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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無雙的下首,二人站定后甫一相見,頓時只覺分外眼紅。 當日衛無雙置氣,哭哭啼啼地跑了,過后這月余以來,不過就見她來了將軍府一次,可她雖惱長恭,到底仍也放心不下,過一陣子便又哥哥長哥哥短地念著,反倒為了一盞花燈,卻與連笙左瞧右瞧皆不順眼地杠上了。 正當祭典,宗親們皆在祠堂內,周遭低頭埋首的,一派肅穆。她二人兩雙眼睛時不時地瞪一瞪,一時也使不出別的花招來,可輪到子孫進香時,連笙隨了墨白二位先生從衛無雙跟前過,卻就見到衛無雙冷不丁地伸出一只腳要來絆她。 小孩子把戲。 連笙一聲哂笑,當場便照著她的鞋面踩下去。 這一腳踩得狠,衛無雙登時變了臉色,“哎呀——”一聲叫喚著坐倒了。 原在一片靜默里的,這一聲“哎呀”,霎時便引了四周圍各樣的目光往衛無雙處看。衛無雙又痛又惱,使勁兒恨了連笙一眼,只無奈眾目睽睽之下也拉不下臉來鬧。連笙便頗有些得意地笑笑,想她一個小姐,蝸牛般的身手,還要偷襲?比快,比得過我? 一面得意著,一面又上前進了香。 可捱到祭典方一結束,連笙便被衛無雙給逮著了。 賓朋還未散完,小棠卻徑直先攔到了連笙前頭,“連笙?!?/br> “做什么?!边B笙沒好氣地瞟了她一眼。 “你踩了我家小姐,連句歉也不曾道,這就想走了?” 小棠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連笙卻反倒翹了翹嘴角,一個小丫頭,成日皆是家長里短地圍著主子轉,也配和她這個偷雞摸狗的老江湖鬧?連笙便笑了笑:“怪我了?我好好地走著路,你家小姐的腳非要伸到我鞋底下來,我還沒怪她臟了我的鞋,你個做奴才的,倒搖著尾巴急著替她出頭?!?/br> “你,你,你罵人!”小棠頓時氣急敗壞。 這些小丫鬟,仗著自己貼身服侍主子的一點心腹先資,總是自覺要高出尋常下人一等的,諷她一句狗奴才,她便跳著腳地忘了自己原是來討公道的了。 連笙笑笑,覺著無趣,又扭了頭要走。 然而一聲“慢著”攔住了她,衛無雙終于也按捺不住跑上前來,與小棠一并擋在她跟前。只與小棠不同之處,她一見連笙便笑,一雙眼睛笑瞇瞇的,道:“且慢呀,我還有話未說呢?!?/br> 一個□□臉,一個唱白臉,連笙遂才不由自主停下腳來,且看她主仆二人要唱什么戲。 只見衛無雙便嬌嬌俏俏又帶些趾高氣昂地將頭抬了抬,道:“連笙,我見你入府業已有段日子了,卻還許多事都看不明白,那有些話,我便不妨挑明了說吧?!?/br> 連笙一頓:“什么話?” “自是有關長恭哥哥的話?!彼A苏Q壅f起,“你可知道,長恭哥哥乃是大將軍親定的將才,自幼便耗盡了心力培養的,他日長恭哥哥接掌衛家軍,封官封爵上朝堂,富貴榮寵不可限量,便斷不會娶一個來路不明的江湖女子為妻。你呀,即便長恭哥哥瞧上了眼,撐死了也不過一個侍妾而已?!?/br> “然后呢?” “可我便不同了,”衛無雙淺笑一笑,“我有明白的出身,又與長恭哥哥自幼青梅竹馬,這親上加親的事嘛,總歸還是有的?!?/br> 衛無雙的面上,毫不加掩飾地頗有些得意,然而話音才落,卻聽到連笙突然竟放肆地哈哈大笑。衛無雙登時便覺發懵,而后就見連笙一面笑一面抹著笑出的淚眼:“堂小姐!你都快要嫁人了,還在這兒做什么春秋大夢呢!” “嫁人?”衛無雙愣了愣,“嫁誰?” “自然是兆惠將軍府上大公子,兆忠卿呀?!?/br> 連笙笑盈盈地說起,衛無雙立時便漲紅了臉:“你胡說些什么!” 連笙攤了攤手道:“堂小姐愛信不信?!?/br> “我撕了你這張臭嘴!” 第26章 卷五 少時(肆) 那小棠說時遲那時快,沖上來便要動手,連笙也不打算躲,瞅準了機會正準備還她一個絆子,“小姐——”自那頭匆匆跑來一個小丫鬟,一聲“小姐”教小棠分了神,打住了,連笙的絆子便也沒能使出來。 那小丫鬟氣喘吁吁停到衛無雙跟前,呼吸都還吐不勻凈,便就著急忙慌地說道:“小姐,老爺,老爺有請……來了兩位公子,請你快些回去吧……” “公子,哪里來的公子?” 衛無雙話音未落,連笙便先笑出了聲來:“定是兆將軍府的兩位公子,上門提親來啦!” “你再要胡說八道!”衛無雙上前一步又要來撕連笙,可一句“小姐”,小丫鬟道:“老爺緊著催呢?!边@才重又吭了吭氣作罷。 她不得已要隨小丫鬟走了,臨走前心有不甘地向她啐了啐:“今日的賬,我改日再與你算!” 連笙見了也不惱,便還嘻笑著應下:“好嘞,候著您吶?!?/br> 而后眼看衛無雙走出幾步過后,她才又冷不丁地補上一句:“兆夫人慢走——” 衛無雙跺了腳一回頭,氣得是滿臉通紅。 好歹送走了衛無雙,連笙直了直身子伸個懶腰,早上起得那樣早,當真是有些累了。她跟著抬首向天轉一轉脖子,然而視線落回來時,余光卻倏忽瞥見祠堂里頭一個身影,一身琉璃白,坐在椅上。 兄長? 這會兒宗親們皆已散完,便是灑掃的下人們也已收拾利落了,他不回房,獨自一人留在堂中,做什么? 連笙想著,不自覺地便也跟了往堂上走。摸到門口冒了個腦袋,這才發覺他正盯著壁上的一幅畫像在看。 衛氏宗祠,正中擺了三排香案,香案之上供奉著密密麻麻的牌位,從衛家軍創立先祖直到長青祖父,中有十數位皆為大齊歷代名將軍,彰示了門庭之顯赫,而四壁墻上,便掛著這些將軍的畫像。長青現下仰著頭,就向著其中一幅畫像靜靜看著,然而連笙順了他的目光望去,卻陡然間變了顏色。 那是一幅女子的畫像。 一雙碧眼,一身戎裝,一襲白紗半掩面,連笙只一看便明白過來她是誰——衛大將軍先夫人素氏,素枝。 是日清明,長青留在眾人走后惦念亡母也無可厚非,可教連笙不解的是,素枝的畫像,為何卻會在這里。 女子不入祠,何況還是位外姓,縱然不過一幅畫像,終歸卻也是與祖訓背道而馳……她正想著,忽而便見長青回過頭來:“站了許久了?” “兄長?!?/br> 他回了回眸,笑眼淺淺的,柔聲道:“你已見過我娘了?!?/br> 連笙一時怔怔地不知該回些什么,想他與她皆是自幼便沒見過親娘的人,但好歹上天待她并不算薄,能吃能喝能跑能跳,可于他卻就不是這副光景了。羸弱病軀,終日離不開的輪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