戰事,這些百姓將會如何?” “將會如何?” “新帝登基后,朝中推行新法,繁重的苛捐雜稅與徭役,早已將這些老百姓們壓得喘不過氣來。戰爭固然殘酷,但這場戰事只讓百姓苦一時,當朝的黑暗統治卻會奴役他們一生。一時與一生,長痛總不如短痛?!?/br> 連笙怔了怔,不想他會講出這樣一番話來,沉默片刻又扭頭問他:“那倘若豫王當政,一定就會不同嗎?” “至少以眼下來看,應有不同?!?/br> 連笙聞言禁不住嘆了口氣:“若這世間永為寧日,當有多好?!?/br> “你莫太天真了,只想想就好?!眴瓮リ纻壬砥沉怂谎?,“有人的地方便有紛爭,哪里是你心愿就能止息的。豫王與衛帥如今起事,雖說也是身不由己,被卷在利益紛爭里頭,但王爺身作皇子,心里究竟如何想的,誰又說得清楚。并非是我小人之心,只不過人在其位,即便沒有這份身不由己,難道就能甘心?” 他望向前方不遠處的少陽一眼,少陽尚未及笄,還不諳世事,這些戰亂紛爭離她似乎尚且很遠,可轉念一想,卻又近在咫尺。 他日如若豫王一朝得勢,少陽便是長公主,即便如今天真爛漫,卻也不知一旦面對權勢加身,又會如何。 單庭昀望著她的身影,忽而竟轉過頭小聲對連笙提起:“你可聽說近來宮中的事?” “單將軍指的哪一樁?” “聽聞蕭太后給年僅七歲的新帝立后。七歲小兒行婚嫁之事已是荒唐,何況宮中更有傳言,皇后大婚,竟有身孕?!?/br> “有身孕?”連笙滿面驚詫。 “七歲小兒,哪里懂得人事,皇后腹中骨血,當真會是皇家血脈?” 單庭昀眼神疑竇,連笙驀地想起當日鄞城趙皇宮中,那面墻上雕刻圖騰與兆惠身上紋身,想到他們對兆惠身世的質疑,腦海里驟然竟冒起一個念頭來——是兆惠,兆惠本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