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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理寺!” 單庭昀還未說話,卻見遠遠幾列官兵跑來,他迅速將連笙帶到一旁。眼角余光偷覷,卻只見那領頭官兵手中張著畫像,畫像上的女子,眉心朱砂一點,正是連笙。 “你莫要沖動,聽我的,你現如今是逃犯之身,隨我先走?!眴瓮リ啦蝗莘终f拉她下馬。 馬只高大,太過顯眼。 連笙被他拉著,繞往城外后山。 然而途徑城墻邊時,卻見墻上一排懸榜,上書衛將軍府罪狀云云,末了兩行,三日后午時,于牛市口,斬逆犯。逆犯名錄抬首三個大字,衛長青。 ---------- 深夜后山上,入夏山風發涼,吹過草堆淺塘,吹出蛐蛐野蛙聒噪不停。 在這一片聒噪聲里,隱隱透風傳來一男一女的爭執聲。 連笙與單庭昀坐在問松亭中,為長青一事起了爭執。當年她與長恭墨白三人在此處,商議如何入賀府,而今她要入大理寺救人,眼前這位皮膚黝黑的小伙子,竟像是攔瘋婆子一般攔住她。 單庭昀不同意貿然涉險:“長青公子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威脅,他現下唯一的價值便是做誘餌,少帥還在北境,兵符還在少帥手里,他們留下三日,為的便是逼迫少帥單刀赴會。三日搬不了救兵,但孤身救人卻夠了。何況單憑你我兩個,救人?怎么救!” 連笙兩眼發狠盯著他:“那總也不能看著兄長白白送死吧?!?/br> “你這樣莽莽撞撞地去,死一個他,再搭一個你,與他現如今白白送死又有何區別!” 單庭昀話音落,便見連笙氣極了扭頭坐到一旁去。 氣極了,但氣歸氣,卻也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在理。 救人不比逃獄,她空有腳力,沒有半點旁的功夫,雖也不是天牢,但大理寺的牢獄,又豈是隨便好闖的。 況且長青腿腳不便,即便闖了進去,又要如何帶他出來呢? 連笙急得抓耳撓腮,卻見遠遠的山道上,一老漢擔著擔子過,那擔兩頭兩只木桶,十里開外也聞得見一股異味。后山連著一片沃田,莊稼等著施肥…… 連笙忽而心念一動,拍案起身問單庭昀:“偷梁換柱如何?” “嗯?” 連笙道:“用我去把兄長換出來,換出來后你便帶著他快走,等天黑了,我自有辦法再逃脫的,我業已逃過一次了?!?/br> 黑夜亭里,單庭昀盯著她,見她兩眼發亮,一副極有把握的模樣,略一思忖,覺這辦法許是可行,只是人選不可。行前少帥令下,務必確保連笙平安,于是他沉默半晌,半晌方道:“可以一試。只是不是你換,用我去換。你身形不像,獄卒一眼便瞧出來了?!?/br> “你?屆時你可如何脫身?” 單庭昀便笑笑,露出兩只深深酒窩來,道:“你有你的辦法,我自也有我的辦法,了不起,便英年殉國吧。救出長青公子,免去他們對少帥的脅迫,死也值了……” “不行!”連笙當即打斷他,“我怎能拿你的命去換兄長的命,還是另想主意的好?!?/br> 說著又跌坐回去。 “你我又非是何聰明人,只怕想到天明也想不出更好的主張來。他們留給少帥三日,越臨近刑期只當越難闖,若你一心要救公子,即使刀山火海也攔不住,那便趁早動手。與其在此婆婆mama,倒不如先想一想該如何將長青公子帶出來?!?/br> 連笙被他這樣一頓訓,只抬眼看他,見他年紀雖不大,言行卻分外穩重,研判當下境況,亦是冷靜清晰,不由便心生一些信賴來。 想是長恭信靠的副將,自當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既如此說了,連笙便頓一頓,道:“辦法我有一個,只是避不了要委屈你與兄長……” “你且說來?!?/br> 第76章 卷十三 逆謀(伍) 是日天未明, 大理寺監牢門口。 獄卒交班之際,正見一頭纏布巾的婦人推了輛板車往牢門處來。板車上兩只大桶,還未走近, 便先已聞見車上一股nongnong異味, 教人幾欲作嘔。 “你是何人?老李頭呢?”當差獄卒攔下那婦人。 只見那婦人脊背佝僂,肩弓著, 似抬不起頭來,猛然咳了幾聲, 啞著嗓子向那獄卒道:“官老爺, 老李頭昨閃了腰, 讓我暫代一代。老爺行個方便,我一個婦人家,身子也不大好, 擔不動那糞挑子,推個車……” 說著又將板車往前湊了湊。 那糞桶猛一湊近,氣味直鉆心肺,幾個當差獄卒當即掩鼻退到一旁去, 一面揮手:“走走走,趕緊進去?!?/br> 那婦人便佝僂著背,點頭哈腰一聲:“哎……” 及至入了牢房, 眼見四下無人,她方才直起身來。 借了壁上一點火光,遂而看清她面上凌亂皺紋原是褐黃紙漿抹的,也就只因牢門口光線昏暗, 她又半低著頭,故才掩了過去。她現下直了身子,將那桶蓋掀開,便見一只桶里迅速爬出一位身著囚服的男子來。 這男子眉目分明,膚色黝黑,一手執了一把佩劍,正是長恭身邊副將,單庭昀。 再見那婦人,身形輕快,全然不見先時的哆嗦模樣,張口喚他:“你來把哨,我去開門?!?/br> “連姑娘,你小心些?!眴瓮リ缿宦?,便見連笙從發間取出一截銀鐵絲來。 數個時辰以前,連笙在后山上提出讓他躲進空糞車里時,他還只覺滿心訝然,倒不是嫌那糞車臟臭,而是眼前這位姑娘,看似規規矩矩,張口卻說一應行頭皆不必憂心,她今夜便去給他全數偷來。 一個賊? 且看她偷東西的身手,早已不是第一次了,還是位慣偷? 單庭昀訝然至極,親眼瞧見連笙偷糞車、偷農戶,還折去官衙偷了一身囚服與他。若非眼下境況急切,他定是要刨根究底問個通透的,只因時間緊迫才未多問,于是老實換了囚服躲進車里,便由連笙推去大理寺監.獄。 連笙尚還在獄中時,曾見每日寅卯之交,皆有一老頭要來牢中倒夜壺,聽過獄卒有人喚他老李頭的,今日她先來了一步,趕在老李頭現身前將那糞車推入牢中。此刻入得大牢,她便趕緊尋到長青牢房門口,揭蓋放了單庭昀出來。 單庭昀放哨,連笙三兩下撬開銅鎖,開門進去。 牢中昏暗,伸手幾乎不見五指,連笙好歹一番辨別,才見墻角一堆干草之上倒了一個人影。她忙地上前,輕聲喚他:“兄長……” 眼前男子仰面倒在一點干草上,頭發散亂,衣衫襤褸,全然不是連笙走以前見到他的模樣。他躺著一動不動,似是睡著了,然而連笙趕緊蹲下身子,抬手拂開他面上亂發,卻見他眉心緊皺,極痛苦的模樣,于是又喚了一聲:“兄長……” 這一聲低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