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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事起,到后來父親入獄前的那一段歲月里,她常年縮在角落,聽到父親的聲音,身體便要瑟瑟發抖。 她這段苦厄的解脫,是以她母親的生命為代價,換來的。那一天,父親參加久違了的高中同學會?;貋砗?,神氣大不對。坐在屋里端著酒,一杯一杯喝不停。 嘴里不斷罵罵咧咧:“他媽的個X,他算個什么東西,敢給老子甩臉子。老子是時運不濟,不然,有他說話的地!” 他不停的罵,不停的喝。俞槿mama上前勸他不要再喝了,他的身體會受不了的。父親有過好幾回醉酒后,抽筋的先例。喝得越多,抽得越狠。俞槿mama怕他,卻也可憐他。 誰知道,那句“你的身體會受不了”,便捅了馬蜂窩。后面發生的事,俞槿從來不去回憶。只知道結果就是,母親倒在了地上,她的身上都是血。整個人仿似泡在了血水里。而父親打累了,頭一歪就靠著桌子睡著了。 俞槿縮在墻角,望著渾身鮮紅,一動不動的mama,呆呆的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奶奶的尖叫驚醒了迷障中的俞槿。也吵醒了睡覺的父親,他眼沒睜,開口就要罵。 這一回,奶奶拿著拐杖用力抽打他,哭喊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你這個畜生,你打死她了??!這下可怎么辦?可怎么辦呢?” 父親這時才睜開眼,看到地上的俞槿mama,頭一次露出慌亂的神色。 他問俞槿:“這是怎么回事?” 俞槿沒有吭聲,她木無表情的看著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她希望這個人能趕快死掉。 后來,父親入獄。不到一年,就死在牢里。姑姑給他辦了后事。失去父母的頭兩年,她便跟著爺爺奶奶。 爺爺奶奶不單照顧不了她,還得由她反過來照顧他們。小小的俞槿常常饑一頓飽一頓的。她不得不學會自己做飯。 第一次做飯的時候,她只倒了米,不曉得要加水。結果鍋子被燒得變形,烏漆抹黑冒著煙。不知燙過多少次,切過多少次手指,她終于學會了簡單的飯菜。那一年俞槿堪堪7歲。 自母親橫死,父親入獄后,本就不硬朗的爺爺奶奶,無論身體還是精神,更加的一日不如一日。在父親身死的后一年里,爺爺奶奶雙雙離世。 直到臨終,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早已死在獄中。 依然是姑姑出面辦的喪事。姑姑也依然不能帶著俞槿,養育她成人。 小時候的她一度不能明白,為什么爺爺奶奶年紀那么大了,全無依傍,姑姑卻不跟在身前,恪盡孝道,或者將爺爺奶奶接過去贍養。 長大后的俞槿方知,姑姑根本沒有那個能力。她所謂的嫁得好,不過是給有錢的老男人,做二nai! 無名無份仰人鼻息。而她之所以能在父親面前說得上話,也不過是因為,她會給父親酒錢。。 正當姑姑打算將她送往福利院的時候,小姨出現了。除了母親,小姨是她生命里的第二束光。 小姨與母親同母異父。并沒有與母親一起生活過。之前幾乎沒有多少往來。她輾轉得知了母親的遭遇后,心里悲憤又難過。眼看著jiejie的女兒,無人撫養,她心里疼惜。 她將俞槿接了過去。小姨時年28。很多人勸她不要自找麻煩。未婚女子帶著這樣一個拖油瓶,怎么找婆家?! 小姨充耳不聞。稍大些后的俞槿,深感拖累了小姨。有一次決定離家出走。她覺得她的存在,只會耽誤了小姨的幸福。小姨是個好人,待她溫柔良善。這樣的人不應該,為她犧牲掉自己的生活。 她不見了,小姨心急火燎。找到她后,追問她為什么要跑,是有哪里對她不好么? 她對小姨開誠布公的,說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小姨沉默了很久,之后告訴俞槿,她早已抱定了獨身的想法。 她說,她曾有過一位生死相許的戀人,兩個人情投意合,感情很深。沒曾想,飛來橫禍,她的戀人被幾個社會混混認錯,誤傷。傷得很重,不治而亡。 自此,她便歇了要嫁人的心思。為了躲避說親,她早早便一個人孤身在外,輕易不歸家。而前幾年俞槿外婆去世后,她回家的次數更是稀缺。 她與自己嫂嫂處不來,她嫂子成天轉著心思,想給她找個有錢人,順帶沾點光,撈撈好處。她父親又是個偏聽偏信的,唯哥哥嫂嫂馬首是瞻。。 她對俞槿誠懇道:“你沒有拖累我,相反,是你給我打伴兒。有你一起,小姨才不會那么寂寞?!?/br> 那一日,談開后,兩姨侄從此相依為命,直到如今。 第16章 是劫還是緣 有那樣一個父親,俞槿對男人的畏怯與排斥,不言自明。在她的豆蔻年華里,沒有情竇初開的浪漫遐思。 唯有的想望就是好好讀書,能自力更生,繼而拼搏出一番事業。以此回報勉力支撐自己上學的小姨。讓小姨舒舒服服的過上好日子。 同齡姑娘們所謂的“少女情懷總是詩”,她是沒有的。 詩意的生活是需要底氣的,要花時間,費心神,還要有足夠的物質供給。而這些都不是俞槿所能承擔的。 且最重要的一點,在于她對與父親同性別的生物,委實提不起好感。甚至會心生嫌惡。 讀書的時候,她也收到過不少,小男生們寫給她的情書,她一概置若罔聞。 她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對某一個男性生物,產生掛記的情緒。直到她遇上景初。 初遇時,景初燦爛的笑顏,就那么不經意間,毫無征兆筆直地砸進她心底。 他對她笑得那般溫煦,柔和得象酷熱天山澗里的涼風,徐徐吹拂。令人周身舒泰,忍不住想近一點,再近一點。 那張天使般漂亮的笑臉,與記憶中父親永遠陰霾暴戾的臉,仿如天堂與地獄之別。 自那日后,俞槿心里便留下了景初的笑臉。她將他收放在她心底,無人進駐過,最柔軟的地方。 他成為她乏善可陳,沉悶單調的求學苦旅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每當她想起他的時候,總有種壓抑的甜蜜與酸楚。她想,她對他大概就是一見鐘情。 她不了解愛情,沒有任何可借鑒與對比的經驗。但是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她想念他的次數越來越多,想念的時間越來越長。 如果這不是愛情,那又是什么呢? 可是他已經有了心上人,即便他沒有愛人,又能怎么樣呢?他和她之間隔著天與地的距離。 她酸楚的想:天之驕子與無依孤女的愛情,就是擱在里,也并不能對對圓滿。 悲劇多得漫天飛舞?,F實則更不必提。完全不在一個圈子里的兩個人,說愛談何容易。 她想得透徹,對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