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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自找的?!?/br> “今夜離明日還有很長時間,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彼锨皩㈥懬к返淖煳孀?,示意她不要出聲,將她安置在角落,再與百里扶桑一點點往皇帝移去。 “我大吳族百年異力,你想與我斗,簡直癡心妄想!” “你我都是人,你善法斗,我善刀劍,未必不能一搏?!?/br> 國師已落在他身側,下身盤踞著竟高出一人,他的臉已變得長而窄,五官擠在一處,異常詭異,“簡直是找死!” 燕南風笑了一聲,“我正想死死看?!彼e劍卻不朝國師砍去,而是將劍拋出,抬腳將劍踢出,正刺入座上皇帝的心口,風中傳來嘶吼聲,隨即殿上黑暗如潮水瞬間褪去,火光重新亮起,殿外依舊是大風連連,而殿中平靜,并未有斬斷的桌椅,更沒有皇帝與國師,唯宮人們已昏睡一地。 燕南風走上前去,拔下插在殿中屏風上的劍。 百里扶桑驚道:“這莫非是?” 燕南風端詳四周,“從我們踏入乾波殿的一瞬間就走入了一個幻境,原來吳族人所謂的異力不過是制造幻象,國師大概被我刺傷才逃走了?!?/br> 百里扶桑緩緩道:“也許我們的直覺沒有錯,這個朝中的圣上不是真的,他沒有回來?!?/br> 燕南風點頭道:“也許和你我想的一樣,他已經死了?!?/br> ☆、月華中 數日不下雨,朔州城中蟬鳴連日低沉,羅路小巷上死氣沉沉,鮮少有人出沒。 自從府上井水漸旱起,慕挪便連日做著一個夢,在夢中她懸浮于黑暗中,一只手捂住她的口鼻,想要悶死她,她明知是在夢里,卻依舊恐懼,瞪著眼想要看清黑暗里的到底是誰。 夢外花不如正巧路過門外,聽見屋中榻上傳來幾句呻\吟,便進屋將她被褥掀開,高聲訓了句:“就是再天賦異稟也不該在這天氣捂著被褥吧,難怪熱的直哼?!?/br> 慕挪訥訥睜開眼,望著雪白的床頂,一時間還難以回神,嘆息了句:“從前朔州城不是這樣熱的?!?/br> 花不如將屋中布簾一一垂下,屋中終得幾分陰涼。 “府尹說今年是從未見過的大旱,好幾月不下雨了,城里的人都慌了,連糧油也一搶而空。對了,他方才來了一回,想請你想想辦法向皇城那邊請愿,想想辦法……”她話還未完不住嘆了口氣,慕挪又趴下入睡了。 沉睡中又是那個無休止的夢,沒有畫面,只有感覺,那只手又蓋在她臉上,她滿腔都是悶燥。她在夢里想這一切或許與天氣有關,或許與她近來難以釋懷的壞心情有關,無論如何總歸是個夢,她總不會死于一個夢。 一時間腦袋里嗡嗡作響,似有千萬碎石在顱內搖晃,又為什么亂石聲中有嚶嚶聲,好像是細碎的人聲,那聲音細細的長長的,她竟又能辨識。 又是宋胭脂。 好久不曾在夢中,這一回是她要她死嗎? 慕挪用力睜開一線眼縫,窗外果然依舊是白日光影,花不如已經不在了。她喘了口氣,用被褥一角擦去額上汗珠,四柱床垂簾后便傳來人聲:“你怎么又念起胭脂這個舊名了?” 她驚而轉身,看見蘇如仕不知何時已在屋中,她想高喊花不如卻忍住了,將被褥擱在二人距離之間,勉強笑了一聲:“你什么時候進來的?” “剛剛,還沒坐下你便醒了?!?/br> 慕挪躲著他視線穿好鞋,走到桌邊一本正經的坐下,“來做什么?” “來找你?!?/br> 她面色冷漠,近乎是想與他撇開一切關系,“找我做什么?” 蘇如仕一時還未探到她口氣中的意思,“我與陸因茵之間斷了,與董妃也是?!?/br> 料想之中,她頭也沒抬,“董妃會這么輕易放你走?逃出來的?” “不是,我是正大光明的出宮,只不過不打算回去,”見她要說什么,他心中莫名一陣不安,連忙道:“你答應過我,如果我拋開宮中的關系你就跟我走,天下那么大去哪里都可以,你答應我的?!?/br> “你要我從郡主變為逃犯?這就是你的夙愿?” 蘇如仕連忙道:“如今吳國到處都是動亂饑荒,皇城中更是暗流涌動,這幾日圣上又不理朝政,閉門不見,即使如今你離開誰又會追究?” “圣上又不上朝,為什么?” “國師說圣上元氣虧損,不能得擾,算上今日應有十日未出門了,那些堆積的奏折全被皇后與太傅奪去批奏,他二人只是為顯權勢,自然一通亂作,一個這樣的朝廷,這樣的國家,你還愿意做這里的郡主嗎?” 她沉思半響又淡淡一笑,“為什么不做呢?我不在吳國還能去哪里?我還沒查出當年殺我府中人的幕后兇手,何況做一個動亂的郡主好過逃犯,正是這個風口浪尖我才勸你安分守己,不要為了犯不著的人丟了下半生?!?/br> “你不是犯不著的人?!?/br> “我是?!?/br> 蘇如仕怒道:“不準胡說,除非你不是宋胭脂?!?/br> 她心頭又累又焦,只覺得那三個字是滿滿的負擔,一再壓迫她無法呼吸。 她抬起頭,眼底的顏色被陽光濾得千變萬化,蘇如仕渾身一顫。 “為何這樣看我?” “騙你的,我一直在騙你,我不是宋胭脂,從來就不是?!?/br> 蘇如仕登時面目灰白,“胡說八道,你當然是,你如今這樣說才是騙我?!?/br> “從這一刻開始我的話句句屬實,我不是?!彼抗膺瓦?,逼得他一時怔怔。 他這一次才認真仔細的看清她的臉,她的笑總有幾絲無關緊要,她的冷漠也并非裝腔作勢,而他質疑過懷疑過,那個有些俗氣野蠻的宋胭脂怎會是名滿皇城的晉安郡主?他早該看透的。 慕挪繼續道:“宋胭脂曾是我貼身女婢,我輾轉到陸公府與她重遇才留了下來,如今她已經死了,人死節哀,我勸蘇大人不要掛念,因為真正的宋胭脂并非是你看到的模樣,她與我一樣,在人前都帶著出自八王府的人/皮面具?!?/br> “你是說她也在騙我。從頭到尾我都不曾知道她的真模樣?” 她點頭,“至少她有所隱瞞,并非句句真話?!?/br> 蘇如仕垂下頭,雙肩顫抖,雙手死死攥著,骨節發白,“她是怎么死的?怎么死的!” 她大可以編謊話,可是事到如今,太累了,她心里有太多事,曾經那些陳年往事繼續掩蓋只會傷了筋骨。 門外熱風中枝葉漸靜,她的心也定了下來。 “我不記得細節,但她的確因我而死,或者說是我殺的?!?/br> 蘇如仕看見她將視線移到門外,那里騰起熱浪,枯草沙土融化一般扭動,他心中是說不出的悲涼,只因她連假話都不愿捏造。 亦是到這一刻他才明白,他對宋胭脂的牽掛并不是風月之情,